第26章 对线
凌晨一点、两点、三点、不确定的时间……
宁玛在昏迷前强撑着不要睡去，但最终还是陷入无意识状态，直到彻底丧失对时间的概念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即将又要昏倒过去，对有可能再也不会醒过来的人来说——腿上的外伤加上感冒和低温的环境，处于极端条件下苟活的生命可以说缩短到天亮前。
天花板的灯管闪烁了一下，也有可能是错觉，宁玛撑着身子往墙角里倚靠了几寸，身体几近僵硬，感官更加迟钝，除了心脏泵发的血液发出“突突突”的跳动声，每呼吸一口空气都要经过很长时间才能吐出。
大脑反而清醒了些，晃了晃脑袋，颈关节发出一声“咔嚓”在完全寂静的环境里尤为突出。
快到极限了吗？
多年前戒断的烟瘾此刻无限放大，要是临死前有根烟就好了，宁玛假想着咽下一口烟雾，尽管从口腔到食管外壁的毛细血管早已因缺水干涸到破裂。
此刻苏醒，或者说身体最后一次求生欲，宁玛挣扎着爬到门边，从门缝里涌进一缕风，门外依旧是黑漆漆没有一丝声响。
耗死……可能是最无辜又或者是最残忍的死法，寄希望于被巡夜的保安发现本来是最后一条希望，但从眼下来看应该是完全被堵死，而且付出的代价极高。
宁玛拼尽力气翻了个身，视野里重新出现头顶莹白的灯光，惨白的光线由上而下投射，落在地面上时几乎溶于地面一样的颜色。
难道真要等死了吗？
所处人间最后一幕景象在视野里无意义的留转——除了白色的灯管即是门禁上的红灯……
要是能把它们杂糅在一起……白色加上红色会是什么颜色？
等等！
突然！
宁玛觉得自己蠢透了！
把白灯和红灯结合在一起！
就是打开门出去的办法！
怎么结合？
很简单！
短路！
门禁上是强磁锁，磁是电磁的磁，前提是通电，如果电一旦断路，强磁不能吸附，门禁会自动打开，换句话说——只要把电断了就能出去了！
最开始思路并没有错！拗开墙上的门禁盒，扯出里边的零线和火线，只要轻轻搭在一起造成线路短路，空气保险跳闸，电磁门锁随即失去效用，大门洞开！
只不过在没有相应的工具扭下嵌在墙里的膨胀螺丝前提下，试过用手掰，当然是无法打开盒子扯出电线，尔后一直寄希望被巡场保安发现，把最初的计划抛到脑后。
实际上，从这里出去唯一出路当初就不应该寄托外物，而造成电路短路也不一定在门禁盒内才能实现。
宁玛朝半空望去——蠢透了，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来？
还可以用天花板上的灯管！
可眼下身体虚弱到甚至连动下手指都不能，该怎么触碰到高于头顶三米的天花板呢？
答案是地下室负一层！
地下室是普通层高只有两米左右，站在扶梯把手上完全能操作，眼下唯一难题是调动剩余的体能完成根本不可能的生存挑战！
唯今只有寄希望求生的意志和肾上腺素了……
宁玛照着舌头狠狠咬了下去！
嘴里泛起的血腥加上剧烈的疼痛让整个人清醒不少，人在逆境激发的潜能，更确切说是临死爆发的求生欲！
“心珠”攥在手心，传来微凉感觉，宁玛背靠着墙壁缓缓撑起身子，等完全站稳先呼吸几口空气，待肺部的疼痛逐渐适应，扶着楼梯扶手一步一步向下挪去。
一步、两步、三步……
一阶、两阶、三阶……
转过负一层拐角后，光线逐渐黯淡下去，直到走下最后一个台阶，整个地下室比起一楼漆黑不少，不过好在还能勉强视物。
头顶上的灯光并不是完全损坏，从灯管两端带着微弱的屏闪，这种老式灯管其内充满氖气，高压电弧击穿惰性气体一瞬间转化为带电点散发光源，而产生高压电弧是个叫启辉器的装置，很小，差不多大拇指大小，非常容易坏。
所以好消息是线路是通电的，坏消息是必须要爬到楼梯扶手上，而且要保持平衡，取下灯管，拽出分别位于两个电极的电线接头……
楼梯扶手靠近腰部，横截面积差不多是一只鞋的一半，如果放在平时完全没有问题，但此刻宁玛整个人几乎虚脱到连站都站不起，更别说要爬上去。
可眼下已经无路可退，要么死！要么爬上去！
在尝试几次抬起没有受伤的腿后放弃，甚至连抬高到一半高度都做不到，身体虚弱到无法完成抬腿的动作。
但如果从稍微高点的地方借助斜面把身体放上去再站起来……
宁玛忍着浑身骨头的剧痛拽着扶手勉强爬上去两个楼梯，从高处用手抓起腿放在下边的把手上，然后撑着头顶的墙顶，靠尺骨和胫骨间的作用力，类似千斤顶的原理，一厘米一厘米朝上挪去。
终于，待整个人重新直立，距离差不多两个拳头的距离——是近在咫尺的灯管！
宁玛一阵头晕目眩几近跌落，耳蜗内膜的血液声犹如擂鼓，如果此刻掉下去，恐怕再也爬不起来。
尽量放平呼吸，等剧烈的心脏跳动平缓下来，伸出手朝偶尔闪着微光的灯管摸去，入手带着玻璃的质感，只有先取下灯管——一次，两次，终于在第三次发力中拽了下来！
灯管掉落在地上发出“嘭”的炸裂声，宁玛没有理睬，注意力集中固定在两个按扣的灯架上：
只听：“嘎达”！“嘎达”两声！
灯架整个脱落被两根电线吊着，昏暗中分辨出一根蓝色一根红色电线时，整个人差点激动的背过气去，整个手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稍一用力拽下电线和灯架的连接头，只见黄铜电芯裸漏出来，一左一右两根，现在只差最后一步！
宁玛狠狠眨了两下眼睛，小拇指钩住其中一根，中指夹住另外一根，视野里门禁上的红灯依旧刺眼，但只要两根电线搭在一起时一定能逃出生天！
但就在两根电线即将触碰的一瞬间——
不对！
电光火石间宁玛整个人都僵硬了！
不对！
照明用的线路应该是和门禁使用的线路完全不同，它们是两条不同的回路！照明系统和安保系统是有差分的！
如果短路的是照明线路，不出所料整个负一层到三层的灯光会立即熄灭，而门禁则完全不受影响！
除非能把照明和门禁两条线路同时短路！
也就是说要把手里的两根电线同时碰触到门框上强磁的门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