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蛊婆三

随着夜色加深,这荒无人烟的山间变的更加安静,安静的听不到意思虫鸣鸟叫。

舒璞摸了摸阮长宁的脸,略微有些凉意,便脱掉了外衫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紧紧的抱在怀里,用坚实的胸膛为她抵挡着山里的晚风。

风吹过林间的枝丫,树叶相碰发出沙沙的声音,仔细听会发现里面似乎夹杂着一丝不同寻常的危险。

几只巴掌大的蜈蚣闪烁着妖艳的红色缓缓向舒璞靠近,舒璞习武多年,无论是耳力还是目力皆是一绝,他早就发现这隐藏在黑暗中的来客,但他依旧一动不动的抱着怀里的阮长宁,只是在蜈蚣来之前把盖在阮长宁身上的衣衫紧了紧,连同阮长宁的脸一同包裹起来,只留下细弱的缝隙让她可以呼吸。

那诡异的蜈蚣顺着舒璞的衣角慢慢的向上爬,最后顺着衣领爬进了他的衣服里,蜈蚣爬过肌肤,带来冰凉而黏腻触感,想到这大概就是赵老太太的考验,舒璞皱着眉头生生的忍了下去。

突然从茅草屋里传来一阵笛声,笛声尖锐而清越,像是在下达什么指令一般。

随着笛声的响起,越来越多的蜈蚣开始向舒璞靠近。

舒璞强忍着蜈蚣叮咬的痛意挺直了后背,一动不动,只有在有蜈蚣往阮长宁身上爬的时候才会伸手将其打落。

一两只蜈蚣可能不算什么,可眼前目测最少有几十只,没用多长时间就爬满了舒璞的身体,单薄的内衫伴随着皮肤上蜈蚣的扭动,而微微摇晃,被叮咬过的伤口渐渐渗出血迹来。

暗红发黑的血迹一片一片的晕染在舒璞的内衫上,像是纯白的雪地上开满了曼珠沙华。

舒璞不用看都知道这些蜈蚣带着剧毒,此时此刻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还是中毒的原因,舒璞觉得自己整个人有些昏昏沉沉的,像是踩在了云端一般使不上一点劲。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舒璞终于感觉到要撑不住的时候,屋内的笛声发生了变化,不同于之前的尖锐,而是变得低沉而缓慢。

舒璞听着笛声的变化,眸色加深,虽然他听不懂这笛声中蕴藏的含义,但有了前车之鉴,不用想也知道赵老太太这又是在召唤什么。

舒璞咬着牙从怀里摸出匕首,狠狠地扎进自己的大腿,他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会是什么,只知道自己必须时刻保持着清醒。

远处的树林里一对闪着绿色光芒的眸子缓缓的移动着,舒璞抬眼对上它,那眸子里的阴冷让舒璞汗毛直立。

舒璞慢慢的闭上眼睛等待着,果然没过多久,一条冰冷滑腻的蛇渐渐盘上舒璞的腰,蛇信子一点一点舔舐着他的皮肤,冰冷中还带着一丝温热,奇异的触感让他不由自己的颤抖。

到底是肉体凡胎,就这样一动不动的让蜈蚣和毒蛇撕咬,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诡异的是,这蛇似乎对人类的肉体没什么兴趣,只是在舒璞周深游走,似乎在捕食着什么。

“是那些蜈蚣!”舒璞猛然想到!

眼里闪着绿光的蛇在舒璞周身走了一圈,把几十只蜈蚣吃了个干净,然后缓缓爬到不远处蜷缩成一团自顾自的睡起觉来。

舒璞被那些毒蜈蚣叮咬,不知道体内到底中了多少毒,“噗”的一声喷出一大口血迹。

赵老太太缓缓打开门,走到舒璞面前:“小子,算你有种!”

“老身从七岁开始养蛊,这一生用蛊害了不少人,也救了不少人,见多了这世间之人的薄情寡义。”

“父子相杀,夫妻成仇,手足相残,却没想到这世上竟还有你这种重情重义的男人。”

赵老太太面色缓和下来,“把你妻子抱到**去吧,你出来,跟我一起准备解药的最后一步!”

这是答应救阮长宁了!舒璞大喜,赶忙撑着起身把阮长宁抱进屋里。

爱怜的看了一眼昏睡中的阮长宁,舒璞不敢再耽误,便立刻去找了赵老太太。

赵老太太看着远处黑漆漆的树林,对舒璞说道:“小子,不是老身刁难你们,而是这绝命蛊非常难解,中了绝命蛊的人十有八九都救不了。”

“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老太太像是在问舒璞,又像是在问自己,没等舒璞回答,赵老太太缓缓的开口道:“因为要想解这绝命蛊,需要有人以身做药。”

“先要用血肉喂养血蜈蚣七十七条,再用血蜈蚣喂养扁青蛇,最后以喂养之人的血肉三两和吃了血蜈蚣的扁青蛇的蛇胆喂养白虎,取白虎心脏熬煮,饮之,方能解了这绝命蛊。”

饶是舒璞听了赵老太太的话也不由的变了脸色,赵老太太看了看逐渐走近的白虎,嘴角噙着一抹奇怪的笑:“怎么样小子,你还愿意救你的妻子吗?老身提醒你,需得这以身做药之人完完全全心甘情愿,这解蛊之药,才能有效果,否则对于**那丫头来说,这不是解药,而是剧毒!”

舒璞没有回答赵老太太,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此时的他真的没有多余的力气了。

他利落的举起匕首,撩起衣服,手起刀落之间便从大腿上割下一大块肉,鲜肉顷刻之间便包裹了他整条腿,舒璞愣是咬牙一声没吭,随手撕下半边衣袖草草的沿着大腿根部打了个结止血,又脚步踉跄的提着刀向着沉睡的扁青蛇走去。

明明只有几步之遥,可舒璞一整天滴水未进,又中了血蜈蚣的毒,更不提刚才割肉失了太多的血,这几步路竟是舒璞有生之年走的最为艰难的几步。

不多时,舒璞便血淋淋的捧着蛇胆走过来,此时他狼狈不堪,满身鲜血一层叠着一层,面色苍白之中泛着乌青,浑身的汗液渍透了伤口疼的他直打颤。

他把手里的蛇胆和肉扔向等候许久的白虎,纵使身上的疼痛让他难以忍受,可他的脸色依旧坚定而平静,如果不是赵老太太眼瞅着他亲手割了自己的肉,是万万看不出来他随手扔过去的肉是从他自己身上割下来的。

白虎看见面前新鲜的人肉和蛇胆,立马扑上去,片刻便吃了个干净。

“就是现在,快,杀虎取心!”赵老太太顿喝道!

只见舒璞电光火石间嗖的一下冲过去,提起匕首就瞄准了白虎的心脏。

可是舒璞本就是强弩之弓,又怎么能敌得过健壮的白虎!

白虎龇着牙低低的怒吼着,一爪便把舒璞的胸口划出血淋淋的三道口子。

舒璞眼前金光闪闪,看着白虎都有了重影,他咬牙提了一口气便重新向白虎扑去。

一刻钟之后,舒璞终于杀了白虎,刨出心脏。

赵老太太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只剩一口气却依旧小心翼翼的捧着白虎的心脏一瘸一拐的走过来,眼里满是赞赏。

这就是南疆真正的蛊婆。

不是蛊婆不愿意离开南疆,而是无论养蛊还是解蛊,很多时候都离不开南疆本土的蛇虫鼠蚁,离了南疆的蛊婆,无异于失了牙齿的老虎,能力会大打折扣。

就在舒璞把白虎温热的心脏交到赵老太太手里的瞬间,他便直挺挺的倒下了,而就在他倒下前的一顺,还目光灼灼的看着赵老太太说了一句:“拜托了!”

赵老太太没有理会倒在地上的舒璞,只是一边咳着一边钻进了茅草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