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伪装

“戚存。”瞧见他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她就想躲开,但终究没有他的动作快。

孟弗现在看着自己身上的血迹简直想杀人,她刚刚来到野猪旁,戚存就用两只手都糊上死猪的血,往她的裙子上抹。不仅如此,抹完裙子,他还拽着她的两只手硬要往那头死猪身上摸。

望见孟弗这副抓狂的样子,戚存不好意思地松开她的手,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从昨天就一直紧绷着弦,刚才又去跟野猪斗智斗勇。这忙得昏头转向的,一时间倒忘了她不是他那群狐朋狗友们,而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小郡主。

略有些心虚地瞄了一眼她沾着猪血的手,戚存这回也不动手了就靠着树,歪坐在野猪旁指挥孟弗往她自己的身上抹血。

“你再往身上抹点血。等会儿,你就到了村子里面喊救命,把人引到这儿。他们问你什么你都别说,就只管哭就行了。剩下的一切都交给我。”

这下大概猜到他的计划的孟弗,忍着恶心将血往自己的身上抹。闻着自己身上刺鼻又腥臊的血腥味和猪骚味,她现在简直要昏过去了。

无论前世在二十一世纪,还是今生在东宫当透明人,她都没有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过野猪,更别提往身上抹这么多猪血了。

可是,这该死的戚存还嫌不够。不仅在旁边嘲笑她,还一个劲地让她往身上抹,抹得她好端端的一个人好像从血里面捞出来的一样才叫停。

靠在树上,戚存捏了捏有些发冷的手指,打量着她的衣裙。如今虽然是染上血了,但是看起来还是不太像。

太过整齐了,一点都没有从野猪口中逃生的慌乱的感觉。拽起她的裙角,戚存在她的低声的叫声中,把她的裙子撕成一缕一缕的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刮破了一样。

直到看着她的裙子已经丝毫都看不出来原先宫女服的样子,他这才放过孟弗可怜的裙摆。

而此刻若是孟弗的目光可以杀人,戚存早就在她的目光下死了千百回了。盯着她要吃人的目光,戚存忍着头皮发麻将她的衣袖也扯破。

孟弗现在一身褴褛,配着她刚才在矮木丛里藏着的时候弄的鸡窝头和戚存不小心在她头上抹的血。她现在已经丝毫看不出昨天那个端庄优雅的郡主样子了,现在的她简直比流浪街头的疯丫头看起来还要不如。

瞧着孟弗的这副落魄打扮,戚存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着她气鼓鼓的脸,他用手轻捏了一下她气鼓鼓的脸,示意她到村子里面喊人。

虽然知道戚存是为了自己好,她还是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他,才穿着已经破破烂烂、丝毫看不出原样的衣服往村子里面跑去。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为戚存没有通知她就往她的身上抹血和撕衣服而生气,但一看到村口的样子,她就开始跑起来了。

她一边跑着一边在酝酿着情绪,等到了村子口的时候,她已经哭得气若游丝,眼里充满了红血丝。

如今她的样子,要是猛地一看还真让人觉得好像是遭遇了什么不测一样。

*

六月的时候正是农家忙着除草耕地的时候,这会儿正是午后,吃完家里送来田间的饭。粟田村在村口忙活的村民们,都在村口的那棵大槐树下休息,为下午的劳作储蓄能量。

铁柱娘正在用手里的大蒲扇扇着风,心里骂着该死的老天爷,六月里午间就这么热,到了七八月还叫不叫人活了。

在她在心里抱怨不休的时候,她恍惚间好像听到有人在喊救命。害怕是自己幻听了,她戳了戳阖着眼睛正要睡着的有金娘,“有金娘,有金娘。是不是有人在喊救命?”

被午间的太阳蒸得浑身发烫的有金娘刚要睡着,就被铁柱娘戳醒。她压着心里的火气,拧眉正要白一眼铁柱娘。也不动脑子想想,他们这儿荒山野岭的,除了逢节时来探亲的人,哪有人来。

可正当她睁开眼,骂人话都到嘴边了,就看到铁柱娘的后面。一个头上、身上都沾满血的姑娘正在一边跑着一边哭着喊:“救命啊,救命啊。有没有人啊,快来帮帮忙啊。”

眼看着那姑娘踉跄了一下,随时倒要倒下来的样子,有金娘直起身子大喊:“真有人在喊救命。”

有金娘这一嗓子将槐树下休息的所有的人都惊起来,被惊动的人第一时间就坐起来,把身旁的农具给握在了手里。

而另一边的孟弗刚一口气从林子里面冲下来,这具久不经锻炼的身子只跑了这几步就已经喘得不行了。为了能呼吸通畅,她只能不顾形象地张大嘴好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一样。

她那惨白的脸和哭的红肿的眼睛本来就看起来怪可怜的,现在配上她身上那件沾着血、破破烂烂的裙子,又是突然出现在粟田村的村口。这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老人们说的一些关于深山老林的故事。

“姑娘,姑娘。怎么了?”拿着农具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有什么东西跟在这闺女后面跑出来,这些槐树下的村民们里几位胆子比较大又比较热心的大娘才鼓起勇气跑到她的身边。

筋疲力尽的孟弗靠在扶住她的有金娘的身上,剧烈运动使得她的鼻腔里都是血腥味。尽管嗓子疼得如同刀割一般,她还是颤悠悠地用沾着血的手指指向戚存在的地方。张了张口,好似用尽全身力气一样的,又说了一句救命。

孟弗以为自己声音很大,可是她的声音却小得只有离得她比较近的有金娘能听清。

“这姑娘说救命,是不是那里还有人。”听到有金娘的声音,孟弗才咽了咽口水滋润干疼的喉咙,浑身无力的她现在只能用尽全身力气使劲地点着头。

看着这群人光围着自己,没有要动的意思。缓过一口气的孟弗只好推开扶着她胳膊的手,跌跌撞撞地往戚存在的地方去。

要是等这群人商量究竟来,说不定野猪散发出来的血腥味已经引得深山里面的生物出来了,如今的她也只能寄希望这群人能跟上来。

若有所思地盯着孟弗拼命地往山坡上的林子走的背影,有金娘这才向周围围着的村民们说:“老人都说,这山上可能有猛兽。估计这小姑娘和她的同伴就是遇上了。虽说猛兽恐怖,可这小姑娘都求到咱们粟田村了。咱们总不能见死不救,要是被山神娘娘知道了肯定要怪罪我们的。

要不还是叫上咱们村的老少爷们,拿上武器,去林子里看看。咱们有这么多的人去,就是遇上那猛兽,那它就是吓也吓死了。大家伙说是不是的?”

有金娘话音刚落,得到消息的村长苏福生就带着一群青壮年来了。

有金娘是村长媳妇,她说的话在村子里还是有不少人听的。可是,一听到有野兽,一些跃跃欲试想去看看的青壮年都被自家的老娘或媳妇拽着不许去,生怕在林子里面出了什么事。

直到看着是村长带队,有些妇人们才肯放手让这些青壮年们扛着锄头、木棍跟着村长顺着孟弗留下的血脚印上林子里去了。

而随着这群青壮年上林子去,这些被留在村里的妇孺们纷纷议论开,这就不来人和野兽的林子究竟是怎么来了野兽、这姑娘又是怎么来林子里的……

这孟弗和戚存人还没到粟禾村,粟禾村里关于他们的谣言就已经满天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