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王爷口吃了

顺京城平日里繁华热闹,近日下大雨的缘故,好些店铺都歇业,行人寥寥。

苏止渝跑了好几家店铺,买了不少药材,小心翼翼地包好生怕被雨水打湿。

出门的时候才发现身边的人不知道去了哪里,一时竟然心急起来。

药铺门口正对着三岔路口,瓢泼大雨让人看不清眼前的路。

就在她焦急万分的时候,雨中走来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不消说,光是看那稳重端方的气质便知是谁。

魏景山从对面的街市走出来,苏止渝以为他去逛逛,走近才发现他手里抱着什么东西。

看她出来了,魏景山示意她上马回程。

“这些药材省着点用够那些伤员撑几日的。”

苏止渝看了看他,邀功似的说道。

“我发现王爷略有些肝火旺盛,所以特意买了些**茶、柴胡、蒲公英和龙胆草,给王爷祛祛火气。”

她说得自然得意,没指望那人会夸奖别人,但最起码应该满意的吧。

魏景山侧脸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明意味的神色。

“本王不是肝火旺,本王是血气方刚。”

苏止渝一滞,不明就里地看向对方,那人脸上露出邪魅的一抹笑容。

“血气方刚更容易肝火旺啊。”苏止渝粲然一笑,“正好用得上。”

魏景山瞪着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苏止渝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好似哪里不对劲,慌忙避开他的目光,装作没听见,心里暗暗记仇。

见她窘迫的样子和无处安放的小手,魏景山别过脸去,笑容偷偷绽放在脸上。

“王爷……买了什么?”苏止渝赶紧转换话题。

“给你的衣服。”魏景山仍旧面无表情,“都是男装,大致十四五岁年纪的尺寸,你应该可以穿。”

苏止渝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王爷买小了,我快十七了。”

“但是,你矮。”魏景山一脸再次得逞的表情居高临下地斜睨着她。

苏止渝:“……”

“这画画得还挺好看。”

魏景山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通缉令递给她。

画上的人蛾眉曼睩,出尘脱俗,明亮的双眸灿若星河,肌肤晶莹如玉白皙胜雪,梨涡浅笑柔弱娇媚,墨色的秀发轻轻挽起斜插一支薇灵簪,薄施粉黛,娇俏甜美。

“画得不像。”苏止渝并不喜欢,“没画出我的英姿。”

“是不太像。”魏景山从她手中抽回画像,“比本人俊俏三分。”

苏止渝:“……”

这人还真是睚眦必报,苏止渝默默咬牙。

二人顺利出城,一路无话。

山林中的参天大树遮挡不少雨水,略感雨势减弱。

“你的本事都是跟着他们学的?”

苏止渝正在思忖着那两个物证的事情,猛然被打断,略微迟疑。

“诶?对。”

“几岁学的?”

“八岁。”

“你一个女娃为何学这些?”

“当你深陷绝境的时候,就更应该积极地活着,会的东西多了,人生也会变得丰富多彩起来。他们都被人瞧不起,可是他们一技傍身凭本事吃饭,在我看来他们的生活才是快乐丰富的。”

“嗯。”魏景山默默点点头,神思定在了她的言论里,反复琢磨着她的话。

“而且,我喜欢跟他们打交道,简单,纯粹。”

魏景山没有答话,眼神看向远处,似在思索着她这句话的意味。

简单,纯粹,正是他向往而不曾拥有过的东西。

从小生于皇宫,容貌、才学、武功样样出类拔萃,自然遭人嫉妒。

可偏生母妃身份低微,又是个温柔敦厚与世无争的人,竟然无善终。

在那种环境中长大,他便渐渐养成了冷淡寡言多思多虑的性子。

今日见到苏止渝与她的师父们那般亲厚,那种丰富多彩的生活竟是他无法触及的快乐。

“王爷在想什么?”

苏止渝发现了他神色凝重。

“在想,这幕后之人布如此大的局对付本王,又是这样处心积虑,竟是让本王开始骄傲起来了。”

他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一副自鸣得意的样子。

苏止渝默默地朝天翻了个白眼,这人还真是自恋。

她的思绪又回到了几天前。

这一切的发生似乎都是有计划地在进行,二他们两个也不知不觉一步步踏入其中。

时光渐晚,天空一片墨色。

不可预见的未来不知是福是祸。

回到营中,杜威已经按照魏景山的吩咐为苏止渝搭起了新的营帐,就在魏景山的营帐后面。

苏止渝忙着去瞧伤病员,裹着一身已经湿漉漉的衣衫,仔细地上药换药。

直到晚饭时分,方才忙完。

苏止渝回到自己的帐内,这才发现自己浑身早已湿透了不知多少回,又干了多少回。

现下正半干不干地贴在身上,奇痒难耐。

回想起自己这些年来,虽然家中变故,但是跟着义父也是从未缺衣少穿过,样样侍候得妥帖周到。

顾恒对她如珠如玉,亲生女儿一样疼爱,为了不让她觉得不舒服竟然耽搁了自己成家立室。

现如今义父身陷囹圄,而自己也这般狼狈。

苏止渝啊苏止渝,你一定要救回义父,绝不会让八年前的事情再发生。

那样惨痛的经历,她绝不会允许再一次发生在自己身上。

叹了口气,重新打起精神,未来的路还很长,要好好地照顾好自己。

她打来洗澡水倒入木桶中,将自己浸泡在里面,全身沐浴着热水,寒气驱散了大半。

袅袅热气升腾,累了一天的苏止渝昏昏欲睡。

抬起玉足,苏止渝一个机灵。

脚底的朱砂痣竟然又多生了一颗。

自降生那日,她的右脚足底便有一颗朱砂痣,红透的颜色衬在雪白的肌肤上,红得耀眼。

八年前,家破人亡那日,她的右脚生出来第二颗朱砂痣,两颗一般大小,一样的红。

家中行医多年,翻遍医书也未曾找到原因。

所幸不痛不痒无知无觉,便也没再管它。

如今,这是第三颗了。

苏止渝重新将自己泡在水里,是福不是祸,懒得管它。

今晚要给自己做一张完美的假面,看着桌上放着的从贾二那里拿来的诸多材料。

一边思索着,苏止渝一边计划着明日一早悄悄进城,一定要拿到那幅画。

她思考问题的时候,习惯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指指点点,比比画画。

两根手指随着她的思绪在木桶边缘划过,又在水面轻点。

就在她慵懒放松之时,倏然,营帐外一阵嘈杂。

随之而来是刀枪剑戟的打斗碰撞声。

火把的光透过帐布,苏止渝感受到了外面紧张的气氛。

她慌忙擦拭着身体,裹着衣服。

还未等她来得及穿上外衣,一个身影已经闯入她的营帐。

赫然立在她的眼前。

就这样,他提着长剑,怒目拧眉,神情紧张。

她裹着衣服,雪白的肩颈耸着,露出漂亮的锁骨,双手抱在胸前,一脸羞涩窘迫。

魏景山慌乱中只看到了少女雪白的肌肤和曼妙的身姿。

隔着云山雾绕的热气,并未看得真切,却分明感觉到一股温热细腻的香气。

苏止渝还未来得及大叫,魏景山已经背过身去。

“你……我……什么都没看见。”

王爷口吃了。

苏止渝:“……”

“有刺客入营,本王……本王担心贼人潜入你的营帐,不成想你……在……洗澡。”

魏景山觉得自己的舌头打结了。

越是想要解释,越解释不清楚。

“本王……对不住了。”

魏景山说完跑出营帐,留下苏止渝一个人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