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大胆推测

“陈府这一群人,好像特别害怕我们查出来点什么。你们被转移视线困在堂室后,一连有好几波人,打着送水送吃的送水果,各种五花八门的借口,一个个都在往东厢房里冲。”

“那屋里的墙壁桌椅被属下敲了一个遍,也没发现暗室暗格的。”更杨干笑一声,于屋檐上指着满地狼藉,“属下实在闹不清他们在找什么东西,就干脆都带回来了。”

确实干脆。

君歌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六扇门到底是一群什么人啊,把这么大堆东西搬出来,陈府上下竟能无人察觉的。

似乎是察觉君歌“敬佩”的目光,更杨咧嘴嘿嘿一笑:“没事,一时半会发现不了,我把西厢空屋里的几样物什凑过去填上了,那造型材质都一样。”

君歌闻言,难以置信的凝视着他,露出一脸茫然的神色:“更大人,你这么大动静都没人发现,我现在觉得那尸体就算是堂而皇之的被人背过去的……”

说到这,她脑海中闪过一道光。

两个体态偏胖的嫌疑人,明显有负重痕迹的脚印。

君歌沉默了,她手指摩挲着下颚,陷入沉思。

这案子很怪,该有的东西没有,像极了曾经君维安对她说过的两种情况。

第一是两个现场之间,彼此互为障眼法,掩盖的是真实的目的,以及真实的作案情况。

第二是,缺少关键环节的案子,很大程度上是人为的假案。

假案……

君歌缓缓看向苏辰,瞧着他淡然的,不以为意的侧颜,心中起了怀疑。

六扇门门主,断案无数,见过那么多现场,会看不出这案子不同寻常的地方?

“我也觉得,你也太小看六扇门了啊。”在半道上找了个镇子稍作停留的君维安,哄着小姑娘睡下之后,在星空之下听完了米元思的基本计划。

“六扇门都是什么人?没点猴精的样子,还真进不去的。”君维安说,“你搞的这全盘就是缺环节的,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他斩钉截铁:“六扇门看的出来是假的,那阉党也一定看得出来。”

“若是真的呢?”米元思说,“真的案子做掩护,藏着假案,能不能骗过阉党的眼睛?”

君维安愣住了。

眼前这个男人,为了把这条阉党发财的路给端了,已经开始不论路数了。

他皱着眉头,只说了一个字:“难。”

确实很难。

真案子破案本身就已经够难了,后面还要藏着个有阉党把柄的假案子。

万一前面那个破不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如果是你呢?”米元思轻声问,“如果是你,能顺着这条线,自然而然地找出来背后的案子么?”

君维安愣愣地看着他,半晌,他难以置信道:“哎你不是吧……这……”

看着米元思丝毫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君维安咽了口口水:“你来真的啊?”

“当然。”米元思说,“与阉党为敌,你、我、甚至我的家人,你的君歌,面对的都会是死的风险。如果不能够想到极致,想到所有的可能性,这一步就不能迈出去。”

听完他的话,君维安嘴巴一张一合,脑袋点了又点,千言万语拧成了一句毫不相干的回答:“我这简直是舍命陪君子。”

“意思就是,你做得到咯。”米元思笑起,“那你可得活久点。”

“说什么呢。”君维安瞪了他一眼,“小爷会长命百岁的!我还得瞧瞧哪个小兔崽子要娶我女儿!不得把他打趴下不行!”

米元思蹙眉:“有你这样的父亲,她真能嫁出去?”

“不好说。”君维安笑起,“万一嫁不出去,也算是凭实力单身。”他极为自豪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脯,“像我一样。”

那骄傲的样子,把米元思都看愣了。

东山镇,六扇门下榻的院子里,君歌自腰间的小包中拿出一根松香烛。

她用火折子一点,烛火上便燃起一缕漆黑的烟子。

“我有一个大胆的推测。”她说,“与陈府闹鬼有些关系,也与那飘香苑的姑娘,有些关系。”

说这些的时候,她眼角的余光瞧着苏辰。

她故意不提假案的可能性,径直走到那黄花梨的书柜前,俯身在锁眼上下,来回地熏烤着。

那之后,又打开柜门在隔板之间,也熏烤了好几下。

瞧着面上渐渐附着上薄薄的一层松烟,君歌才吹灭松香烛,放回了身后的小包中。

苏辰对她此时的所作所为十分了解。

趁着她扫烟子的空档,放下了手里盛满白水的小盏。

他对面是黑着脸,从头到尾没吭声,存在感极低的陈海。

“陈大人。”苏辰轻轻道,“本座劝你不要继续藏着掖着。”

陈海一滞。

“与那陈千南有关的事情,你隐瞒了多少,本座心中有数。”苏辰不疾不徐,“本座有线报有暗卫,你藏不住本座的眼。但是……”他抬手,指着君歌的后背,“她这腰间的御史令,连本座也要给几分薄面。当中利害,陈大人自己掂量。”

说完,苏辰瞧着陈海错愕的面颊,抬手咳了起来。

他自袖兜里摸出一颗糖,塞进了嘴里。

苏辰的第六感一向很准。

这个案子除了君歌与柳南、更杨三人所说的那些疑点之外,其实一直有个不合常理的地方被他们忽略了。

那便是受害人本身。

他这样一个好色纨绔,纵然是真的积德行善,散尽家财的大好人,也绝不会留下人人称赞的美名。

人性多面,人心残酷。

他身死在前,生养他的母亲却在乎的是陈家的颜面,同床异梦的妻子,在乎的是自己的名誉。

就连貌似是两情相悦的青楼花魁,似乎也巴不得他早些毙命。

这样的人,不可能没有流言蜚语,不可能没有恶言缠身。

而一个在当地极有影响力的“善人”,作为县令的陈海,更是不可能不知道与他有关的传言。

可他只字未提,到现在,仍在藏着掖着。

这便是最大的不合常理。

可他说完这些后,观察着陈海的面颊,隐隐察觉到了不同寻常。

他竟十分坦**,似乎苏辰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