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应邀
这头的沈惟弈出了茶楼,想到方才的场景,心里止不住的泛起悲怆来。
自己方才,怎会又鬼迷心窍,觉得那个女子,有些像宋绸?
她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说话时也像方才那个秦五姑娘一般,透着狡黠。
他的阿绸,每次辩驳自己时,也是如此,尾音上扬,带着三分俏丽,又有骨子里的自傲,一副不肯服输的模样。
又想起那日顾府初见时,那秦五姑娘身上的玉兰花香和口中提到的桂花酒。
一时间,更对那人生出了几分厌恶,一样巧合便罢了,缘何会样样巧合。
巧合多了,本就是不合常理的事。
当即又吩咐疾佑:“派人去跟着庆阳公主,再探探那个秦五姑娘的底细。”
疾佑应了声,又为沈惟弈掀开马车的帘子。
他这次来南阳,是有公事在身,又不能暴露身份,马车上也没什么标记,只在车行雇了一辆。
只是下人们尽心,里头摆设什么的,倒是一样不落,如今天气热,里头还放着冰鉴,更有热茶糕点,精致的棋盘和暖玉棋子摆在上头。
一看便是极奢华会享受的人的马车。
沈惟弈坐在马车上,看着面前的暖玉棋子,伸手下了一步棋,头又隐隐疼起来,棋子不其然被挥落在地,哗啦一声。
外头驾着马车的疾佑听到动静,明白只怕王爷的头疾又发作了,担心起来,低声问了一句:“王爷,您可还好?”
沈惟弈应了一声,疾佑想起查案的进程,又问起来:“那王爷,明日还来吗?”
沈惟弈想到此次牵连众多的失踪案,眼中划过阴霾:“自然要来。”
前几日,他安插在南阳的暗线突然传来消息,说是这里突然消失了许多年轻壮丁。
这事已断断续续有两个月之久,暗线本来也没留意,可这些日子官府那边报案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不免上了心,直接报到了自己那里。
这事太过诡异,一时倒查不到源头。
他觉得事情只怕背后另有乾坤,这才隐了身份,在京城里捏造了个巡抚的名,来了此处,想着探查一二。
可他来了多日,每日里周旋在地方官员身边,派出去的人也说那些壮丁消失的无影无踪,案情一筹莫展。
莫名地,他想起从前宋绸说过的话,她说,这天下消息最广达之处莫过于青楼茶坊。
那时自己笑她,女儿身,男儿心,每日琢磨的事倒不少。
可如今再追忆起来,着了魔似的,说不清究竟是为了探查这事,还是为了心中那些执念,每日都会来这茶坊坐坐。
果不其然,这几日在茶楼闲坐,倒真让他听到了些有用的消息。
……
好在那茶楼离客栈并不远,两人走了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地方。
这日头确实有些重,才这么一会的功夫,她身上便出了层薄汗,略略用袖摆扇了两下后,就径直上了楼。
刚和沈央道完别,正准备回屋子里歇一会。
却不料,刚拐了个弯,便瞧见秦闻衍正在门口等着她,手上还拿着个帖子,脸上是压不住的笑意。
“四哥哥。”她唤了他一声。
秦闻衍听到动静,疾步走到她跟前,将手里头的请帖在她面前展开:“方才杨先生居然令人送了请帖,说是明日夜间琼州台一叙。”
琼州台。
秦良玉心中默念起这个名字。
他倒是会挑地方。
“既是这样,我们好好准备一番,拿出十足的诚意来。”
秦闻衍点点头,又面色犹豫道:“你是如何识得这杨先生的?”
这疑问徘徊在他心头已许久了。
秦良玉的为人,他这些日子也知道了一些,若不是十分笃定,必然不敢跟自己夸下这样的海口。
可事情结果摆在面前,他仍是有些不敢相信。
且不论杨先生是何许人也,秦良玉常年困在府里头,哪里来的接触外人的机会,还是这样远的南阳?
秦良玉听出他的意思,眼神澄澈清明地望着他:“机缘巧合罢了,四哥哥可信我?”
他定了定神,捏紧手中的请帖,答她:“我信。”
秦良玉回到屋子里,心头骤松。
她此次来南阳,一方面是为了借着此事让自己在府上的地位更高些,另一方面,也是想见见杨穆。
她知道,杨穆这人多疑,只怕根本不信自己,若不亲自来见他一趟打消疑虑,往后只怕不止不会尽心尽力为自己办事,还会想法子从中使绊子。
再有嘛。
就是她想探探,这沈惟弈不远千里来了南阳,究竟是想做什么。
若是有机会,倒不妨碍自己再在他面前刷刷脸,取得些信任。
实在是,一箭三雕。
次日夜,琼州台。
这地方是南阳最负盛名的地方,船坊极多,又有绝丽的舞姬作陪,到了夜间,更是灯盏齐亮,恍若仙境。
只这地方极奢靡,多得是使银子的地方,常接待些达官显贵,地方豪绅,一般人都来不得此处。
秦良玉跟在秦闻衍后头,看出他踌躇的脚步,猜测他从前常浸染在书墨香斋之地,只怕会有些不适应。
只好上前低声说道:“我们谈完事便回客栈,不会有大碍的。”
秦闻衍看着眼前罩着层面纱,却仍掩不住姝色无双的妹子,心下有些懊悔,早知是这样的地方,方才应该让她扮上男装。
是自己太过大意。
可如今已经来了,又眼看着到了约定的时辰,也不好再折返回去,只好点了点头,然后3被等在此处的侍者带到了杨穆的画舫上。
转过几重拐廊,里头灯火阑珊,属实奢华至极,与方才一路上走来时的浓重夜色形成了极鲜明的对比。
她们还没走到里间,便听到了一阵丝竹管弦声,当真是余音绕梁,动听极了。
一同传来的还有等在外头的白衫女子的声音:“两位请进,我家公子已等候多时了。”
等到走到里头,管弦声仍旧在响,上头倚着个一身大红色衣衫的男子,相貌绮丽,随意地坐着,端得是一派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