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猜测
第二十七章 猜测
我从未见过如此打动我的图案,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它才算准确。它像是一只待飞的羽翅,却又有份写意的洒脱,如一代丹青高手一蹴而成的写生。
却又不完全是羽,片片柔软间还透出强烈的刀剑的味道!一副看似无实则有的图案,既像是珈莫身前的帷帐,又如身后的光环。
我只能说是副好图,也实在感慨发现这种叠法的人是何等的聪慧缜密。可是这图案又代表什么意思?它会被小心地收藏起来,必然有其重要的用途!是什么呢?
我抬头正好撞上昊子表情夸张的脸,一张嘴还咧得可以塞下一拳头。我盯了一会,见他还没有闭上的意思,忍不住好心提醒他别把口水滴到上面。昊子这才注意到我在瞄他,嘿嘿的笑了笑,故意摆了个思考的Pose,还偷偷的扫了我两眼。
我看他也想不出什么来,只好低下头重新看拓本。这时梁翰终于开腔了:“我觉得这个图案有几种想表达的意思。”他看到我们都直勾勾的等他说下去,有点不肯定的轻咳了两下:“第一,有可能是一个暗语标志,古时候一些地方少数民族会使用特殊意义的符号表达某种深层意义的东西,比方说现在国际上通用的SOS求救就和它的意思差不多。珈莫如果真是出现在先秦之前,我觉得这种可能还是存在的。”
梁翰顿了顿,见我们都没有反驳的意思,接着说道:“第二种可能,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宗教标志。每个宗教都有其独特的教义和精神,包括其象征性的标志。就比如基督教的十字架,佛教的‘卍’字等等。但我认为,这个图案如此隐蔽,这种可能性不大。”
梁翰说到这,缓缓放下了拓本。他的目光在我和昊子脸上划过,最后又定格在拓本上。他缓缓地说道:“最后一种可能,它是一幅地图,我没有什么依据,只是直觉,这反而是我最肯定的想法!”
说完后他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似乎在思考,又像在想着什么心事。他抬头看向我,嘴唇动了动,好像想说些什么,却在犹豫,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当他再抬起头时,表情却已恢复正常,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我看在眼里,心里不禁感到疑惑,为什么说到地图他会突然这样?我试探的问道:“梁翰,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梁翰笑着摆了摆手:“没事!刚才说到哪了?对了,地图!不过这地图究竟指的是哪里,现在还看不出来,而且是不是地图也还不一定!”
“那必须得是地图啊!弄的这么隐蔽,我看有大半,不!八成的可能!”昊子估计听到地图后就在想入非非了,霎时成了梁翰的忠实粉丝加听众。兴奋得小脸泛光,已然陷入了一片幻想中了。
“你看你看,要不我们先找张中国地图,把每个省的轮廓描下来,说不定其中就有像翅膀的!怎么样?”昊子的思维相当活跃,立马拉过梁翰,试图让他从自己的几个设想中加以肯定!
“不会这么简单的,朝代更替的时候,都会有许多州府区域重新划分。如果按现在的地图去看,肯定无法得到结果!”梁翰语调已经回到了他该有的样子,之前的那种表情早就荡然无存了,甚至让我觉得我看错了。
“那…总会有相似的吧?要么从州、区、甚至是县开始?”昊子不到黄河心不死,我从梁翰背后看到他又摇了摇头,渐渐对他们的话题失去了兴趣,也就没仔细去听他们说什么了。
我能理解自己的平静,一个从古籍善本民间传言中寻找财富的掘客,失望的机会是非常多的。当经历的多了,心老练了,面对再一个线索时就能够变得很冷静。这些年的摸爬滚打,留给自己最深的心得,就是凡事投出50%的期待去做就好,不管成败也罢,心里都不会太累。
我坐了好一会,昊子的躁动才慢慢静了下来。我给他们各倒了杯水,走过去问道:“有什么结果没?”
昊子软在椅子上,瞥了梁翰一眼,明显结果不大满意。他嘟嚷道:“老梁说,如果我的想法是对的,最起码也该从这张拓本入手!比如这拓本刷制的时间,然后依照那个年代搜出当时的地图~”
“不错!可以这么做啊!”我点头示意昊子继续。昊子一摊手,有些无奈:“问题就出在这里了!梁翰说这拓本的材料不对,再就是那什么…哦!我本来说那本唐代的书上也有这图么?我们直接查唐代地图就可以了!不过…哎呦!”昊子一拍脑袋,干脆把话题踢给梁翰:“我都说乱了!他跟你说好了!”
梁翰就给我看那拓本,他提起一角抖了抖,示意我去摸一下:“看出什么没有?”我摇头,在我看来,这纸除了比A4纸要薄一半,另外透光性很好以外,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纸谱》上说,‘蜀人以麻,闽人以嫩竹,北人以桑皮,剡溪以藤,海人以苔,浙人以麦面稻杆,吴人以茧,楚人以木者为纸。’这纸张的材料说起来,也基本在内了。每个朝代的造纸材料又略有不同,这就是分辨字画年代的一个方法。纸张在西汉的时候还没有普及,本来按这个线索去查,很容易就能知道拓本的年代。但是~”梁翰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手指在拓本上弹了弹。
“但是,这张东西不是纸做的,虽然很像!”梁翰一挑眉毛,说的很肯定。
“不是纸?!怎么会?这也不是布啊!”我颇为惊讶,又把拓本拿起来上下看了一会,实在看不出和纸有什么区别啊!
“喏!你看这边缘!老梁说是纸都会有毛边,但是这个和刀割的一样吧?”昊子忍不住提醒道。
“那是什么?”我看向梁翰,我猜他心里一定有一个判断。
“人皮!”梁翰头都没抬,端起桌上的水准备喝,又加了句:“从后背整剥下来的,取的很完整!”
“怎么可能会?这不像皮嘛!”我不相信地闻了闻,确实没有什么异味。但几秒后我马上醒悟了,整个人都一哆嗦:“你说什么皮?”
“人皮啊!”梁翰似乎早就想到我的反应,特意加重了语气重复了一遍:“应该是新鲜剥下的,刮去表面毛发和脂肪,阴干以后再用石灰鞣熟。当然,它有些别的工艺在里面,取的是真皮层,而且去脂绷化过,才会这么透亮…”
“够了!”我一声断喝,差点没把昊子从椅子上吓下来。我连忙把那张拓本扔到桌子上,几乎就要吐了。
“洗手池出门右转!对了!门锁被我弄坏了,你回头找人修一下!”我脚不沾地地忙朝外面跑去,梁翰早就料到了这种结果,在后面戏谑地提醒道。
“我去厨房找把刀,等着我!”我一边跑一边看自己的手,怎么看怎么觉得恶心。心说难怪昊子刚才去厕所这么久,这两小子知道真相居然不和我说,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们!
跑出厅堂的那一下,就听昊子飘了句:“坏了,赶紧拦住他,他要剁了自己的手!”跟着这话的还有梁翰得意的笑声,我突然觉得我做错了,真应该把手在他们脸上抹个百儿千遍的才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