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祸害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解璇瞧她一眼：“三姨娘，你何必急于一时？”
“一想到婉儿……我这心里便如油烹……”
金氏悲愤无比，也绝望无比：“十年……我要如何熬过这十年？何况，就算熬过去，也未必能盼到他们自食恶果……”
解璇不说话。
哽咽一会，金氏自己陷入沉寂了，满脸的灰暗。
“婉儿……娘没用！保不住你，连给你报仇，也做不到……”
“三姨娘！”
解璇蓦地开口：“你认为，你的仇人，只有沈兴德、丁氏，还有燕淮吗？”
“那还有谁？”
金氏一激灵，抬起通红的两眼。
“四妹妹回府的那日，到我院子里，想你也听说过，她和燕淮的事。”
解璇平平静静，把自己曾经的分析，再讲给她听：“四妹妹说，是燕淮写信邀她见面。而燕淮不承认，反诬是四妹妹主动传书先约他。”
“是啊！”
金氏满腹怨愤：“燕家那个没有担当的小子！做错事情，不肯承认，还推在我们婉儿身上。太无耻了……”
“三姨娘！”
解璇打断她：“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四妹妹、燕淮，他们两人说的都是真的呢？”
“什么意思？”
金氏傻住了：“两人说的都是真的？怎么可能！他们两人，肯定有一方是在撒谎……”
她嘴巴陡地张大，没了下面的声音。
对上解璇淡淡看她的眼神，她感觉到寒气打脚底往上直冒。
好歹，在后宅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几乎解璇一点，她立时醍醐灌顶般清醒过来。
瞬间，她声音低沉下来，脸色也越发惨白起来。
“三姑娘，你是说……有人模仿婉儿笔迹，约燕淮私会？另外一边，又用婉儿名义，约出燕淮……”
“为什么？他们这是图什么！”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陷害我的婉儿？”
虽然口口声声为什么，但金氏毫无人色地自语，证明她心里很清楚原因。
“前段时间，沈才人沈芙，频频招沈夫人和解姗进宫。”
解璇说出自己的判断：“母女聚会，人之常情。但是，她们为什么每次都要带上咱们府的五姑娘解姗？解姗这个手帕交，当真在沈芙心里，地位与自己母亲一样重要吗？”
“那自然……”
金氏面色铁青得极为可怕：“自然是因为解姗最了婉儿。熟悉她的笔迹，熟悉她的性情，乃至一切言行！”
“啪啪”！
她突然抬起手，在解璇惊讶的目光注视下连抽了自己两个耳光。
“是我……都是我害了婉儿！”
她拼命压抑着自己，不哭出声来：“我时常告诉婉儿，要尊重顺从蒋氏，讨好拉拢解姗。因为，她们才是决定她将来命运好坏的人！”
“我真蠢……是我，害了婉儿啊……”
金氏悔恨得，杀了自己的心也有了。
万万没想到，她们母女，半生违背良心的活法，还是将自己送进了死胡同。
而她，现在怎么有脸，还坐在一直被她们坑害着的三姑娘面前的？
金氏颤颤起身。
没等她再次拜下去，解璇拉住了她。
“三姨娘，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全告诉你了。天不早了，你回去吧。以后……”
她顿一下：“要怎么做，你自己决定。我和你们，再无瓜葛。”
金氏明白，走到今天这地步，三姑娘能不报复她们，落井下石，已算仁至义尽。
她再强求什么，纯属厚颜无耻。
愣了会神，含泪点点头：“三姑娘，你对我们母女的这份恩情，我记下了。以后有机会，我会回报三姑娘的。”
“……告辞了！”
转身去门口叫上习翠，主仆俩蹒跚离开解璇的院子。
解璇目送她们背影，默叹一声，招呼云枝等人烧水，准备沐浴。
不管以后事态会变得如何，她只需做好自己想要做的事就行了。
金氏还有三公子解凌。为母则刚，相信她就算暂时为仇恨蒙蔽双眼，以后也不会为复仇陷入疯狂。
这样理智的盟友，才是她所想要的。
云枝帮她用毛巾捂干头发的水分。解璇还想看眼水晶球，推云枝先去睡觉。
等云枝走后，自己拿了毛巾擦头发，把水晶球摆在面前，调整方向。
心里还想着先看哪家的好，窗户忽然扣扣扣接连轻响了三下。
解璇警觉地放下水晶球，走到窗边。
院里的灯光照着，影影绰绰一个人黑色的剪影，投射在窗户纸上。
她呼吸有些为之停顿。
外面的人见她迟迟没有动静，扣扣扣，又敲了敲窗户三下。
解璇不再迟疑。咬咬牙，拔掉窗户插栓，将窗户推开半扇。
下一刻，一个黑衣蒙面人跳了进来。
高耸的胸部，纤细的腰肢。
哪怕有预感，而且预感已得到了证实，解璇还是忍不住失声低低惊呼出来。
“池苒！”
黑衣人拿下蒙面巾，露出解璇熟悉的灿烂笑容。
“三姑娘！看到我，你是惊多过喜？还是喜多过惊？”
“喜……自然是喜！”
解璇眼眶发热，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双手手指，微微发颤，忍不住想要去抓握什么东西。
“喜就表示出来！”
池苒眼圈也有些红：“你那么矜持，做什么呀！”
迈前一大步，张开双臂，紧紧拥抱住解璇。
解璇放松身体，两手回抱住她，释然地流露出笑意：“我就知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不会死的！”
池苒翻个白眼：“难得感动一把，你非得这么破坏气氛！”
松手放开她，随手撸两把她湿漉漉的长发：“如果我是祸害，你也好不到哪去。你和我一样，都是潜藏在黑暗中的人！”
解璇畅笑起来。
如果说，哈利是她的爱人，那池苒，真真正正是她的知己。
对哈利，她偶尔还需隐藏掩饰自己内心的阴暗。但在池苒面前，她无所顾忌，可以做最真实的那个自己。
“谁把你救走的？”
让池苒坐下，她亲手给她倒了杯茶。
“后来哈利去枢密院大牢，想救你出来，发现你已经不在了。”
“我们阁主亲自带人来救我的。”
一说起这个，池苒心情就非常好，抱着茶杯，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