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人死债销
别的，她也不欲多做什么了。
她和解婉，两辈子的恩怨，至此应该彻底终结。
奉命去贺妈妈家送贺礼的小芹，晌午就回来了。
虽然有所预料，解璇还是少许惊讶。
哪怕是迎柳的夫家不怎样，好歹看她的面子，应该款待挽留下小芹吧？
“三姑娘！那丧天良的贺妈妈一家，他们竟然骗你了！”
小芹气呼呼的，展示自己拿回来并没送出去的贺礼。
“他们根本就没有为自己女儿找什么夫家，把迎柳嫁出去。而是……回家没多久，转手就把迎柳卖了！”
“卖去哪里了？”
解璇面上一阵变色。
“他们不肯说！”
小芹是真被贺妈妈一家的无耻刷新眼界了，兀自怒不可遏：“贺妈妈还说，迎柳是他们家的人，想怎么处置，三姑娘无权再过问。”
解璇沉默。
她算到迎柳回家可能没好下场，但是，最多也是贺妈妈一家不上心地将之草草嫁出去。这个直接卖掉……
简直是太让她低估人心的无耻了。
“三姑娘，迎柳好歹是自由身啊！”
小芹提醒解璇：“贺妈妈一家子还是奴才，他们有资格卖迎柳吗？”
“卖身契……在贺妈妈手里。”
解璇轻叹一声。
她怎么知道，贺妈妈和穆子会歹毒到再次卖掉自己亲生女儿？虎毒还不食子呢！
她倒是可以想方设法去救迎柳。
但是，一来太困难，不一定成功。二来，迎柳那个白眼狼，值得她这么去做吗？
想了会儿，解璇看向小芹：“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派你去送这份贺礼了吧？祸福相依。有时候，你觉得是好事，反而是坏事。”
小芹呆住。片刻，一脸的怒容，统统化为害怕，心惊胆战地望着自家姑娘。
一看她那样子，解璇就知道她又多想了。
但懒于解释，只是说：“你这趟差事，辛苦了。这拿回来的贺礼，也不用退小库房了，就全赏你吧！”
小芹大喜。都忘了前一分钟自己还在害怕什么，立即屈膝道谢。
解璇示意她起来：“你回来了，贺妈妈呢？”
既然没办喜事，那给贺妈妈的三日假期，自然没必要了。
小芹撇撇嘴：“那个厚颜无耻的老女人！她说，还要给她家宝儿，找一个能住宿的学馆送去。不然，他们夫妻都在解府当差，没法子照顾儿子。”
“三姑娘，您听听这多么不要脸的话！这是拿着卖女儿的钱，供养儿子吗？”
以前她还讨厌迎柳，讨厌得要死。现在，只有满满的同情。
解璇笑了一下。
贺妈妈这还真是，有恃无恐自己不会对她一家做什么呀？
她能给迎柳恩典，可并不代表她不追究贺妈妈的杀母之仇啊！
冤有头，债有主。
暂时留着她的狗命，只因为时机未到。
算了。她挥手让小芹退出去。等贺妈妈三日假后回来了再说。
解婉的猝死，多多少少影响到她心情。
不被解家承认，解婉的遗体，第二天便被匆匆下葬了。在城郊随便选了处墓地，薄棺简埋。
解璇不方便出面，让云枝代表自己去祭奠了下。
此外，只有金氏和帮忙打理的常管家在场。
云枝回来，说金氏送葬时，数度哭到晕厥。
解璇默然。
白发人送黑发人，总是世间的一幕人生悲剧。
但是，她却不合时宜地想：若上辈子她有这么个人来为自己收敛残身，哭送上路，想必，她不会重生为今世厉鬼吧？
山呼海啸的黑暗情绪，如同浪潮，将至把她掩埋至顶。下一刻，忽然想到哈利，含笑释怀。
罢了，各人自有各人路。
老天对她，已经不薄。
办妥解婉身后事，金氏没有继续沉溺于悲哀之中。
而是当晚借着夜色掩护，偷偷来到解璇院子，拜会解璇。
“三姑娘，”
金氏把放在桌上的盒子盖子打开，一对晶莹剔透的玉镯躺在里面。
“这是我出阁之时，家里给的陪嫁之物。一副头面已随婉儿下葬，这对玉镯，还希望三姑娘笑纳。”
“三姨娘，东西你拿回去吧。”
解璇看也没看玉镯一眼：“我帮你们一把，纯粹只是看不过眼。你应该知道，我和解婉，从来不是什么好姐妹！”
“正因如此，我才更觉得对三姑娘负疚。”
金氏一身素服，嘴唇没什么血色。唯一不苍白的，是她红肿的眼圈。
“三姑娘，你不肯收下这份礼，是还在怪我……或者婉儿么？人死债销，以前有再多冤仇，希望三姑娘能看在婉儿已……原谅我们吧！”
说毕，屈膝，对着解璇直挺挺跪下。
解璇忙伸手扶起她：“三姨娘，如果我还介怀前仇，何必劝父亲善待四妹妹遗体呢？任由她被抛尸弃野不好吗？”
一句话，说得金氏扑簌簌再度泪流满面。
“偌大解府，没想到最后存留善心人性的，唯有三姑娘一人！”
“三姑娘，婉儿她若地下有知，一定也会后悔以前对你的所作所为！”
解璇搀她坐下，盖好盖子，将玉镯交给云枝收起来。
“三姨娘，这么晚你还来找我，不单是说这个吧？”
金氏用手帕按着自己刺痛不堪的眼角，眼中射出仇恨的光。
“三姑娘，实不瞒你说，婉儿年纪轻轻，被沈家害死，我不会就此罢休的！沈兴德……丁氏……还有那个对我的婉儿，始乱终弃的燕淮，我要他们不得好死！”
解璇看向云枝。云枝会意，立即同金氏带来的贴身侍女习翠，一起退了出去。关上门，在门外守着。
“那……三姨娘，你打算怎么做呢？”
解璇这才问发过狠之后，显得又有些茫然的金氏。
金氏陷入沉思。
解璇无奈的叹口气：“沈兴德是父亲的顶头上司，燕淮是刑部尚书庶子，哪怕证据确凿，三姨娘，你也奈他们不何！闹出来，除了令四妹妹名声再次受损，死后不得安宁，什么用也没有！”
“那……那我还能怎么办？”
金氏目中再次落下泪来。她一个姨娘，除了娘家有点闲钱，真谈不上什么背景。
而且，解安平如此无情，更指望不上势弱的娘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