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大敌当前

符羽从窗口跳进了斋舍,便瞧见江川正瞪着眼瞧自己,不假思索一把扯开他身上的被子,手探进去摸了摸。

江川受此一惊,挣扎着坐了起来。

他深知符羽来探自己虚实,一副无奈的口气道:“你若是在外头遇见了什么人,没道理是我吧?”

说完索性掀开了自己的被子,叫他查看。

符羽摸着被子里有热气,直接道,“我确实在外头遇见了一位高手,神龙见首不见尾。”

他将脸凑上去,盯着江川,故意诈他:“我眼瞅着他进了斋舍。”

“若真是那样,理应报去护卫处,或者栾总教习处才是。”

老实说,江川还真出去溜达了一圈,但是今晚打斋舍里出去的可不仅是他一个人,外头也是高手云集,他知道有人与小护卫动了手,没想到符羽竟怀疑到了自己的头上。

“真不是你?”

“区区在下,连下床都困难。”江川咳了两声,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说完正准备躺下,突然屋顶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似狸猫踩过屋顶,但练过功夫的人都知道,这屋顶上有人。

符羽瞬间身形一晃飘出了窗外,扒住屋檐看去,只见一条人影已然掠过,在屋顶上两下起伏不见了踪迹。

看来,今晚的书院,确实不太平。

又听“嘎达嘎达——”几声响,屋顶上冒出好几颗脑袋来,齐齐转向那人离去的方向。

这些人都是书院学子的打扮,有几个已经脱了外衣,看样子都是睡下被屋顶的声音惊起,出来查看。

符羽忽然有点伤感。自己一番筹谋,就这样叫人借了东风。

这时,就听不远处那两个趴在屋顶上的学子,开始小声说话:“你猜,今晚有多少人打斋舍里出去了?”

“这可不好说,起码六个。”

“六个?那可不止。”

符羽一听更伤感了,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原来不知道黑暗处有多少只眼睛在盯着。

那人又道:“来了来了,又有人来了,快藏好。”

符羽凝神一听,果然打东北方向隐隐传来了脚步声。

前头狂奔着两人,后头紧追着一人,追的人是罗石。

前头的那两人跑得狼狈不堪气喘吁吁,就见那罗石一飞而上,越到二人的前头拦住去路,斥道:“站住,你俩是跑不掉了。”

那二人无奈,只得停住了脚步,垂头丧气地转过头,叫了一声:“罗……罗教头……”

罗石哼了一声,“既然认识我?看来是书院的学子了?”

“戊字伍地,白天刚见过。”

学子的队伍是按照天干地支排列,既然说了队伍的名字,那便不会是假。罗石心中恼怒,军事操练期间就这般肆无忌惮不服从书院规定,一脚一个把两人踹下了屋顶。

踢完,看了一眼屋顶,斥道:“我知道屋顶还有几个人,暂且饶过你们,都给我回去。”

口气,态度,不能更恶劣!

屋顶上看热闹的虽然心中不忿,但也不能反驳,几颗脑袋悻悻地缩了回去,回了斋舍,“咣当咣当”几声响,那是关窗户的声音。

符羽也回了斋舍,悄悄趴着门缝观看。

就见鲁俊辰垂眉耷眼地打管理处走了出来,后面跟着骂骂咧咧的柳婶儿。

柳婶儿这会儿已经转移了发怒的目标,指着院中那两个被罗石从屋顶踹下来的学子,破口大骂:“浑蛋玩意,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出去干什么?找死么?看明天栾大人怎么收拾你们这帮浑蛋玩意!”

看到罗石,她马上便整理了一下衣衫,笑面如花地迎了上去,刚要说话,就见罗石不知道在她耳边说了什么,那柳婶儿连连点头。

罗石走后,那二位腰板便直了起来,原本就是刺头,这会儿一脸的不忿,梗着脖子冲着柳婶道:“今晚跑出去的,又不是就我们两个。”

另一个附和道:“别人都没事,算咱俩倒霉!”

那柳婶儿伸手扯住两人的耳朵,一阵狂拧:“你们这叫学艺不精。被我盯上了,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撒欢!”

“哎呀呀,疼疼疼。”那两人捂着耳朵龇牙咧嘴,一阵哀嚎。

柳婶儿拉拉扯扯地拉着两人进了管理处,嘴里兀自大骂着:“再有哪个王八犊子敢乱跑,被老娘抓着了直接扔进茅房里呆着去,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小狸猫,走着瞧吧,王八犊子们。”

这话一出口像带着气味似的,吓得各斋舍的门全都关上了。

只有符羽讨好地拉开门,迎接讪讪归来的鲁俊辰回了斋舍。

鲁俊辰叫柳婶儿这顿收拾,整个人都不好了,耷拉着个脑袋,哭丧着脸,如丧家之犬一般勾着头。

符羽一看就乐了。

好在鲁俊辰吃亏吃得多了,也没少丢脸,虽然对符羽满心怨念,却拿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任由他嘲笑。

符羽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眼镜儿,你也别委屈了,今晚上大家伙都叫柳婶骂了。”

鲁俊辰还是不搭理他,他也不去招惹鲁俊辰了,这会儿心思都在今晚的怪事上,还有罗石刚刚的反应。

罗石此人,脾气耿直,是一个有规矩有约束的人。按他以往的脾气,公然有学子挑衅军规的话,早就大发雷霆了,可他今晚竟只骂了一句,就把人交给了柳婶去处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扭头看了看江川,见他还在看《仙客》,已经入了魔,整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架势。

符羽思索了片刻,推开后窗跳了出去。

鲁俊辰好奇地探头看了看,外面已不见符羽的身影,一脸愤怒化作了诧异,转头看江川。

江川还在看书。

“江兄,他……他居然就这么走了?他这算是违反军规吧?”

江川却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点点头,一边看书一边道:“早点睡吧,别管他了。”

也是怪了,江川的话刚一出口,鲁俊辰就打起了哈气,顿时眼睛都睁不开似的,往**一倒,眨眼之间就打个呼噜声。

江川看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书,拉过被子将他盖好,走到窗口朝外面看了看……

符羽出了斋舍,在外面溜达了一圈,更觉诡异,偌大的书院,竟然不见一个书院的护卫身影,他甚至在路上大摇大摆走过去,也没人阻拦。

奇怪了。

他生怕不被发觉似的,故意弄出一些动静,结果还是没人搭理。

难不成书院护卫们今晚都喝多了?

禁军的教头们总不至于也喝多了吧?军规条例中可是明确写着,非特殊情况不能酗酒一条。

符羽一边寻思一边往前晃,他对书院环境不熟,到处瞎晃,溜达到了观星楼附近的时候,忽见此地的护卫忽然多了起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赶忙藏到暗处偷偷观察着,看了一会觉得不对劲。

那些人怎么都打扮得很古怪,穿着一种带有翅膀的黑色衣衫。

这种衣衫他曾在《天工秘术》一书里看到过,名字叫“飞鼠装”,穿在身上尤其适合在崇山峻岭之间飞行,仿佛生了一对翅膀,所以穿上这种飞鼠装的人又称之为“飞鼠”。

书院竟然有飞鼠?

他又看了看,这些人布下的阵型竟是诛仙剑阵,他不懂阵型,但心里却明白这些飞鼠在此布阵,又布下这种杀阵,看来必定是有高手要来。

反正他是惹事的祖宗,以前在皇宫的时候就没消停过,但是碍于母亲在眼前多少还有些顾忌,不能叫东宫那位以及别的皇子公主们觉得自己没家教,饶是那样,他仍是没少干一些出格的事,宫女太监可没少跟主子告状,在他们眼中自己就是天下最纨绔的惹事魔王,不过,仔细想来,自己收拾的也都是没一个被冤枉的。

反正不管怎么说,既然有热闹看,那就一定别错过。

他左右看了看,恰好一名外围的小护卫尿急,跟头儿告了个假,转到一处无人的地方准备方便。

符羽便蹑手蹑脚地跟过去,趁其不备劈手将其打晕,脱下他身上的衣衫,换到自己身上,又担心他醒了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便扯下他的腰带捆住手脚,再用袜子塞进嘴里。

仗着天黑,大摇大摆往回走,拐了几下,经过飞鼠们的身边,假装脚下打滑,飞鼠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见来的是个走不稳的小护卫,还以为是吓得腿软,便伸手扶了下他。

符羽顺手摸了摸飞鼠身上的飞鼠装,直觉面料光滑寒凉,心道,难道是天蚕丝所制?

刚想到这,就听那飞鼠道:“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回去。”

符羽故意装出一副懵头懵脑的模样,模棱两可地问道:“哥,问一下,今晚,能都捉住么?”

另一名飞鼠当即斥道:“瞎问什么?赶紧走,再不走对你不客气。”

那飞鼠却是个好脾气,劝道:“看他也是新来的,让他回去就是了。”又冲着符羽道,““别愣着了,赶紧走吧。”

符羽见他态度亲和有礼,应是他们的头儿。

“走了走了。”他嘴里说完,眼睛也已把飞鼠装打量完,这套飞鼠装行头,跟《天工秘术》上描述的一样:羽翼像蝙蝠,在脚部之间以及手臂下方都联结著翅膜,张开手脚便能展开翼膜,像飞鼠一样飞行。

他记得《天工秘术》一书里曾写过,飞鼠装最惧乱风,尤其是山间,夜里无风天,山间尤其会出现乱风,便随口叨叨道:“哥,你人真好,不过我听老人说过,越是无风天,越容易出现乱风天,你们可得注意了。”

几名飞鼠见一个懵懂无知的小护卫,叫他们注意,不屑地笑笑。

其中一人,看了看天,喃喃了一句:“这种天怎么会有乱风?”

那头儿却皱了一下眉头,深知乱风对于飞鼠来说极其致命,丝毫不敢懈怠,吩咐道:“总之小心些,当心出现乱风。”

“是!”众人齐声。

那边,符羽已经大摇大摆地回了那护卫适才站过的地方,代替他守着。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还是没有动静,便打起了哈欠,摇摇晃晃地站着,竟要睡着了,正这时,突然一阵打斗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