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越沉迷

车开进小区,电梯里,陈崇州搂住沈桢。

她一抖,钥匙滑出口袋。

钥匙链是沈桢高中时的大头贴,齐耳短发,白皙青春。

陈崇州指腹在上面轻轻掠过,“你?”

“嗯。”

确实是个小美人胚子。

不如倪影美得艳光四射,起码清秀端庄,不是一般的耐看,能看得入迷。

“早恋没?”

“没有过。”

沈桢爸是知识分子,管得严格,当年她倒追周海乔,追得轰轰烈烈,沈桢爸还动手打她了。

“喜欢周海乔那类型?”

沈桢夺回,“不喜欢了。”

“喜欢我吗?”

重叠的身躯,投映在门壁上,陈崇州呼吸滚烫。

“在病房里,我说很清楚了。”

“赌气。”

沈桢推他,“我不是倪影。”

“我知道。”

“我不玩感情游戏。”

陈崇州伫立在她背后,沉默。

“我下一段恋爱,以结婚为前提,谈了就不分。”

他抿唇,“不合适也不分?”

“明知不合适,我会选择不开始。”

说实话,这模式的恋爱,成熟理智的男女挺感兴趣。

干脆,舒服。

但它的对立面,压力也大。

因为恋爱这东西变数多,感觉到位,热乎一把,感觉没了,好聚好散。

而沈桢过于较真了,把恋爱,谈成负担。

陈崇州再次圈住她,脸埋进颈侧,“累。”

嘶哑,消沉,疲惫不堪。

他没撒谎。

沈桢有耳闻,陈崇州已经连续17个小时加班,主刀两台手术,没合过眼。

“抱我不累?”

他闷笑,“没同情心。”

这性子,温顺时乖得要命,翻脸比小野猫还猛。

沈桢扒他手,“我有伤。”

陈崇州没松开,反而拥得更紧,“没碰你胸。”

到11楼,他打开门,沈桢坐在客厅沙发,丝毫不扭捏,大大方方解衣扣。

“药呢?”

这态度证明,她纯粹把他当医生,没其他想法。

封死了他图谋不轨的路。

陈崇州没动,倚着卧室门,“你什么意思。”

“你带我回来干什么。”

“过夜。”

沈桢动作一顿,看着他。

陈崇州笑出来,“晚上换药。”

她脱了上衣,只留一件吊带背心,“你现在换,我晚上去乔丽家。”

途中联系好了,乔丽下午收工,沈桢住几天,等揭了纱布再回去,以免吓着李惠芝。

“药没在我这。”

她蹙眉,“孟京兆交给你了。”

“他只给当天,我上班再拿转天。”

“我去医院取。”

陈崇州打量她,调侃的意味,“是么。”

一天折腾两回,身体是受不住。

沈桢没吭声。

空气中忽然散开一股很辛辣的浓香,呛得她干呕,“什么味儿。”

窗台上,烧着香薰,是倪影钟爱的迷迭香加橘甜椒。

半月前,她还住这边,陈崇州不喜欢这味,可她非要,她说,男人记住一个女人,一定是记住她的独特。

越独特,越深刻。

她要他,刻入骨髓。

陈崇州心里像长了草,燥得很。

他走过去,沈桢身上与倪影是截然相反的气味,温柔恬淡的清香,挠得心痒,他情难自抑,挺直腰,挨近了她。

她本能挣扎,陈崇州反应更快,禁锢住她,嗓音撩人得不行,“今天想要你。”

他可从未这样直白。

沈桢被迫挤在他胸膛,“我是病人...”

“我有分寸。”

她对陈崇州的感情,其实也复杂。

喜欢,也恨。

恨他玩,不上心。

更恨他摇摆,双标。

沈桢不嫉妒倪影,更没必要忌恨,顶多,有点烦心。

截止目前,她只嫉妒过何娅,毕竟何娅抢得是她丈夫,而陈崇州连男朋友也不是。

他始终没打算正式谈,如果沈桢不把持住,他们之间,将沦为露水情缘的关系。

她不想糟践自己,以及毁掉对这段故事的好感。

陈崇州的耐性被耗得所剩无几,“你再闹?”

“我回家。”

“没完了是吗?”

他扣住沈桢,拽入怀里。

本来,陈崇州是罚她,逼她老实留下,换药养伤。

可这一吻,竟然有些克制不住。

她似有若无的药香,和那些香水、沐浴膏、口红的味道全不一样。

对他而言,是崭新的体验。

无数手术,各式各样的伤痕,他早已麻木。

此刻,却意外刺激了他。

纱布遮盖娇白的肌肤,浅浅的殷红,像破碎凋零的海棠泥。

“陈教授...”

陈崇州是高手,沈桢禁不起他撩拨。

她一直这么喊他,然而这节骨眼,如同一剂催发欲望的蛊药。

陈崇州吻得更激烈。

她情急之下,甩了他一巴掌,没甩中,打歪一寸,剐过他脖子,三道清晰的指印。

陈崇州一愣,沈桢也懵了。

在一片死寂中,对视片刻。

他那双眼睛一向阴狠冷漠,与他清俊斯文的模样,很不相符。

这会儿惹了他,眼睛里的寒气顿时更深了。

“当初不是你勾引我?”

“是追。”

“追?”

他抹了一下嘴角,没出血,只是火烧火燎。

局面失控,沈桢不慌是假的,好在陈崇州有风度,并没还手,也没掐她,推搡她。

“追一半,你撤了。”

沈桢气喘吁吁,他脸色也难看。

“我同意了吗?”

陈崇州扼住她手腕,拖回**,她还要爬起,被摁住腿,“我走。”

他没被女人拒绝过,尤其拒绝到这份儿,也算暂时没脸待了。

“晚上换完药,随你去哪。”陈崇州整理好衣服,摔门而去。

别看沈桢不吵不哭,她清清醒醒得折磨人。

他有心哄她求和,她太记仇,跟周海乔离婚后,她对于男人,精神无时无刻处于紧绷状态。

陈崇州准备一睡泯恩仇,她却铁了心吊着他。

坐上车,他略一抬头,注视11楼的窗户。

等了一会儿,沈桢悄悄掀窗帘,鬼鬼祟祟观察楼下。

视线相对,他淡定极了,倒是她慌张得可爱,一缩,消失了。

就好像,披着狼皮的绵羊。

姿态很横,肉还是软软的,娇娇的。属于有骨气,没杀气的小女人。

陈崇州笑了一声,开车去酒店,在郑野名下的套房睡了一觉,七点多,接到他电话,问喝不喝酒。

“在哪。”

“爱尔兰,VIP皇冠卡座。”

陈崇州一言不发摩挲着手指。

爱尔兰是陈政以他司机的名义开办的,倒也不清汤寡水,合法范围内,生意搞得挺红火。

比新世纪的消费高不是一点半点,不过有钱有势的商人,冲陈政的面子,都买账。

“赚钱了?”

电话那头喜滋滋,“东港那块地皮,批给我了。”

陈崇州下床,系皮带,“谁在。”

“就那几个人。”

半小时后,他在卡座和郑野碰面。

郑野没想到他来,以往约十次,至少五次他不赏脸。

“找新女友了?”

“没找。”陈崇州叼了根烟,声音喑哑,“没兴致,过来喝杯酒。”

这落寞憋屈的劲儿。

“她又招你了。”

郑野由衷觉得,那女人手段了不起。

拿人,不算本事,不经意拿人,对方还上钩,被她生生拿住了,这是道行。

倪影刻意拿过他,得逞了,沈桢根本不拿,陈崇州自己玩上头了。

郑野一招手,角落坐着的何珠珠起来,蹲在他脚下。

“陈主任心情差,好好安慰。”

何珠珠点头,“没有比我擅长安慰男人的。”

他凑近,闻了闻她唇膏,“吃过树莓吗。”

“吃不惯,太酸。”

“他爱吃,让吧台调一杯树莓鸡尾酒。”

何珠珠挺惊讶。

关于树莓,有段前尘往事。

倪影不吃任何水果,只吃树莓。

法国留学那阵,当地同学摸透她嗜好,在树莓果酱里放有问题的佐料。

陈崇州无意撞上一回,领头的男人当时和倪影挺暧昧。

后来,他在她附近租房,替她化解了几次危机,那男人不乐意,堵门威胁他,结果,没打赢陈崇州。

三年前一个深夜,倪影敲他门,“为什么跟着我。”

那时的陈崇州,性格比同龄人沉稳,可没现在这么稳,多少带点年轻意气,望着倪影,“怕你出事。”

倪影问,“你是?”

“戏剧系的。”

她没印象。

不过,长得挺帅,在一群金发碧眼的洋男人中,气质也突出,蛮有味道。

“你是富二代?”

陈崇州说,“不是。”

倪影撇撇嘴,“那没什么好聊了。”

那晚,倪影风情摇曳的背影,像一根刺,扎在陈崇州心上。

他回过神,服务生端上调制好的鸡尾酒,“何小姐请您。”

他一瞟杯口的树莓,没出声。

何珠珠直奔陈崇州,“陈主任,你是大夫?”

他转动着杯托,不太看她。

这种爱答不理的主儿,经常有,装相居多,女人主动点,活泼点,再加上酒精麻痹,没多久便原形毕露,“治什么的呀。”

“男科。”

“不给女人治啊?”

陈崇州皱着眉瞥她,“你有事吗。”

何珠珠立马领悟了,虽然没挑明,是告诉她,没事,滚。

真个性。

“陈主任,你爱吃甜食吗?”

他秉持着素养,勉强回了一句,“不怎么吃。”

“不怎么吃……那偶尔吃?”

陈崇州彻底懒得搭腔,太肤浅的女人,聊不到一块。

何珠珠上半身贴着他手臂,朝他耳蜗吹气儿,“我这有奶糖,醒酒的。”

陈崇州不言语,只喝酒,仿佛没听她这套。

不识逗。

何珠珠及时救场,掏出一枚奶糖,剥开,“陈主任?”

他一侧身,挺厌恶。

没辙,又不甘心。

何珠珠泄气了,回到郑野那边,“郑总,他油盐不进。”

郑野余光都瞧见了,“就这毛病。”

在医院一本正经,叫清冷神圣,在花花绿绿的地方还玩深沉严肃,纯属闲得。

郑野倒酒,“何珠珠这款,不像倪影?”

陈崇州压根没仔细看,一听倪影,这才抬眼皮,一副云淡风轻,“是挺像。”

以前,郑野公开攒酒局,陈崇州要么自己带女伴,要么他提前预备,按照倪影那款挑选。

大波浪,欧美范儿,高级脸,绿茶骚。

只要符合两个,保准能在陈崇州身边待住,但他极少动真章,唱首歌,搂个肩,就告辞了。

除非,特像。

那或许有下文,也仅仅维持三五天的新鲜。

郑野拍他,“素一个月了?”

他不以为意,“没素。”

“和沈桢?”

刚平息的火气,瞬间卷土重来。

“我没别的女人了?”

郑野幸灾乐祸,“你最近有吗。”

自从沈桢出现,陈崇州的清高克制,开始变味了。

曾经是女人吹捧他,着迷他,为他要死要活,他无波无澜的,如今提起沈桢,他情绪波动可不小,明显在她那吃瘪了,没讨着好。

“手术多。”他轻描淡写,“没空谈。”

灯光一晃,郑野发现他下颌的红印,“真狂野啊。”

陈崇州眉骨跳了跳,差点爆发。

他就挨过俩人的巴掌,陈政,沈桢。

她分明样样谈不上出挑,却莫名有一种吸引力。

这几年来来往往的女人,陈崇州反感最多的就是沈桢。

可偏偏,他越想逃离,罢手,就越沉迷,回头。

像是一个磁力的洞,吸附着他,一点点的向里面坠。

喝到九点,陈崇州腻了,起身出门。

郑野的保镖送他,路过一处工地,几十名建筑工人在连夜赶进度,陈崇州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让他停车,盯着那片灯火通明的区域。

陈渊戴着安全帽,一边看图纸一边指挥施工,经理时不时介绍大楼的建筑规划,他个子高,弯着腰侧耳聆听,没有老总的架子,彬彬有礼。

随后,安桥跨越护栏,递给他一瓶水和手机,陈渊拨了个号码,紧接着走远一些,低声讲什么。

他眉眼浮着浓厚温和的笑意,在来回闪烁的电光里,极为多情。

直觉促使陈崇州给沈桢打了个电话,果然,提示正在通话。

他挂断,一张脸沉得厉害。

沈桢跪在浴缸里,正清洗小腿,伤口不能沾水,她也没**。

洗到半截,浴室门突然被推开,陈崇州站在门外,逆着光,看不真切表情。

她记得反锁了,也不知他怎样撬开的。

沈桢扯下毛巾,裹住自己,“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