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爱岗敬业的科长
罗布村寨的旅途在翌日的晨曦中，画上了完美的句号，马辉在鞑靼的引路下驶离了村寨后，一路坦途将车开回了库勒粮油副食品加工厂。
安然无恙地把车交还给老丁后，马辉得知，葛祥一行人离开粮油厂还没多久，马辉刚巧与他们擦肩而过。
幸而马辉与葛祥下一班考察地点的目的地，在方向上虽然一致，但具体地点并不一样。
葛祥他们负责的是较为棘手的和田地区，而马辉的最终目的地则是合田地区旁边的喀什嘎尔地区。
这是在考察中途时由葛祥与梁礼荣临时作出的决定。
从库勒到喀什葛尔的路途遥远，在后世即使坐火车都要二十多个小时。
好在因为马辉间接帮助了粮油厂解决了问题，张健大手一挥，托交通局的老友弄来了一张廉价机票。
这样，马辉只需要半天时间就能到达喀什噶尔。相比于坐绿皮火车前往合田的葛祥等人，马辉的待遇要好得多。
只不过，因为机票只有一张，马辉不可能再带上陈娟和潘明。两人就算再不想回乌市，此时也没有别的选择。总不能厚着脸皮再追上葛祥书记的队伍吧？
潘明倒是看得很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两天陪陈娟出来玩，自己鞍前马后一顿操劳，结果直到最后也没博得美人一笑，心理上颇有些不平衡。
马辉好言安慰了一番二人后，顺手将两大袋子包裹递给了陈娟，托她将包裹带回去交给她老爹陈豫鲁，再由陈豫鲁转交给艾力。
这两袋包裹里装着的便是离开罗布村寨前阿不旦大叔硬塞给马辉的鱼干以及粗盐粒。
这两样东西在疆省想放坏着实不容易。马辉本打算一路提着等考察结束再带回去，恰好陈娟他们要打道回府，让他们顺路带回去也省得自己搬来搬去的。
张健很够意思地安排了一辆厂里暂时闲置的小轿车来接陈娟和潘明，并叮嘱司机务必要将两人一路送回乌市。
鉴于马辉的航班是夜间航班，此时离飞机起飞还有五小时左右，张健于是又小摆了一桌宴席单独招待马辉。
宴席进行到一半时，马辉忽然接到一通打给自己的电话，是韩香玲通过餐馆的座机打来的。
马辉刚拿上听筒，一个“喂”字还未说完，话筒另一边的韩香玲便火急火燎道：“小马哥，出大事了，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你慢点说。”马辉心里一惊，听韩香玲这语气，事情肯定严重到了一定的地步。
“你们这段时间不都出去了嘛。就在你们走后，市中心，我们川菜馆对面，都开了一家西餐厅，短短几天时间，就把我们的顾客都抢走了！现在我们每日的客流量可是少得屈指可数！”
韩香玲最后两句几乎是吼出来的，马辉不得不暂时将听筒远离耳边。
“我说，小韩呀，这是多大的事嘛，西餐厅刚开张，大家图个新鲜过去尝尝鲜多正常。最多几周，大家就见怪不怪了。”
马辉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忙调整着呼吸试图让自己怦怦乱跳的小心脏平稳下来。
“那我们的营业额怎么办？昨天我特意去乌市饭店找娜尔古丽姐核对账本，乌市饭店这几日的营业额也比较惨淡。而且，因为你们不在，这几天乌市饭店的后厨快瘫痪了！”韩香玲仍然是以一种焦急的口吻说道。
马辉听着，眉头又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后厨的运转会有些困难这事他早考虑到了。
但马辉预想的是一周内，陈豫鲁或是艾力其中一人必定会完成收集食材的任务，回到乌市饭店里。
怎么听韩香玲的口吻，貌似饭店那几位主心骨并没有回来？
“杨哥也不在么？现在后厨是什么情况？艾总到底派了几个人离开了？”马辉迅速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
“都不在，艾总把能派出去的都派出去了，现在川菜馆只有我一个人在后厨掌勺，乌市饭店的后厨掌勺落在了阿卜杜拉师傅手里。前几日乌市饭店高峰实在撑不住了，娜尔古丽姐还把我叫过去顶了半天……”韩香玲说罢，叹了口气。
马辉哭笑不得，一来是因为艾总竟然为了食材的事情大费周章的动员了这么多人。其次是因为这韩香玲说到底也不是那么的大小姐脾气爆棚，在紧要关头，不会乱掉链子。
“这几天小韩你忙坏了吧？”马辉亲切问道。
电话另一头的韩香玲明显一愣：“这还用说？回头马辉你得给我补贴加班费！”
说完，韩香玲又叹了口气，“算了，也是我来了这里，要是换做别人，早放手不管了吧。话说，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呢？”
“我可能还要三五天的样子，我尽量早点回去。唔……艾总或是陈叔这两天应该就回来了。至于营业额的事情，你暂且先别管。西餐厅抢生意是必然的，这事吧……”马辉思索片刻，改口道，“这事解决方法有点复杂，总之你不用担心，一切等我或艾总他们回来再说。”
“好吧……”韩香玲又是一声叹息。
马辉随后又安慰了几句，待韩香玲心情平复了后，方才挂掉了电话。
韩香玲的这通电话再一次提醒了马辉，往后饭店遇到的问题只会越来越多且越来越复杂，如何化解这些问题，推动疆省餐饮业的发展，是一件令人头疼但又不得不直面的问题。
回到宴席，马辉也没有了吃饭的欲望。有一搭没一搭地陪着张健唠了唠家长里短后，就该到出发的时间了。
马辉遂起身以茶代酒谢别了张健，独自一人提着行李乘上了前往机场的专车。
一路无事，马辉于次日凌晨六点着陆在了喀什机场。
喀什噶尔，意为“玉石集中之地”，自古以来都是疆南地区重要地州之一。古为丝绸之路的交通要冲，是中外商人云集的国际商埠。到了近现代，因于工农业的兴起，经商氛围依旧无比浓厚。
马辉在这里的任务与库勒无异，乃是调查当地餐饮业发展现状后，做一份详尽的调查报告。并在条件允许下，帮助当地国营饭店解决部分难题。
负责接待马辉的是喀什噶尔地区商业局市场体系建设科的科长古再丽努尔·克热木。这是一位三十出头的女干部，体态偏胖，一头干练的短发，配上一身正装，着实给人一种精明能干的女强人印象。
古再丽努尔是地道的喀什噶尔地区岳普湖县人，从喀什大学毕业后，便留在了喀什市工作，对喀什噶尔地区的熟悉程度在商业系统里无人可比。因此商业局里每次选派接待人的第一人选就是她。
作为地州重点培养的后备干部之一，这次全疆经济会议，古再丽努尔与一众领导们组团前往乌市参会，并于李成敏在小会议间里主持的宴会上与马辉见过一面，不过因为当时人多拥挤，马辉并没有注意到坐在角落里的古再丽努尔。
一番简短的自我介绍过后，两人开始对接工作。
古再丽努尔首先从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夹递给了马辉，字正腔圆道：“小马同志你有所不知，我们喀什噶尔的餐饮业发展总的来说问题并不大，这里面就是我整理出的目前喀什噶尔地区所有大中小国营饭店的经营状况，有百分之八十五的国营饭店仍然保持国营饭店经营模式，其中百分之九十的营业额是逐月增长，另有百分之十的饭店营业额是逐日增长。所以，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在国营饭店改制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了。”
马辉一边听着一边翻阅着文件夹里，古再丽努尔统计出的数据详细详细记录了每家饭店的各类数据，甚至在部分数据图下还严谨地绘出了曲线图。在这个没有电脑操作的年代，能够自觉画出曲线图。古再丽努尔的敬业态度值得马辉钦佩。
但在马辉看来，古再丽努尔可能太过于依赖数据统计了，单凭数据其实并不能反映这行业的发展情况，毕竟数据也是可以造假和出现纰漏的。
“古再丽努尔科长，您说的这一现象，我会综合考虑的。您能再说说个体或集体饭店的经营状况么？我在这上面并没有找到这两类饭店的信息。”马辉举着本子同样严肃道。
“这两类饭店的话，我没有做详细统计。不过，它们的具体资料目前就放在我的办公室。”古再丽努尔沉吟片刻，又补充了一句，“这两类饭店在我们喀什噶尔多如牛毛，因为很多个体饭店压根没有拿到正规营业执照。都是偷偷经营。不过这些偷偷经营的个体户我们一般不会纳入统计范畴里。”
“原来如此……”马辉呢喃着。这样就能解释为何古再丽努尔说喀什噶尔地区还有百分之八十五未改制的国营饭店。这会儿又不是改开初期，就算喀什噶尔地区再偏僻，也不可能出现这种离奇现象。
只不过听古再丽努尔这语气，不知道另外那部分未能纳入统计范畴的个体饭店，又会是个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