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挂念晓萌

第四十章 挂念晓萌

夜已经很深了，漫天星光下，大地上一片静寂。所有人的激情，幸福，都像在梦中一样，湮没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一阵疯狂之后，随之而来的一般都是相对的失落，伤感，尤其是在朋友，情人之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一旦超过了中间值，情感天平就会倾斜，以至于要花很长时间去修补，调整，已达到平衡，那种没有任何冲动的平静。

晓萌一直都没有睡着，她只是欺骗性地闭上双眼，让余虹以为自己已经入睡。等到余虹进入梦乡的时候，她睁开眼，望着熟睡中的余虹，这个曾经让自己深爱着的男人。他的脸上写满平静，除了眉间微蹙，好像有什么心事。

事情一直都在变化，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从大学那会儿一路走过来，她才算明白这个问题。人生的情节，远比任何故事都离奇、跌宕的多。所以，现在的晓萌，特别珍惜人生的每一分，每一秒，能把握的东西，她觉不忍心错过。

今晚，她觉得是特别珍贵的，她知道幸福在慢慢流失，她不想自己的幸福在睡梦中溜走。既然知道幸福要走，她也要亲眼看着才甘心，在她心中，每倒数一秒，她的心都会多一道伤痕。

倒数幸福，并不是一件幸福的事。

终于倒数完了，她知道是自己该离开的时候了。尽管心中很不忍心，可是现实就是那么残酷，她不得不接受她如今的生活。余虹，在她心中，已经成为一个美丽的梦，正乘着梦之船越飘越远。她无法长久的驻足，留恋，她需要继续前行，维持她单薄的生命。

她悄悄起身下床，没有惊醒余虹。对着黑暗，她沉思了一会儿，从包里拿出纸笔，凭着感觉，摸黑写道，“虹哥，曾经我是那样疯狂的爱你，为了你，我可以不顾一切;可是人生很不如意，现实拆散了你我，或许缘分已尽，我们已经走到尽头;我们都带着这份美好的回忆，开始新的生活，好吗?”黑暗中，划过一滴眼泪，它的分量极重，重到在落地之前，与空气之间擦出了不可能出现的火花，或许，这就是感情的力量。

她把纸条放在余虹枕头上，自己起身稍稍整理了一下，看着熟睡的余虹，心中默念，“虹哥，我走了，你以后一定要幸福!一定要!”说完，她轻轻打开门，从门缝中挤了出去。

可能是屋内光线的原因，外面的天空，已有些微微发亮。晓萌迈开步子，走出了院子，走出了这段感情，走进了新的生活。

她的心很静，经常熬夜的她心里很清楚，通宵下来，总会有大彻大悟的感受，所有的恐惧，开心，痛苦，悲伤都在一瞬间化为虚无，天地间仿佛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漫步。尽管现在黑暗笼罩着全身，她并不觉得害怕，反而是更加的宁静。人都喜欢逃避，远离人群，在黑暗中，或许才能找回自己。所有的顾虑，都是庸人自扰的惯用手法。

晓萌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可是，不知情的余虹，还在梦里奔波。他梦到晓萌一个人在黑暗中行走，四周弥漫着恐怖的气息，经过一片坟场的时候，周围有泥土松动的声音。晓萌没有回头，一个黑影出现在她的身后，悄无声息地跟着她。余虹有心想冲过去，带晓萌离开。可是，在梦中，他只是一个旁观者，看着身边发生的一切，像观看一场电影一样，虽然有心，但是无能为力。他感觉那黑影的身形很熟悉，可是看不到脸，他猜不到到底是谁。突然，黑影手里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弯刀。余虹浑身一震，似乎明白了什么，大声喊，晓萌……晓萌……

余虹突然睁开眼，发觉是一场梦，背上的汗水直流，他的神经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他转脸想喊晓萌，可是发现自己身边空空如也，哪里有晓萌的影子?这下他完全清醒了，他跳下床，打开灯，看到了枕头上的纸条，上面的字迹微微有些弯曲，他不知道这是晓萌摸黑写的，也没有在意，他在意的是纸条上的内容。他迅速地读完，感觉情况要糟，怎么看，这都像一封绝笔信，加上晓萌昨天晚上的喃喃低语，自己刚刚惊醒的梦境，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想到这，余虹拿起手机，准备打给晓萌。这时他才发现，此时已经是早上8点钟了。他拨了晓萌的号码，可是对方一直是关机。没办法，他草草收拾了一下，打开门走了出去。

猛然间从黑暗迈到光明，是要付出代价才能逐渐适应的。外面强烈的光线刺得眼睛隐隐作痛，余虹拿凉水扑了一下脸，揉了几下眼睛，迈开大步，匆匆地出门，直奔晓萌工作的地方去了。

像昨天一样，他来到出版社的门前，焦急地等着这里下班。时间一滴一滴地流过，不知不觉三个小时过去了，这里终于下班了。看着匆匆过往的人群，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不同的表情，余虹的心里很是惆怅。

晓萌和王鹏还是最后出来的，看到晓萌的那一刹那，余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看到两个人都阴着脸，好像刚吵过架，不像昨天那么亲密。余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喊她，他知道这个情境下喊她，会冒着很大的风险。可是，思索再三，为了晓萌的安全，他还是喊了她的名字。

两个人同时回头，看到余虹的那一刹那，他们的脸上布满了不同的表情。晓萌一脸无奈;王鹏则是满脸怒颜，鼻翼微微翘起，嘴角露出咬牙切齿的动作，好像一只饿狼，恨不得立即扑上去，咬断余虹的咽喉，喝干他的血，吸干他的髓。

余虹并没有被王鹏的表情吓到，昨天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已经猜出他是这种人了，所以余虹并不觉得奇怪。

“晓萌，你过来，我就说几句话，立马就走!”余虹用一种恳求，近似于哀求的口吻说道。

晓萌也不管身边王鹏的感受，走到余虹面前，静静地说，“说吧……”她的表情有些淡漠，余虹见了，心里闪过一阵剧痛。

“还记得那天晚上，你说你见到那张没有五官的脸……记得吗?”余虹问。

晓萌点了点头，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现在她对这些都已经看淡了，任何东西存在都有它的道理，她不再感觉恐惧。

“我每次梦到它，之后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昨天晚上，我又……梦到了!”余虹实在不忍告诉她真相。

“是关于我的，对不对?”她问余虹。

余虹无奈地点了点头。

晓萌笑了，“死……有什么不好?人……都要死的，不过是早晚的事。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害怕死亡……整天为了逃避死亡而提心吊胆，虹哥……你觉得应该吗?”

余虹听了晓萌的话，感觉她好像一下子变了好多，能够达到如此超脱的境界，能把生死看得如此之淡，看来她真的不是昔日的那个晓萌了。

他点了点头，望着晓萌，“晓萌，你说的很对，我们不应该为了逃避死亡而提心吊胆……我有东西要送给你，并不是让你逃避死亡，而是送给你，作为我留给你最后的纪念，好吗?”

晓萌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余虹伸手去掏口袋，口袋里空空如也，他这时才想起来，自己早上换了衣服，东西在另外一件衣服的口袋里装着呢!

“不好意思，我换了衣服，东西在昨天那件衣服口袋里，我马上回去拿!”余虹说着，准备回去。

“等我下午下班了，再拿给我吧……”晓萌轻轻地说。

“好吧……”余虹看了看在那边站着的王鹏，无奈地说，“那……再见……下午我还在这里……等你……”

晓萌点了点头，转身走开了。

余虹看着他们两个一起离开，深吸了一口气，也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