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装腔作势
挂掉与杜浦的电话，叶梓闻叹了一口气。
他何尝不想参与跟上研院和上航所一起组建的联合团队？人机界面多有意思，值得花时间好好钻研钻研，以后还可以自豪地宣称：C595飞机的独特设计语言中我也贡献了几行语句呢！
可是，他不能答应，甚至连自己的现状都不能向好友明说。
“小叶，你现在很有机会，迪森斯的专家们离开中国前，曾经给了我一个他们看好的高潜力本地员工清单，你排在第一个。但是，这个岗位需要竞争上岗，其他几位候选人也都很优秀。我建议你把手头上的工作做好，向公司领导证明自己的能力。”几天前，张佩琳把她叫到办公室说道。
自从几年前成立以来，中迪航电的组织架构就像橡皮泥一样，一直被管理层和双方母公司捏来捏去，随着整个公司业务的收缩，好几个工作包和对应的人员回到母公司，公司又要进行一轮新的组织架构调整。
张佩琳已经从此前工程部的HRBP被提拔为整个公司的首席人力资源官。
叶梓闻明显感觉到她的气场比原来要凌厉了。
虽然早已适应了中迪航电，或者说迪森斯的人力资源文化，可他还是有些纳闷：“为什么这个技术经理岗位的空缺，首先找我谈话的不是我的未来直属老板，而是人力资源呢？”
自从迪森斯的专家们撤走后，留下了很多空缺的关键岗位。尽管本地员工无论从经验，还是从管理技能上来看，都存在差距，但从另一方面来看，又无疑是难得的职业发展机遇。
叶梓闻没有回到上航所，被调动到面临中商航以及两家母公司的系统集成组（SI）之后，他的领导——SI技术经理便离职了，因此也空出一个岗位，与那些外国人留下的岗位一起，供本地员工申请。
当然，人力资源也在同步向外通过网站和猎头招聘。
叶梓闻几乎没去看自己到底够不够这个SI技术经理招聘公告上的招聘标准，便报了名。
于是，便有了张佩琳跟他的谈话。
“SI技术经理是个很重要的岗位，对内直接向C595项目经理贝莱德负责，对外，既要服务客户中商航，又要跟母公司迪森斯和上航所打交道，他们既是母公司，又是供应商，双重身份，很不好管。何况，这个职位还要带人，你带过人吗？”
“没有。”
“那......恐怕有点难，我们需要有带人经验的，毕竟这个团队有五、六号人呢。”张佩琳皱了皱眉头。
“可是，谁不都是从不带人过来的吗？哪个新带人经理在当经理之前带过人？”叶梓闻忍不住问道。
“理论上的确如此，但最终选择权在于我们。”
听到这句倨傲的话，叶梓闻差点就要夺门而去，但硬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对了，在我们做出决定之前，不要跟任何人讨论你被列为候选了。”
“为什么？”
“因为公司流程的规定，我们的招聘过程不是全程直播的，是基于‘Need to know’的原则。”张佩琳冒出一句英文。
“什么意思？我明白这句英文是什么意思，但我问你，这是什么意思？”叶梓闻再次压住自己的怒火。
“就是英文想表达的意思，不要告诉毫不相关的人。”
离开张佩琳办公室的时候，叶梓闻的感觉差爆了，他一点都不喜欢眼前这个张佩琳，这个女人跟他几年前第一次遇见的那个耐心而温柔的大姐似乎不是同一个人。
“人都是会变的，可是，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呢？”他心里直嘀咕。
走廊上，他路过一间办公室，往里瞟了一眼，看到一个美女坐在那儿，他一愣，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总觉得有点面熟，却一下子想不起来。
自从那个起着风的午夜，在淮海路边被瓦内莎紧紧拥抱之后，叶梓闻感到自己身体里的某一个开关被打开了，以前他对女人，年轻的，老的，美的，丑的，都目不斜视，基本上一视同仁，但现在，他似乎下意识地就能发现她们的不同。
当然，他也自然对颜值更多地关注起来。
在办公室门口站了几秒钟，他才想起来，这个美女是叶敏！就是那个英文名叫Minnie，坐在工位上被自己骂哭的小本家。她换了一个更加成熟的发型，所以自己竟然第一时间没认出来。
那次，他把叶敏给说哭了，然后被张佩琳找进办公室谈话，平息了风波，他从张佩琳办公室出来后，也去安慰了叶敏。之后这几年，他们就没怎么打过交道，有时候在办公室碰见，倒是会互相点点头，相视笑笑，都没把那事放在心上。
正想着，叶敏发现了叶梓闻，冲他招了招手。
“正好，进去找她聊聊吧。”叶梓闻便毫不客气地推门进去。
“你今天怎么想着来找我了？”叶敏笑道：“如果又要来骂我，或者吐槽，那我就要逐客了。”
“我有这么小心眼吗？这不看你搬进办公室了，来恭喜一下。”叶梓闻反应很快，立刻想到一个十拿九稳的理由。
“你的消息倒是挺灵通嘛......”果然，叶敏掩饰不住脸上的满面春风：“我接Pelin做你们的HRBP了。”
“你看，我这不找对人了嘛。”叶梓闻心里很是激动，脸上却依然不动声色。
他心底更深处的一个声音在徒劳地对着自己呐喊：“你怎么变成这样的人了？我鄙视你！”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叶敏问道。
叶梓闻便把SI技术经理的事情和刚才张佩琳给的下马威都在叶敏面前学了一遍，他纯粹从直觉判断，告诉叶敏自己对张佩琳的吐槽，用一种半开玩笑的方式，应该无伤大雅。
果然，听完他的描述，叶敏抿嘴笑道：“Pelin直接找你了啊？看来她还没有适应当领导......这事本来我来干就行。既然她找了你，我也不拐弯了，目前的确有几个人竞争这个岗位，而且资历、经验都比你丰富。”
“那......我需要做什么吗？”叶梓闻问道。尽管张佩琳告诉他，只要把本职工作干好，一切就顺理成章，可他从她的眼神里看不到真诚。
“去找找你未来的老板，系统工程总监呗。”叶敏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