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大浪淘沙
吕主任的交流，雷师傅的陶醉，让这段时间身心处在煎熬中的王鸿鹄也有些舒缓。可一来到训练场地，看到那些大家蹙额颦眉，愁眉不展的样子，王鸿鹄情绪也跟着上下波动。
“这老师傅就是不行，训练也没有个方法，天天就是这么一套，肉再好吃，也不能连吃一个月，咱们这都训练多长时间了呢？”韩明东牢骚满腹。
从来那天开始，韩明东对焊接训练方法就是骂骂咧咧，王鸿鹄的耳朵都快被磨成茧。本身心里就烦，听他这么一说更是雪上加霜。
“韩明东，你那嘴就别叨叨啦！老娘们的嘴都换不上，这一天天让你快要啰嗦死了。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王鸿鹄现学现卖将吕主任说给他的话间接送给韩明东。
“我哪有你那么厉害，综合成绩第一。训练的时候，就你一个人像个木头疙瘩，叫干啥就干啥。”
“哈哈哈哈哈……”训练场上，笑声一片。
王鸿鹄实在是气不过，挥起拳头就朝韩明东的方向打去，没做任何防备的韩明东被打成乌眼青。
两个人相互不让，撕扯在一起，战火也在不断升级，学员们也都跟着拉架。
这番震慑似乎起到作用，韩明东在王鸿鹄面前是不敢胡言乱语，胆大妄为。与此同时，也增加他对王鸿鹄的仇恨心理，一直愤愤不平地想找个机会寻求报复。
“马师傅，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培养。我因个人原因退出这里的工作……”一位身材有些娇小的年轻人客气地说。
“你这身高条件这么好，也是火箭发动机焊接工身高的标配。来的时候，我觉得你就挺好，就这么走了，未免也太可惜了吧？”马师傅惋惜地说。
“有什么困难你说，能帮你解决的，我就帮你想办法，要是不行的话，不是还有车间做后盾吗？”
“实话实说，这个焊接基本功训练，我就受不了。能坚持这么久，对我来说已经是登峰造极。我也就那么大能力和水平，实在是坚持不下去，我才来找您的。”
“你先别着急走，我想想办法。”
“马师傅，谢谢您的好意。我这不想搞特殊，更不想给您添麻烦，今天来找您，我也是经过深思熟虑认真考虑过的。”
“那真是太可惜了。有的火箭发动机作业面积小，就适合你这么大小的人进去作业，容易施展拳脚。既然你都铁心要走，那我也不能强求。你到车间人事科办理相关离职手续吧。”
从千军万马中选拔出来，过得了第一关，却倒在第二关。这无疑是个爆炸新闻，在学员当中掀起新一轮的波澜。大家无不担忧自己的未来，是不是也要和他走一样的路。
“王鸿鹄。”
“到。”
“郭洪波。”
“到。”
“曹岩。曹岩？”
问了两声没有反应后，孙班长跟他按照缺勤记录。
“马师傅，曹岩和您请假了吗？没有任何人跟我请假。”
“我细数一下，他好十天没有来，要是按照车间的管理规定，需要报到公司人力资源处按照开除处理。”
“那怎么办？”
“你看看有没有和他熟悉的学员转告他，让他抓紧时间来训练，要是有事至少打个招呼，有病的话直接到医院开个假条，这样咱们也好交差。”
“韩明东，交给你的事情落实的怎么样了？”
“我已经通知他，利害关系，咱们车间不都是讲了好多回了吗？他都清楚。”
“那他人现在是什么情况？”
“既没事，又没病。现在人家都去上班。”
“上班？”
“对啊，回到以前的工厂上班。”
“他说咱们这里收入太低，在咱们这开的一个月工资还不及原来的单位的三分之一。他妈说，工资这么低，将来怎么找对象。就不让他儿子继续干，选择挣大钱去了。”
“荒唐！简直是鼠目寸光。现在不是打基础的阶段，工资不得一点点按照技术等级的提升而变化吗？哪能上前就给他那么高的工资，真是头发长见识短。”马师傅愤慨地说。
“老马，曹岩怎么答复的？”孙班长急切的问。
“人家嫌工资低，另谋高就啦。咱们也不能耽误人家挣大钱，你就按照规矩往上报吧。”
“潘明，今天怎么没来？哪位知道？”
韩明东就如万事通一样，“他腰坏了，在家休息呢。”
“你们每个人都听好，有病有事都可以休息，但是必须请假！！！以后要是不打招呼，无故不来，我就直接在考勤记录本上按照旷工处理。”孙班长激愤地说。
马师傅接话，“我再补充一下，你们不要以为有病有事就能逃脱基本功训练，每耽误一天，那对应的训练就延长一天。”
韩明东讲孙班长和马师傅的话传到潘明的耳朵里，年轻气盛的潘明说：“那些话就是特意说给我听的。不就是火箭发动机焊接车间，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没有地方吃饭，老子不干了。”
继曹岩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潘明也因病离职。受到他们的影响，那颗年轻不安分的心在大家的心中悄然生根发芽，也有学员在寻找新的发展机会。
“孙班长，感谢您和马师傅对我的照料与帮助，今天专程来跟您打个招呼，我也要离职。”
“你怎么也要走？你爸妈同意吗？”
“我现在都长大了，不能再听他们那些所谓的经验。现在有个更好的地方适合我，我要到那里去发展。”
“什么地方？”
“中飞集团。”
“要去焊飞机？”
“嗯，我同学给我推荐的。工资待遇是一方面，关键是生产作业环境，还有吃住条件公司都给提供。我现在正处于失误不得耽误不起的年龄段，这机会一旦错过，就万事错过啦。”
“小杜，人生改变自己的命运的机会是有那么几次，但是不管怎么说，机会来了一定要抓住，我不反对你去中飞集团，上升到一定高度都是为国家做贡献，但我总觉得咱们这里无论是贡献还是价值，能有更好的释放空间。”
“我和你爸都是老战友，说话直接你别见外。你的父母都阻挡不了你选择的脚步，别说我这外姓人。人各有志，我就祝福你吧！”
“老马，咱们是不是得想点办法，这三十个人现在都要离职三分之一，这可怎么办？训练方法是否需要进一步改进？另外有没有必要，让车间人事专干做做他们的思想工作？这样下去，该不会都走了吧？”
“你这事找我商量？找错人了吧？我又不是韩主任，哪能拍板定这些事。”
“要不你和我一起去韩主任那里，看看他有什么高见，万一离职太多，这帽子扣下来，咱们俩可不好戴啊。”
孙班长开门见山说明来意。
韩主任朝墙上指了指，孙班长和马师傅不知所云。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韩主任对照墙上草书《念奴娇·赤壁怀古》不禁朗读起来。
孙班长和马师傅更加迷惑。
“大浪淘沙，披沙拣金。”韩主任毅然决然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