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十年后的相遇

我看着汽车绝尘而去,感觉心里好像空了一块一样。

“山子,进来。”

我垂头丧气地跟爷爷走进一间屋子。之前那间大屋子被毁了,就把里面的牌位搬到了另外一间小一点的屋子了。

爷爷拄着拐杖给牌位上的先辈们上了香,厉声地对我说:“跪下。”

我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爷爷看了我一眼,一拐杖杵在我的小腿上,我吃痛,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的蒲团上。

爷爷看着牌位叹了一口气,“在这里面壁思过,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起来。”

说完,爷爷就锁上门出去了。

我虽然一头的雾水,但是也后知后觉的明白,应该是跟小道士昏迷的事情有关。

那天回来之后,我把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告诉了爷爷。爷爷说,我是中了幻术,被引进了云溪潭。

虽然事出有因,也不全是我的错,但是也算是我害了小道士。如果我能早点发现,也不至于陷入那样的险境。爷爷叫我罚跪,并没有错。

爷爷在表姑家休养了几天,腿脚还是有些不利索,但是我们劝不住,他非要回山上。

走之前,他给了表姑一个包裹。里面是他攒了一辈子的钱,都是给盘山岭的村户看风水点墓做白事一点点攒下来的。

他对表姑说,“趁我还活着,带着山子走出去,到镇上给他找个学校,不能让山子跟我们一样一辈子困在山里。”

用爷爷的原话说,哪怕以后逃不开命运,我要当个守墓人,也要当一个有文化的守墓人。

于是,爷爷回山上的第二天,表姑就收拾了东西,带着我离开了村子。我上学,表姑就在镇上找点零工做。

开始是在超市收银,后来超市的老板看表姑勤快,人又好,就升了表姑当经理。

每年逢年过节的时候,爷爷也从不让我们回去,表姑偶尔会给爷爷买些东西送到村里。

后来条件好一点了,表姑就给爷爷买了个手机,山里没信号,爷爷会抽时间回村里住几天。我没课的时候,爷爷会教我一些宋家的家传秘术。

只是那半本《玉镜经》爷爷一直没有教我。爷爷说,因为只有半本,我要是基本功不扎实,一旦学不好,很容易走入邪道,只会害了我。

而之前爷爷给我的那面镜子,也是有很大的来头的。黄帝当年在会见了西王母之后,铸造了十二面神奇的镜子。

我们宋家的这一面,是第四面驱邪镜。这驱邪镜跟《玉镜经》是一起的,爷爷说要等到合适的机会,才会把它交给我。

我没有想到的是,十年之后,我还能再次见到小道士。

大一的暑假刚刚开始的时候,我收到了爷爷寄来的一封信。自从教会了爷爷用手机,爷爷已经很少用这种传统的方式跟我联系了。

爷爷在信上说,在青田镇,他的一个老朋友家里遇到了怪事,想请他走一趟。

自从我到省里上大学,住到学校了之后,表姑说就跟没了主心骨一样。这几年也攒了一点钱,干脆就回村里了,爷爷年纪也大了,回去还能照顾一点。

爷爷当年伤了腿,虽然动了手术已经恢复了,但是一到下雨天就疼得厉害,山里湿气大,也没法常住。

爷爷现在的身体也不支持出远门,所以叫我去替他走一趟,顺便也能检验一下我这几年的学习成果。

本来我暑假之前都找好了暑假工,一放暑假就可以去上班了。现在好了,泡汤了。

收到信的第二天,我就买了票,去爷爷信上说的这个青田镇。

我在网上看了一下,那地方还没有直接到站的火车。为了少折腾一点,我干脆就买了最原始的汽车票,直接能到镇上。

大巴车颠簸了五六个小时,中间还遇上车祸,堵了两个小时。到目的地的时候,我觉得我骨头架子都快散了,屁股都坐得僵硬没有知觉了。

到镇上之后,我并没有马上去爷爷说的这户人家,而是找了一个小旅馆先住了下来。

洗了个澡,外面的天就渐渐黑了。我换了衣服,准备出去填填我的五脏庙,顺便在周围转一下,打听一下这户人家的情况。这是我一贯的做事风格,不打无准备的仗。

青田镇位于浙闽交界处,小镇上有些街道还保留着古镇的风格,环境很好,民风也很淳朴,很适宜生活居住。

我找了一间当地比较出名的小吃店,叫了一份蒸饺,一份葱油拌面,一盅茶树菇排骨汤。

我坐在靠门口的位置,小吃店的斜对门,就是爷爷信上说的那户人家。朱红色的朱漆大门,像是刚刚重新刷过,大门两旁挂着两个红灯笼。

连门口立着的两个石狮子上面都挂着红绸,看样子是有喜事了。

这大好的喜事,怎么就变怪事了?

我打听了一下,主人家姓白,是当地很老派的一户大户人家。别人早就搬进了公寓洋房,他们依旧守着高宅大院,享受着四世同堂。

早些年,政府准备把这条街统一收回,改造成风景区,被白家拒绝了。后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而这个喜事,是白家的小孙子娶媳妇,对于大户人家来说,这就是兴宅添丁的大事了。

我正准备把最后一个蒸饺塞进嘴里的时候,看到门口走过一个身影。

其实隔了十年,我已经不太想得起来小道士的样子了,但是我记得表姑做的那个背包。浅灰色的布面,上面缀着白色的小花。

我连饺子都不吃了,往桌子上扔下钱,说了一句:“老板不用找了。”就追了出去。

但是,一出门连个影子都看不到了。我一度以为是我眼花了,我只能顺着他走过去的方向往前走,连巷子的角落都没有放过。

转过了一条街,越往前,人就越少,这边并不繁华,到了晚上两边商铺的门早早就关了,只剩下不太明亮的路灯。有一盏灯还接触不良,忽闪忽闪的,发出“呲呲呲”的声音。

快要走到这条街的尽头的时候,有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胳膊,把我拖进了旁边的巷子里。

一只手揪住我的衣服,把我抵在墙上,略有些生气地看着我,“为什么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