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分别

我想起了爷爷给我的那一面镜子,可是,刚刚下水的时候,我连同它跟包袱一起放在岸上了。

这时,我头顶出现了一片光,好像有什么东西闪着光从上面落了下来,周围那些影子尖叫着乱窜,没过一会儿就全都消散了。

拉着我的手开始收力,把我从水下拉了上去,然后一路拖着我上了岸。

幸好我水性好,脑子还是清醒的,只是呛了好几口水,胸腔里和喉管里灼热的疼。

看着眼前平静的水面,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我看了一眼拉我上来的人,竟然是小道士:“你……”

“啪……”

我看着小道士,刚开口说话,迎面就挨了小道士一巴掌。

我捂着脸,转过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小道士,小道士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气的,整个人都在发抖,连嘴唇都泛着白霜,脸颊上却是红的。

“我……”

我看向云溪潭,水面已经恢复了平静,连微波都没有,哪里还飘着人啊。

小道士冲着我咆哮着,“你差点死了你知道吗!”

这么多天了,在我心里小道士一直都是沉稳冷静的,像个小大人的样子。包括刚刚在老宅子里出现怨魂入灯,他都能很淡定。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气急败坏的样子。

我摸了摸有些酸疼的脸颊,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转移话题,“你刚刚把什么东西扔下去了?”

小道士连说话时候,嘴唇都是颤抖的,“不……不重要,人活着就好。”

我怔怔地盯着水面看了一会儿,小道士的眼神是骗不了人了,分明很心痛。能够一瞬间驱走水底那么多的诡影,肯定不是普通之物。

“我们回去吧。”

我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等到小道士回应我。

我转过头一看,小道士已经闭着眼睛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的。这就不得不感叹主角光环的身体是真的好,抗揍!(官方吐槽,最为致命)

我连忙扑到小道士的身边,摸了摸他的胸口,还是温热的,呼吸也是微微起伏着的,我才放心下来。但是,刚刚就看到他的脸颊上,有一抹不正常的红晕。

我探了一下小道士的额头,滚烫得要命。

我立刻爬起来收拾好东西。

小道士看看瘦瘦弱弱的,体重倒是不轻,刚背起来的时候压得我快喘不上气了。我连扛带爬的,才把小道士扛回了家。

爷爷和表姑一直在家等着我们,看到我们这么狼狈地回来,都吓了一大跳。还没来得及问,就赶紧叫表姑把村里的土郎中请来。

已经半夜了,土郎中早就睡下了,表姑差点把他家的门砸坏,才把他从**叫起来。

土郎中没办法,穿上裤子,扛着药箱就来了。他说小道士是寒气入体导致的,又赶紧给他脱了湿衣服,烧了热水给他全身都擦了一遍,蘸了酒精给他降温。(民间降温的土办法,不可取,大家不要学。)

治风寒的药郎中家里都是常备的,表姑赶紧去拿来煎上。云溪潭里的阴邪之气太重了,爷爷说哪怕是小道士这样的纯阳体质都抵御不了。

药熬好了之后,爷爷又烧了驱邪黄符,掺在药里面给他灌下去。

在这期间,许老三找的那个“高僧”也到村里来了,保养得很好,面色红润的,一点都看不出多大年纪。

不过他看上去倒是慈眉善目的,颇有一种远离世俗的样子。

听村里人形容,这位高僧来了之后,就对着村口的玲珑塔发出了惊讶的赞叹声。

随后,他在村里面绕了一圈,就说事情已经解决了,用不上他了,然后就施施然地走了,留下了一脸懵逼的许老三。

这时候,我们也顾不上许老三作妖,小道士喝了药,却一点退烧的迹象都没有,还是反反复复地发烧。

第三天的时候开始说胡话,梦里一直喊妈妈,听得表姑心都碎了,只能偷偷地抹眼泪。小道士在家里住了的这几天,表姑都快把他当自己孩子了。

就在我们商量,是不是要把小道士送镇上医院的时候。

有五六辆黑色的轿车开进了村里,锃光瓦亮的,非常的气派。那车的标志我在电视上看过,但是叫不出名字,只知道是个名牌车,非常的贵。别说在村里了,连镇上都看不到这样的车子。

一排车整整齐齐地停在我家门口,把路口都快堵住了。村里从来没有看过这种排场,表姑家周围密密麻麻的围了好多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

那时已经是傍晚了,我正在院子里收土郎中叫我晒的药材。

我看着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从车子的后备箱拿出一辆折叠轮椅,然后从汽车的后座抱下来一个枯瘦的老头。

我看了一眼他的裤管,裤腿随风飘动着,里面是空的。

黑色西装的男人推着老头径直走了进来,老头长着鹰钩鼻,鼻子两旁有很深的法令纹,眉毛很长,看着就不怒而威的。

爷爷听到动静,也拄着拐杖从屋子里走出来了。

老头对着爷爷说,“正元,我来接一洋回家。”

我听后立刻站了起来,这些人是来接小道士的!看到这个阵仗,小道士家里是真的有钱啊。

爷爷点了点头,脸上是深深的愧疚,指了一下我的屋子,“老哥,我对不起你,我没照顾好一洋。”

老头摆了摆手,“不是你们的错,是一洋学艺不精,可是没办法,家里没人了,就剩他了,他不站起来,掌灯一脉就断在我手里了。哪怕他今天折在这儿,我也无话可说。”

黑西装的男人进了我的屋子,把小道士抱了出来,放进了车里。

老头则摇着轮椅,把爷爷喊到了一旁,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神色都很凝重。中途,那个坐轮椅的老头还若有所思地抬头看了我一眼。

两个人结束说话后,黑西装推着老头往外面走,留下了一句,“正元,孰轻孰重,你要考虑清楚。”

在他们上车前,我追了上去,“我以后能去看他吗?”说实话,他跟爷爷说了什么我不在乎,我只是有点舍不得小道士,我这条命都是他救回来的。

老头连头都没有回,冷冷地说,“掌灯人,是不需要朋友的,以后不用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