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牵手手

怪不得容暄活到今天,身边没有出现一个女子,在她看来,并非容暄不近女色,而是他说话噎死人,这才没有人喜欢罢了!

把江妩气鼓鼓的模样瞧在眼里,容暄失笑。

“好了,不逗你了。”他笑着道,“或许是因为我今日穿得多了些。”

江妩打量一番,果然,他今日的斗篷加了一层兔子毛。

她哼了一声,笑道:“所以说,年轻人千万不要因为风度而忘了温度,当心日后会得老寒腿!”

容暄一点都不奇怪江妩嘴里蹦出来的,这些奇奇怪怪的话。

“这又是你三哥告诉你的。”

“那是自然!”江妩歪头,“你怎么知道?”

“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容暄笑了,“我知道你所有的秘密。”

他了解江妩胜过了解他自己。

江妩:“……说的可真像那么回事。”

她差点就信了。

容暄也不解释,反正她日后就会知道,他对她的心有多虔诚。

“阿妩,有没有想过走出去看看?”容暄忽然问,“去云游四海,看看外面的世界,走不同的路看不同的风景,感受不同地方的人他们的生活有什么不一样。”

容暄的话叫江妩愣在原地。

她没想到容暄会忽然说起这个。

且还是用如此轻描淡写又无比认真的语气。

江妩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呆在大将军府,她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京城的郊外,因为她的家在这里,父母在这里,她自然也不会往别处去。

何况这里是皇城,天子脚下,外面的人拼了命挤破头,想要在京城有一席之地,寻个落脚的地方。

从出生就赢在起跑线的江妩,压根就没想过去外面。

要走出去!

包括每次三哥出去,总是说外面多精彩,多么好玩,她虽然听得津津有味,但从没想过自己去。

就像是一直在舒适圈呆久了,就没有了别的想法,安于现状。

唯独前世的时候,她羡慕过秦凌霜,羡慕她可以带兵打仗,上阵杀敌,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

只是羡慕归羡慕,她知道自己的责任和角色,那时候的她已经困于皇城,她不可能离开的。

她的翅膀早已被折断,等她想飞了,却怎么都飞不起来了。

好不容易重来一回,她想到的只有怎么报仇雪恨,保家人平安,从没有为自己考虑过。

现下被容暄猝不及防一问,江妩竟然触动了。

若是能走出去……

江妩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天,想起府上下人们闲聊时说过的话。

他们说皇城的天个别处都不一样,透着说不出的贵气。

如今再看,江妩只觉得压抑逼仄。

像无形的笼子,把人关在里面,一辈子也出不去。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容暄摸了摸江妩的脑袋,“你只管放手去做,待成功之后,我便带你出去走走,看遍万里山河,踏遍千山万水。”

开始一个只有他们两人的征程,拥有独属于他和江妩的幸福记忆。

远处的更声把江妩飘远的思绪唤回,她收回视线,看着不远处的大将军府。

“我到了。”

“嗯。”

“我要回去了。”

“好。”

江妩叹了口气,把手举到容暄眼前,无奈笑道:“可是你不松手我怎么走?”

容暄眨眨眼:“哦,我忘了。”

撒谎!

江妩哼了一声。

容暄恋恋不舍松开江妩。

火热的温暖骤然离去,一阵冷风吹来,吹得江妩连忙将手缩进袖子里,并且拢紧斗篷。

“拿着。”

一个精致小巧的手炉出现在江妩面前,外面还细心地包裹了一层锦套。

“你竟然带了手炉?那为何方才不拿出来?”

江妩说罢,忽然想起什么。

反应过来的她怒目而视。

“你故意的!”

容暄眼眸含笑:“阿妩的手指纤细柔软,叫人爱不释手。”

话音未落,江妩就踹了他一脚。

“登徒子!”

看着气呼呼跑远的江妩,容暄低头,那双潋滟的眼眸是说不出的宠溺和纵容。

……

果然天一亮,宫中就传来消息,说是太子被揭发秽乱宫闱,荒**无道,行贿受贿,不堪配位东宫。

也不知道韩大人从哪里来的证据,就连东宫都有不少宫女,一个个出面指责太子残暴不仁。

在韩大人的极力进谏下,箫皇忍无可忍。

“韩相公你就是这么当差的吗?你这是要逼宫不成!”

韩大人撩起官袍,跪在大殿之上,重重磕了个头,满脸痛心。

“微臣并非逼迫陛下,也不敢逼陛下,臣所做的一切苦心全都是为了陛下,为了萧国的将来啊!陛下莫要忘了萧国是如何来的!”

说来也是可笑,原本的萧国皇室本不是楚家,而是萧家。

只是后来楚家叛变,巧夺了皇位,又拉拢朝臣收买人心,许了不少好处,这才坐上那个位置。

原本新皇登基,改朝换代,理所当然。

可笑的是楚家竟然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只有萧国才是天下真正的主宰,楚家不信邪,命钦天监测了好几次,卦卦皆大凶。

无奈之下,只能继续沿用萧国的封号。

许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当初楚家先祖就强夺了萧国的江山,后来楚洵亦夺了他皇兄的江山。

楚洵怕夺嫡惨剧再次上演,这才一直扶持太子,不管太子多么无能荒**,他都能容忍。

朝臣越是反对,楚洵就越是坚持。

他才是真正的天子,想立谁为王他说了算,一个个为人臣子难道还想左右他这个天子的想法不成!

如今韩相公骤然提起楚家皇位由来,楚洵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当即铁青着脸,精明算计的眼底满是狠辣,威胁道:“韩相公,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了你!”

“微臣惶恐!”韩相公抵死进谏,“陛下确实不敢!”

因为韩相公手中有先皇遗旨。

先皇有命,不管韩相公犯了多大的错,陛下都不能处置他,非但不能,还要保韩家平安无虞。

因为韩家是萧家在位时的第一世家。

真正的清贵名流,忠心高雅之族。

韩家向来一身傲骨,端的是清雅贵气,有高风亮节的读书气节,且他们是难得真正为百姓着想,为这个天下着想的忠臣。

正因如此,天下不少读书人,皆以韩家为荣,以韩相公为榜样。

先皇聪慧睿智,一眼看破其中关窍,是以早早立下遗旨,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楚洵爱惜名声,是出了名的伪君子,他当初能坐上皇位,也是用尽手段,机关算尽了。

偏生他又胆小如鼠,只想着投机取巧,空有远大抱负却无谋略,随着年纪渐长,人也变得昏庸专横,尤其这几年更甚。

旁的不说,便是一年比一年更重的赋税已令百姓苦不堪言,再加上楚洵一边大兴修建各种行宫,一边又不断选秀充实后宫,朝堂上奸佞之辈兴风作浪,诸位皇子更是强权霸道,以至于萧国看似繁荣昌盛,实则已呈颓势。

否则南国幸存之人,也不会在破五那日的宫宴上行刺楚洵。

韩相公知道陛下已经成了这番模样,唯一能做的就是寄希望于储君。

因此执意要陛下废黜太子,另立贤能,为萧国的江山百姓考虑。

如今韩相公搬出先皇旨意,陛下直接扔了折子,大发雷霆,将韩相公骂了个狗血喷头。

韩相公皆一言不发,唯有一句:“请陛下为了苍生百姓,江山社稷,另立贤能。”

箫皇额角青筋暴起,死死盯着韩相公,宛如看着一个死物,显然已隐忍到极点。

韩相公毅然跪在大殿中央,不肯让步。

就在僵持不下时,容暄忽然开口:“韩大人仅凭这些证据就想要废掉太子,不如问问其他大人的意思。”

陛下闻言,面色缓和,点头说道:“摄政王此言甚是,不知其他爱卿有何高见?”

箫皇说罢,指着那些东宫的人,怒极反笑:“韩相公当真是好手段,为了叫朕重新立储君,不惜从东宫找人来诬陷太子,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摆明了说韩相公成心要和太子作对,太子是被冤枉的。

韩相公闻言猛然抬头,不可置信看着箫皇,悲愤交加,老脸涨红,恨不得掏出这颗心来给陛下看,以证明自己的忠心。

就在这时,有个大臣迟疑开口:“说道诬陷……微臣想起一件事来,只是……”

一听这话,箫皇还以为终于有人帮太子说话了,顿时喜出望外。

忙道:“有话快说,何故这般吞吞吐吐!”

那大臣犹豫半晌,终于说道:“是王大人,他曾说太子……染指了他家千金,逼得王小姐自尽,不止如此,就连周大人也说他刚进门的小妾,在外出礼佛的路上,遇到太子殿下,不知怎么得罪了太子殿下,被太子给……”

眼看陛下脸色越来越难看,那大臣忙道:“当然,这只是臣道听途说,臣只是觉得竟然还有人这么不长眼,敢诬陷太子,何况王大人和周大人都已经被陛下罢官,如今听韩大人说起东宫一事,臣这才想起此番旧事来,既是诬陷,陛下必定要严惩,以儆效尤啊!”

一番话说得江樾暗笑一声。

谁不知道太子荒**,这两年仗着陛下宠爱愈发胆大妄为,强占朝臣女眷那是常有的事,只不过碍于天家威严,这才被压的死死地。

那些受害大臣也是敢怒不敢言。

就连江妩,也曾被太子明里暗里给占过便宜。

只不过江妩不是个好惹的,再加上江樾这个大将军在,到底顾忌几分,这才不敢对江妩如何。

毕竟以前若不是陛下撑腰,太子怎会无所顾忌至此。

这王大人和周大人就是被陛下的偏袒,给彻底失望,这才辞官归隐。

偏生陛下为了太子颜面,硬要宣称是王大人和周大人诬陷太子,被罢免官职赶回老家去了。

如今这事再次被提起,谁都听出来是在暗讽太子,亦是在提醒陛下莫要太纵容太子。

话音刚落,又一个大臣站了出来。

竟然是尚书大人。

他也是朝中老臣,对上陛下有理有据,言辞激烈,执意要陛下废黜太子。

有了这几个人带头,剩下的人一个接一个站了出来。

面对众臣逼迫,箫皇竟后退半步,眼底浮现出一抹不可置信,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这么大胆,敢真的公然对抗天家。

同时震惊自己的权威居然受到挑战。

这些人不怕他这个天子。

僵持不下时,容暄又一次开口。

“陛下。”

箫皇眸光微动,尔后猛然转头,死死盯着容暄。

见箫皇如此反应,容暄轻笑一声,带着安抚。

“既然如此,陛下不如遂了他们的意,也好叫太子得个教训,说不定自此能改过自新呢?”

箫皇眸光紧缩:“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臣当然知道。”容暄道,“至于其中缘由,臣稍后会给陛下一个解释。”

见容暄都这么说了,朝堂上剩下的大臣纷纷跪地。

高声直呼:“求陛下另立贤能!”

站在第二排的江樾,抬头看了一眼容暄,心中嗤笑一声,这个奸佞,什么时候还变得这么好心了,竟然也同意废掉太子。

不管容暄打的什么算盘,只要跟着大流废掉太子准没错,反正江樾看太子已经不爽很久了。

“陛下,请您下旨!”

容暄说着,亲自上前,拿起御笔递到箫皇面前,显而易见的逼迫。

“放肆!”

箫皇震怒不已,一把夺过御笔,狠狠扔在地上。

他指着容暄,不可置信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要知道你这条贱命是朕给你的,哪里就是朕养的一条狗!如今竟然也跟着他们来威胁朕了是吗?”

“反了反了!”

“当真是反了!”

见箫皇气的口不择言,容暄半点波动都没有。

只是眼底的冷意更甚。

面上却笑的愈发恭敬:“怎么会?臣这条命永远是陛下的,臣也永远效忠陛下,只是当务之急先解决掉眼下困境,若陛下相信臣,那就先废了太子,毕竟……”

他后面的话没说话。

却听得箫皇咬牙切齿。

空气沉寂的可怕。

殿内有些大臣吓得话都不敢说,边上的奴才们更是瑟瑟发抖。

生怕自己被迁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