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口出狂言

虽然不知沈蕊儿召自己进宫是何用意,但杨月凝次日清晨还是决定拿着腰牌走一遭。

将军府车驾依规矩将她放在轩和门处落脚,郡主派来的宫女已经在门口候着,几个人穿过御花园朝着郡主歇脚的行宫走着。

才刚过荷花池,一道尖刻的声音带着呵斥传进几个人的耳畔中,“那两个宫外来的野丫头,见着本嫔为何不过来行礼问安?!”

杨月凝下意识四下盼望,见周遭没有旁人,便晓得这声音说的是自己,随即朝着声音处走去。

周遭跟随的小宫女也适时提醒道:“杨姑娘莫怕,前面乃是栗园的柳嫔小主,因为平日里不受陛下宠爱,所以惯会拿下人撒气,您是郡主贵客,想来小主不敢为难您,您上前略施小礼给她个面子便好。”

她闻声颔首致谢,移步朝声音处走去,眼前柳嫔见她步伐缓慢心中愈发气恼,阴阳怪气呵斥道:“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意进出后宫,竟然这般没有规矩。”

杨月凝对此言论充耳不闻,只淡然施礼,不卑不亢道:“将军府杨月凝见过小主。”

她前世并未听闻过柳嫔这号人物,但今世倒是听几位官家小姐闲聊过。

其父亲不过是朝中从二品官员,说起来还没有杨将军的官位高。

当年柳父想方设法将她混进秀女中还费了一些功夫,没想到柳嫔自身不争气,不仅没帮母家什么忙,还徒增一些惹是生非的坏毛病,因此也愈发不受宠。

柳嫔上下打量她一眼,见她衣着并不张扬奢华,眼中不屑神情更浓,忍不住嗤笑一声讽刺道:“本嫔还道是什么人家能培养出这等蠢货,原来是一介莽夫之女,那便不稀奇了。”

“娘娘说得极是,家父毕竟是朝中正二品将军,平日里公务繁忙,因此有时疏于管教,幸得娘娘教导,月凝感激不尽。”

“你……”

柳嫔心知她这是在暗讽自己母家官衔不高,但言语间又谦卑恭敬的挑不出一丝毛病,不由得暗暗窝火,心道自己贵为陛下妃嫔想借机教训一个臣女实在再简单不过。

她随即拂袖厉喝道:“即是知道本嫔有心教导你,便随本嫔回栗园学习礼教仪法,免得日后见到旁人也这般唐突。”

杨月凝怡然望着她,似乎没有随她前往的意思。

一旁随行的宫女已经率先拦在两个人中间,秉着恭敬的态度冷声提醒道:“柳嫔小主,今日恐怕不可,杨姑娘乃是康平郡主专程请来的座上宾,如今我们郡主正在行宫内等着。”

听到此事牵扯郡主,柳嫔神色中闪过一丝犹豫。

方才猖狂之言已经出口,她如今觉得有些下不来台面,立刻装模作样冷哼一声,故作不屑道:“原来是郡主身边的走狗,怪不得如此猖狂,既是如此,便留给郡主殿下教导好了。”

话音不等落下,一道长鞭突然卷着厉风朝她的裙边扫过,嫔位宫服的裙角也应声断出一截碎布。

柳嫔瞬间大惊失色,尖叫着拉住小宫女挡在身前,还不等开口训斥,沈蕊儿已经手持长鞭,高昂着头走到她面前,嚣张质问道:“柳娇,你方才在对谁口出狂言!”

按后宫女眷官阶来说,沈蕊儿身份地位比柳嫔高出几阶,教训柳嫔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今日就算将她打到骨断筋折,陛下也不会责怪沈蕊儿半句。

柳嫔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慌忙对着她施礼赔笑,“没想到郡主殿下竟会亲自来此接杨小姐,方才之言不过就是女儿家的玩笑话罢了,还望郡主殿下莫要当真。”

“若本郡主非要当真,你又能如何?”她说着将手中鞭子甩得啪啪作响,惹得柳嫔不住轻颤。

杨月凝不知沈蕊儿叫自己进宫究竟意欲何为,因此也不愿耽搁太多时间,只在二人中间打一个圆场,柳嫔立刻叩拜一声落荒而逃。

沈蕊儿望着她的背影撅着嘴巴哼唧一声,随即收敛嚣张跋扈的态度,挽上杨月凝的手臂低声撒着娇。

“宫中甚是无趣,杨小姐和袁小姐又一直不肯给我书信,我无奈只能出此下策,以这种方式把杨小姐请到宫中,杨小姐应该不会介意吧?”

杨月凝微福身子,细细同她讲明蘅芜苑忙碌之事,而后打趣道:“郡主若实在无聊,便找来柳嫔等人陪您解闷儿,岂不是更好。”

“皆是一群狐假虎威的势利小人,与她们嬉戏还不如在行宫中养一只雀儿来的有趣,杨小姐惯会与我说笑!”

沈蕊儿忍不住控诉一声,随即眼前一亮,“杨小姐那蘅芜苑听起来十分好玩,不如……”

杨月凝闻声急忙摆手,将郡主拐出宫中,这责任她负担不起,更何况这位康平郡主大名鼎鼎,在官员家眷中是出了名的惹是生非,若是中间真有什么闪失,恐怕康王爷会剥她一层皮不止。

两个人且回到行宫中,她只道反正也是无趣,不如做些正经事,思及此处眼中亮起晶晶荧光,在沈蕊儿耳畔低声支会几句。

沈蕊儿困恹恹的神情立刻消失不见,兴冲冲命人准备不少药材等物,两个人在行宫花园中嘻嘻哈哈熬制白蕊膏,玩得十分畅快。

毕竟制作药妆是她的秘密,上次傅承颜擅闯后院已经给她敲响警钟,如此想来只有沈蕊儿这里才最安全。

直至晚霞时分,她才揣着一大包装好的白蕊膏离开皇宫。

……

几日后便是新的交货日期,有沈蕊儿在行宫中从旁协助,又不需要杨月凝耗费成本,因此白蕊膏产量明显增加。

林鸢看着几大包药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弱弱开口道:“小姐,依林鸢看还是雇一辆车驾比较好,这些白蕊膏足够店中兜售许久了。”

杨月凝随即点头,想了想望向平昭吩咐道:“你去马房支会小厮套好车驾,等下随我一同前往蘅芜苑,顺势将林小姐和这些白蕊膏一同载去。”

“小姐不可。”平昭急忙开口道:“老爷不知为何避您不见,若老夫人知道您随意动用车驾,怕是又要找您的麻烦了,您也常说要步步为营,如今怎么自己忘记了。”

见平昭如今机灵许多,她心中甚感欣慰。

“今时不同往日,前日送给老夫人的赠礼虽是出自汇丰,但器物也是我未变现的银子,当日我开口报价黄金千两,她看在银两份上断不敢轻易为难我,小小车驾还是有权使用的。”

平昭闻声宽心不少,福身准备离开,她似乎想起什么,又唤回平昭低低耳语两声。

“小姐,此事怕是不可,那湘姑娘……”

“无妨,任何事情由我一人承担,你且去做便是。”杨月凝语气坚定,似乎再无回旋余地。

平昭眼底立刻浮现出诧异神色,盯着她如同盯着陌生人一般,似乎有话要说,但最终没敢说出口,只是犹豫着不情不愿离开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