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临别辞行
温安雪疾步至青佩园门口，待调整好情绪时脸上狠歹歹的表情已经转变为委屈难过的模样，园中老夫人正在躺椅上晒太阳，二姨娘恭恭敬敬侍候在身边，正给老夫人捶腿。
她低垂眼眸走到老夫人身边，盈盈俯身拜礼，再度抬眼之时晶莹泪水已经在眼眶中打转。
老夫人见此场景心疼不已，急忙将她虚扶起来安顿在一旁，痛心疾首道：“我们雪儿这是怎么了，若是有人欺负你，我这个做祖母的第一个不应。”
二姨娘见状也跟着附和道：“是啊，若是院里的人没有伺候好，我这个做姨娘的定会教育他们，二小姐莫要如此，我这个做姨娘的看了十分心疼。”
她说着还假模假式抹去本就不存在的泪水，仿佛真的感同身受到委屈一般。
“祖母和姨娘都待雪儿极好，院中丫鬟伺候得也还算得当，雪儿并无委屈。”她急忙摇头，深吸一口气后弱弱哭诉道：“雪儿今日前来，是打算向祖母辞行，望祖母日后好生照顾自己，雪儿无法在您膝下尽孝了。”
辞行？！
老夫人闻声登时心慌意乱，直接捏住她白嫩小手，连声询问道：“你在府上生活多年，从未出现这种想法，今日为何突然想要离府？”
想起昨夜杨将军的打算，老夫人继续追问道：“难不成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
温安雪闻声鼻尖一酸，扑进老夫人怀中嚎啕大哭起来，“雪儿舍不得祖母，但并无他法，这府内如今已经没有雪儿的容身之处了。”
“怎会。”二姨娘急忙轻拍她的背部，安慰的声音中透着些谄媚，“你一直是家中二小姐，深得老夫人的宠爱，又有谁敢与你作对，倘若真的有这种不识抬举之人，老夫人也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老夫人连连点头。
她这才泪眼朦胧望向祖母，抽噎着解释道：“雪儿深知与宜年哥哥的丑事给家中蒙羞，昨日夜里还梦到姐姐声声质问，声称让陛下裁决此事，雪儿自知身背罪孽，故想去青山庙内戒斋赎罪。”
“这……”老夫人与二姨娘互相对视一眼，心中联想到此事定与杨月凝有关，否则温安雪不会因为区区梦魇便要离家向佛。
定是因为她嫉妒雪儿即将成为皇子妃，所以蓄意出手为难，雪儿只能被迫离家。
“那女人心肠好生歹毒！”二姨娘愤愤不平道：“你若真的离开将军府，那才是着了她的道！”
她本未提及杨月凝姓名，只用一个“她”代替，没想到温安雪几乎不用思索，径直慌张开口，“此事与姐姐无关，的确是雪儿自己的意思。”
此言一出，老夫人和二姨娘更证实心中想法。
“雪儿无需将她那个逆女放在眼中，如今你父亲已经看透事实真相，断不可能再护着她，这个家里还是祖母做主，想护你周全再简单不过。”
温安雪的扇长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眼底闪烁着憧憬光芒，小心翼翼问道：“真的？祖母未曾诓骗雪儿？”
“那是自然。”
她立刻察觉出话中端倪，虽然不知道父亲与杨月凝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可以确定杨月凝在府上已经没有靠山。
就算那贱人有御史大人相护，也是远水解不了近火。
想到自己又可以将杨月凝玩弄于股掌之间，她眼底闪过一抹算计，乖巧依偎在老夫人怀中撒娇道：“祖母一向疼爱雪儿，雪儿却一直没有机会表达孝心，心中着实难过。”
“雪儿留在祖母身边，便是最大的孝心了。”老夫人见她情绪已经平复，还能记挂尽孝之事，顿时喜笑颜开，
“雪儿听闻京中奇秀阁又添置许多珠宝及饰品样式，祖母和二姨娘随雪儿一道去瞧瞧，您正好可以散散心，也给雪儿一个聊表心意的机会。”
老夫人喜笑连连应下，二姨娘也受宠若惊，没想到自己也有幸可以和府上小姐一同出门，这对于一个没有正名位份的姨娘来说简直是殊荣。
三人在杨将军侍卫的保护下浩浩****出门，加上杨月凝此前退婚之事沸沸扬扬，如此一来坊间更传言温安雪在府上地位。
二姨娘自然不好意思开口讨要物件，能跟着出来走一遭已经是荣幸，最终老太太只选择一款鎏金梵文镯，但脸上喜色依旧掩藏不住。
温安雪乖巧亲昵挽住她的手臂，在一旁朗声开口道：“雪儿送的礼物定抵不上姐姐，但不论价值，好在也也算尽过心意。”
提起杨月凝，老夫人只觉得扫兴，眉心立刻紧紧皱起，“那逆女何时像你这般尽心，平日里两手空空就知道给我惹麻烦回来。”
“怎会？！”她一怔，故作迷茫道：“昨日陛下明明赏赐姐姐几匹玉罗锦缎，我还以为姐姐会……”
她话说一半仿佛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噤声闭口，容颜上已经出现懊恼的表情。
玉罗锦缎并非幽州国产，而是番邦进贡的珍贵之物，连年产量不过只有三五匹而已，宫内娘娘都不敢说人手有份，像将军府这种普通官家甚至未曾见过一眼，只是听说过罢了。
见老夫人面色有些难看，二姨娘忍不住酸溜溜跟着附和，“玉罗锦缎那般珍贵之物，大小姐自然不可能拿出来赠人，遮着瞒着也是人之常情。”
她越是这样说，老夫人心中越是气恼，倒觉得手腕上的鎏金梵文镯也没有那般稀罕了，随即冷哼道：“自私自利的东西，看我回去怎么收拾她！”
一行人开开心心出门，阴沉着面色回府，待寻找杨月凝问罪之时，才发现她整日都不在院里。
直至月上梢头，她才拎着大包小包药材悄然回府，将购置的东西小心翼翼藏好以后，难得睡了一夜安稳觉，待清晨日上三竿后，她醒来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再次在院子里架起她的小炉子。
火苗很快熊熊燃烧起来，杨月凝依着手札内容取出几样药草放进窑罐里，药草香气徐徐升入上空，还不等罐子里的药液煮沸，一道人影突然翻墙跃进院中。
见到眼前景象，他下意识一怔，随后表情逐渐浮现出怀疑，杨月凝目光凛冽盯着不速之客，二人之间的气氛登时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