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白捡便宜

每年夏至时节都是幽州祭拜神明的重要日子,陛下会带着国中官员及其家眷选择福地举行隆重仪式,以祈求一年风调雨顺。

祭拜仪式共分两日,前一日普通官员家眷需焚香净身、洗清污浊之气。

第二日才可远远跪拜神明祷告,只有皇室子弟和位高权重的官员能接近神坛,匍匐在陛下身侧一同完成仪式。

今年的祭拜地点选在皇家斥资建设的青山庙中,往日闲人免进的空庙,此刻人声鼎沸,一身素衣的杨月凝在众多官家小姐中并不惹眼。

平昭见旁人都打扮的花枝招展,不免赌气扁嘴,“小姐就该穿那身藕粉荷叶摆的长裙,必定能将这些庸脂俗粉都比下去。”

“逞一时之快有什么好处,与人攀比最容易树敌,更何况我今日有要事去办,你如此沉不住气,我怎能放心。”杨月凝压低声音叮嘱一句。

最近一段时间平昭在她的**下已经摸透许多道理,也明白她做事的章法,立刻噤声不再给她凭添烦恼。

但看到杨月凝一直左顾右盼,还是压不住心中好奇,循着她的目光四下张望,“小姐从进来以后就一直惴惴不安,难道是在躲着什么仇人?”

“你今日可曾见过世子殿下?”她如实问道,平昭神色迷茫摇了摇头。

傅承颜第一次来府上的时候,曾帮她取下祠堂瓦片,作为交换条件,她提过祭拜之日有人刺杀他一事,前世今日他险些丢了性命,后来才变得更加谨慎。

她不知道改变这道轨迹,日后会不会发生无法掌控的变故,所以心里有些烦躁,恨不得尽快见到他,以便印证事实。

可直到庙里很快给诸位家眷分配了住所,她依旧没见到傅承颜身影。

应付完周围入住的小姐后,她强迫自己不去担忧未来,沉下情绪似是想起什么,她走出院子,拉着平昭悄然赶奔山下。

才走到半路平昭已经气喘吁吁,“小姐,好端端的您不在房里休息,跑到这荒山野岭来……”

杨月凝立刻伸手堵住她的嘴巴,神色严肃紧盯着周围半人多高的杂草。

青山庙毕竟是皇家禁地,平日鲜少有人出没,像这种后山荒地也根本不用打理,因此经常会有野生凶兽出没。

此番她就是来蹲着记忆中前世一件大事的,若是打草惊蛇,那她这遭就算白跑了。

随着冗长兽吼划破长空,她眼底划过一抹暗光,不顾平昭反对靠近声音来源。

等着她走到切近的时候,一个脏兮兮的少年正与草丛内冲出来的巨狼肉搏,随着时间推移身上多出不少伤痕,已经渐渐步入下风。

她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匕首疾步上前,借着一人一兽对峙的时机出手,但还是耗费不少力气才将其毙命。

少年狐疑打量她一眼,然后恭恭敬敬跪在地上叩拜行礼,“多谢姐姐相救。”

看他那标准的行为举止,不难想到之前也是出自有教养的人家。

“前面可是皇帝陛下的地盘,你小小年纪来这里做什么?”杨月凝故意表现出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歪着头好奇问道。

少年见她模样单纯,这才放下戒心,垂眸解释道:“家父惨死恶人刀下,我此番过来是为了告御状!”

“但你根本没有办法接近陛下,害你父亲的人定然不会留下你这个活口,到时候你也会尸骨无存。”

被她一语戳中真相,少年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垂头丧气道:“我几次递状纸都被恶人拦下,就连这条薄命都多次惨遭毒手,好不容易才存活至今,如今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杨月凝闻声沉吟片刻,神色中透着纠结和为难,支吾良久才像打定主意一般,取下头上发簪递给他,“拿着,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少年一怔。

她不由分说将发簪塞进他手里,笑意盈盈解释道:“再往前走就是上山的必经之路,你在那里等着一位名为扶瑛的大人,她见到东西自然会听你说明情况,到时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她说完又怕路上有什么闪失,支会平昭一路陪同少年,等见到扶瑛以后再到庙中会面。

杨月凝早就知道他举家被奸臣所害,只能借此机会来告御状,不料在后山遭遇野狼。

若不是自己半路出手,他随后会身受重伤,奄奄一息昏倒在官路上,恰逢扶瑛的车马经过将他救起,顺便替他洗清冤屈。

这位少年未来会成为幽州大名鼎鼎的镇远将军,在扶瑛加官进爵的路上起到关键作用!

就算她不曾出手相助,该发生的一样会发生,而她凭借前世记忆白白捡了一个便宜,心情自然不错,哼着小调沿路返回,远处两个熟悉的身影闯入她的视线中。

温安雪可怜兮兮扯着沈宜年的衣袖说话。

沈宜年的脸色并不好看,甚至直接拂袖将她推开,又对话良久才缓和神色去哄她起身,距离太远只能隐约听到“退婚”二字,不用细想也知道她对皇妃之位势在必得。

好不容易将温安雪打发走,沈宜年脸上映出燥郁神情,侧身回眸正看见杨月凝身影,她再想躲已经来不及,只能深吸一口气迎上他的身影。

“我方才见殿下与义妹商议要事,想必已经考虑过我的条件了,不知何时能给我答复?”

感受到她疏离态度中似乎还带着剑拔弩张的架势,沈宜年眉心锁得更紧,“从前你心中只记挂本宫,现在却要为些银钱执意退婚,为何你会变成本宫不喜的模样性格?”

杨月凝满脸嫌弃望着他,嗤笑一声讥讽道:“曾经我将殿下视作命中唯一,殿下却觉得我多余碍事,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现在我对您不屑一顾,您又上前说不喜我的性格,说的仿佛您曾经喜欢过一般!岂不可笑?”

她说的句句属实,沈宜年不知如何辩解这番话,甚连猜不透自己心中所想,更不明白他怎会如此介怀她的转变。

但他心中实打实地对杨月凝厌恶至极,这股厌恶立马超过了他的疑惑。

杨月凝懒得多说废话,不耐烦补充道:“我现在不想与殿下谈论什么酸腐感情,想论事也请拿着房契地契来说!”

沈宜年在她身上说不出所以然来,气闷异常拂袖离开。

看着沈宜年远去的身影,还不等杨月凝长舒一口气,头顶忽然出现“咔吧”一声。

突如其来的脆响,震得人心尖猛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