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梨园茶社漫时光

“阿姨,这是你儿子的水壶吗?”

就在众人打算起身帮那名妇女寻找丢失的水壶时,忽见炎鸣从人群中跑出来,将一个绿盖白瓶身的儿童随身杯递给了她。

“对对!谢谢你,小朋友。”

那名妇女接过水壶,忙点头道谢。

“哟!我们家小鸣鸣也是个拾金不昧的好孩子。”

炎椒椒挤了过去,轻揉着炎鸣的头,笑着夸赞。

“是..是我妈妈拿错了,我的水壶是黄色盖子。”

炎鸣指着自己斜挎在身上的同款儿童随身杯,嗫喏解释。

说话间,他忍不住偷瞄了一眼站在身后的曾素芬,而后者则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唔..看起来是很像,不过,一个是绿盖子,一个是黄盖子呀!”

炎椒椒想了想,感觉两个水壶单凭盖子的颜色就能分辨,向来心细的大舅妈不至于这么糊涂吧。

“好啦!赶紧坐回去听戏,已经唱到第四场‘慢师’了。”

炎九凤走来,提醒众人继续听戏。

“外婆,我看到我同学了。”

炎椒椒拉着炎九凤,指向不远处的林木森,向其小声耳语。

“同学?还是男同学。”

炎九凤看了林木森一眼,转头冲炎椒椒促狭一笑,“长得还挺俊。”

“呆头呆脑的,是我同桌,我过去跟他打个招呼。”炎椒椒撇撇嘴,说道。

“去吧,不过,动静别太大,莫要影响旁人听戏。”炎九凤点点头,轻声提醒道。

“嗯嗯。”

随后,炎椒椒弓着背,小心避让着听戏的茶客,向林木森所在的位置慢慢挪去。

“瞧你偷偷摸摸的样子,就像个贼娃子。”

待炎椒椒走近,用余光旁观全程的林木森立马笑着揶揄。

“有我这么漂亮端正的贼娃子吗?”

炎椒椒剜了他一眼,好奇道:“你怎么跑这里来听戏了?”

“陪我奶奶过来的。”

林木森指了指坐在自己身旁的一位老者,单手拢在炎椒椒的耳畔,低语道:“我奶奶是个戏迷,尤其爱听川剧高腔,这不,听人说梨园茶社又开唱了,就老早把我叫起来,陪她过来看戏。”

“哦。”

炎椒椒伸着脖子打量了林奶奶一眼,也学着林木森的样子,拢着手跟他咬耳朵,“我就住在十八梯。”

“唔?那不如带我去逛逛吧,尽显一下你的地主之谊。”林木森想了想,说道。

“你不陪你奶奶听戏吗?”炎椒椒问道。

“我其实不爱听戏,感觉有些闹腾。”

林木森蹙了蹙眉,俯首对林奶奶耳语两句后,便随炎椒椒一道,悄然从后面离开,而林奶奶则专注听戏,就连头都没侧一下,只以颔首回应。

“你奶奶果然是个戏迷。”

炎椒椒见状,莞尔而语。

“可不是嘛!”

林木森耸肩笑了笑,随即伸出一只手臂,将炎椒椒拦下,“慢些,让茶馆伙计先过。”

炎椒椒驻足停下,看向侧身途径跟前,前去为茶客参茶的伙计,疑惑道:“没听到有人喊呀?他们怎么就知道是哪位客人需要添茶?”

“在我们重庆的茶馆喝茶,无需招呼伙计,打暗号就行。”林木森说道。

“什么暗号?”炎椒椒继续问道。

“比如添茶,将茶盖朝下靠在茶杯边,伙计就知道你需要添茶加水了,不过,这种方式只能用两次,等到第三次的时候,需要统一添茶,才能再添。”林木森解释。

“怪不得...”

听完后,炎椒椒总算明白过来,钱莽莽那会儿为何会做这个动作了。

“你看那里。”

林木森又指向正起身离去的一位茶客,说道:“如果有事暂时离开,就放一个小物件儿在茶盖上,这样,茶盏就不会被伙计收走了。”

“明白了。”

瞅着那位茶客放在茶盖上的一个打火机,炎椒椒了然点头,又问道:“那结账走人呢?打什么暗号?”

“把茶盖翻过来放在茶碗里。”林木森说道。

“不能直接把茶盖倒扣在桌上吗?”炎椒椒问道。

“不行。”

林木森摇头,又道:“如果茶客没带茶钱,要赊账的话,就把茶盖向内楞起紧靠茶杯。”

“嘁!茶钱又不贵,怎么还会有人赊账?”炎椒椒嗤笑。

“那可不好说,好多老茶民都是一时兴起来茶馆喝茶,比如,早上起床去茅房,一顿排泄后,神清气爽,又在途经茶馆,闻到茶香后,突然嘴馋,便跑进去喝上一杯,可出来上茅房也不会带钱包啥的,就只能赊账。所谓山光悦鸟性,茶香慰人心嘛,这茶香的**对我们山城人而言,不比火锅的**小。”林木森笑着说道。

“嘻嘻!我家就是开火锅店的。”炎椒椒掩口葫芦道。

“哦?”

闻言,林木森转头看向她,先是吃惊,而后又恍然。

难怪叫椒椒!

“诶!要不要去我家的火锅店坐坐,我请你吃冒菜。”炎椒椒热情道。

“不用了吧,我待会儿还要送我奶奶回去呢!”林木森摇头婉拒。

“这才九点呢,据说,要唱到十点,我冒冒菜也就十多分钟的事情。”

炎椒椒看了一眼手表,就拉着林木森向善果巷跑去,“让你尝尝我们老炎家的正宗冒菜。”

“你..你给我冒?”林木森略显质疑。

你会吗?

“当然!虽然,我还不会炒火锅底料,但冒冒菜不成问题。”炎椒椒自信扬唇。

“好吧,那你动作快些,免得戏听完了,我奶奶找不见我。”

见炎椒椒满腔热忱,林木森只好点头同意,垂眸瞥向她仍旧握在自己手腕上的纤纤玉手,并未挣脱。

这双手似乎更适合拿画笔。

“小赵呀,以后有事就来找我们,别怕麻烦,大家都是左邻右里。”

“对对!远亲不如近邻嘛。”

“如果还有臭流氓打你们母女俩的主意,就使劲吹口哨,我们立马出来打流氓。咱们十八梯的人穷是穷,但也不是任谁都能欺负的。”

梨园茶社这边,在《彩楼记》唱完,中途歇息等新剧目的间隙,住在善果巷的邻里纷纷将赵静母女围住,对她们嘘寒问暖,而她俩也一改之前的寡言少语,与大家伙儿摆起了龙门阵。

尽管,众人依旧不知这对母女花的来历和背景,但也没有刨根究底,而是毫无芥蒂地对她俩全然接纳,亦如对其他人一般,只要住进十八梯,大家都是好邻居。

自此,赵静母女再没被流氓骚扰,而凡是行径可疑者如果出现在十八梯,定会被众人暗中盯梢,让他们没法干坏事。

除此外,炎庆也在小洞天放下狠话,若是有人再敢欺负赵静,那个脑袋被打破的人就是他们的下场。

居处东西接,年颜老少同。

正如白居易在《赠东邻王十三》里所写到的这句诗文,十八梯也是这么一个邻里挨得近,老少贫富皆和睦的闹市一隅、城中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