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预选赛(二)

韩潮发问,一双眼睛,细长精致,但是却精芒毕露,仿佛能瞬间洞察别人的心。

甘甜不敢看韩潮的眼睛。

韩潮猜的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好了,今天,就练到这里吧!”

韩潮收拾起衣服,转身就要去隔壁教室练习基本功。

“韩同学!”

“你想要考进,丹剧团,必须要有个好的辅助。”

“我是上一届的第一名。”

“我可以帮到你!”

“而其他的人,只会拖你的后腿!”

韩潮顿住,转身。

“你觉得,你是这些学员里,古筝技艺最好的么?”

得意的笑容,又出现在甘甜的脸上,“那是自然。”

“我五岁学古筝,已经十三年了,我爸亲手教的。”

“不说在丹剧团,就算是在整个云阳市,同龄学古筝的人里面。”

“我说自己是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有我帮助你,强强联合,不好么?”

“梅老师那么看中你,难道你要让他失望?”

闻言,韩潮笑了。

英挺的眉骨,笔直的山根,白皙的脸颊还有线条如塑的下颌,韩潮笑起来,用一个次,那边是“公子如玉”。

甘甜看得有点呆。

她从未想过,韩潮会对自己笑。

韩潮叹了口气。

“第一,首先,我做什么事,先考虑的,是不让我自己失望,其次才是别人。”

“其次,你的话为免说得太满。”

韩潮指了指甘甜的古筝,“也许,你很快就只能当第二了。”

“再者……”

韩潮看着眼泪都快掉下来的盐慈音,摇摇头道,“我记得,搞艺术的,有个词,叫德艺双馨。”

“我想,你应该比我懂,这是什么意思。”

“你……”

“我不过是个半路出家的二杆子,不值得甘同学如此费心。”

“我能不能考上丹剧团,一看勤奋,二看天意!”

说完,韩潮做了拜拜的动作,便头也不回的除了教室。

身后,教室里,传来“哐”一声。

是古筝被人使劲敲响才会发出的狰狞声音。

韩潮冷笑。

“一个爱琴之人,会这样糟蹋?”

韩潮还记得,盐慈音抱着古筝的时候,就好像抱着自己的性命。

韩潮摇了摇头,走进了基本功训练教室。

甘甜扑在古筝上,窗外,天光照进来,一颗晶莹的泪,掉落下来,摔成了无数。

她身后,邹牧云默默的看着这一切,而后,淡然一笑,转身走了。

空翻,压腿,来回跑,侧翻,拉筋,走位,水袖……

一系列训练下来,已经是两个小时候。

韩潮坐在地上,喘息着,他的衣服,早就被汗水浸湿到了胸口。

“明天,还要上勒头,别迟到了!”

程老师提醒,韩潮点点头。

“谢老师!”

“谢什么,你能考进来,才是真答谢我们!”

“好,老师再见!”

“你不走么?”

“不,我再练一会儿,找找感觉。”

“一会儿我去找姜老师,练耳我还不太熟,主要是平时积累的比较少。”

“好好好,你能这么勤奋,将来,进了我们丹剧团,只怕是梅峰第二呢!”

“当然,别太累,不然,后天考试,影响发挥的哈!”

陈洪金老师说着,整理好衣服,就走了。

韩潮爬起来,看着自己满身的汗,决定去浴室洗一洗。

丹剧团练功,学员们是有淋浴间的。

韩潮走进最里间,放水,冲了冲,而后套上了衣服。

此刻,他已经浑身酸疼,膝盖和腰部,还有两个摔伤的淤青。

他小心翼翼的贴上了膏药。

他不能在医院做这些,生怕被韩若琳看见,心里难过。

韩潮咬着牙,忍着疼,穿好T恤,真准备开门出来,去听见外面有人小声议论。

“哎,你听说了么?”

“这次预选赛,有人已经被内定了。”

“谁这么牛逼?”

“哎,就是那个高干子弟,叫邹牧云的!”

“哦,是他!”

“那小子我见过,看起来,挺端着的。”

“哎,我怎么觉得,他挺和气的?见人都是笑眯眯的!”

“嗨!说你傻,你还真傻了。”

“不叫的狗,会咬人,笑面虎,没听说过么?”

“不过,他被内定,也可以理解,你们都会说呃,他是高干子弟么!”

“我倒是听说,不止他一个,还有一个,叫什么……”

“姓韩!”

听见韩字,韩潮顿住了动作。

“对对对!”

“那小子叫韩潮!”

“韩潮?他是个什么来历?哪个局长的儿子?”

“不是!”

“我听说,他是在别人白事上哭丧的一个混子,只是嗓子好,被老师遇到,就让他来考丹剧团的!”

“啊?这样也行的?”

“那也太不公平了!”

“咱们虽然是农村的,可是哪个不是从小学戏的,摸爬滚打的,那个少吃苦了!”

“他凭啥哭个丧就能被内定,而我们还要拼死拼活的考试才行啊!”

丹剧团预选赛,来了本县市,和周边县市会云阳市方言的诸多学员。

丹剧团为了体现东道主的热情,每次考核新学员,都会把空置的两栋学院宿舍楼拿出来,给进入预选赛的学员居住一个星期,直到考核结束。

如今,这说话的,就是从下面乡镇赶上来的学员了。

“哎,听说,那姓韩的小子会来事,给老师马屁拍得啪啪响呢!”

“我们和老师不熟,想送礼拉关系,人家都未必认!”

“哎,还是认命吧!”

说着,外间响起冲水的声音。

韩潮一把推开了淋浴间的隔门,把外面聊天说闲话的四个人吓得一个激灵。

“砰!”

“哎呀,怎么还有个人?”

“你怎么偷偷摸摸的站在里面不出声!”

韩潮不理会他们的质问,径直走到水池边,绞了毛巾,擦了擦头发。

“你谁啊?”

“你这人,哥和你说话,你怎么不搭理?”

韩潮甩了甩毛巾,将毛巾挂在脖子上,转过身,面无报请的看着众人,道,“我就是你们说的那个韩潮!唱孝子的!”

众人僵住。

“下次,说别人闲话前,先看看有没有人!”

“遇到我好说,遇到别人,那就未必了!”

“兴许,长舌妇,就得赏几个嘴巴子!”说完,韩潮踢踏这鞋,耷拉着衬衫袖子,一甩毛巾,发出“啪”一声跪响,吓得几个学员一个激灵。

韩潮见他们吓坏了,痞痞一笑,转身就走,只留给他们一个不修边幅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