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俊美男子
沈月璃抬眼望向医馆台阶之上，只见一个年约40出头的长须中年人，语气忿忿，怒瞪自己。
沈月璃无奈挑眉毛，心知这人只看到纠纷的后半段，正欲开口解释。
旋即被尖脸小厮一肘子撞到一旁。
“李大夫，这人鬼鬼祟祟在咱门口探头探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小人上前询问，她竟推了小人一把，还辱骂咱济世堂医术平平，欺名盗世。”
尖脸小厮一扫先前嚣张，摆出愤怒中夹杂委屈的神色。躲到长须中年身侧，谎话信口拈来。
神态语气之真切，令沈月璃吒舌，就这演技，不去当戏子可惜了。
尖脸小厮倒三角眼中贼光戚戚。
这位李大夫最是维护济世堂，他自信这样讲，李大夫定会勃然大怒，即刻赶走这对穷鬼。
这样，自己驱赶穷苦客人的事情就不会暴露了。
果然，长须中年听罢尖脸小厮的描述，气得脸都青了，抬手大叫守卫。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喧嚣。
“让开！都让开！”
一个虬髯大汉，双眼赤红，大叫着冲向医馆。身后跟着二列士兵，护着一架担架小跑而来。
“老白御医在吗？快把老白御医请出来。李大夫呢？李大夫也行。”
虬髯大汉急得满头是汗，三步做两步走，冲上台阶，见到长须中年，面色一亮，一把将人攥住。
众人被吸引到担架周围，纷纷发出惊叹。
“这不是楚将军吗？担架上是楚家大公子？”
有胆大的，凑近担架，失声惊呼“天呐，这手定然废了，以后还怎么上战场？！”
“楚氏就一个儿子，楚家代代沙场出大将，难道要绝于此代。”
虬髯大汉握住长须中年肩膀，大声哀求：“李大夫，求你千万救救我儿。你是济世堂医术最厉害的两位医师之一，也是都城最厉害的医师之一，只有你能救到我儿了。”
沈月璃本欲离开，名不副实之地，不逛也罢。
听到虬髯大汉哭求，止住了脚步。
这长须中年这么厉害？留下来观摩一下。正好她急需了解古朝代的医毒理论。
虬髯大汉殷殷切切地望着长须中年：“李大夫，我儿臂膀叫老虎咬碎，拜托你，可千万将我儿手臂接回。我儿征伐沙场之志未酬，怎能先成残废。”
长须中年看向伤者，面色骤然一白，踯躅不敢回应。
好重的伤势！
这手，怎么救得回。
沈月璃目光扫过大堂，见担架上卧着一个二十来岁的俊美青年，左肩不知被何物所伤，肩骨碎裂，左手几乎完全断掉，仅几处皮肉勉强连着。
长须中年蹲下，仔细翻开伤口检查，忍不住摇头叹气：“筋骨尽断，难！难！难！”
连叹3个难字，惊得虬髯中年脚步踉跄，险些摔倒。
“李大夫，只要保住我儿手臂。金山银山任尔索求，把将军府搬空都无所谓。济世堂从此以后，就是我楚府再造恩人，凡有号令，只要非穷凶极恶之举，无有不从。”
李大夫轻晃脑袋，哪有那么容易。
“老夫行医数十年，从未见过断成这样的肢体，能接回去。”
虬髯大汉见状哽咽一声，撩起衣摆，便要跪下磕头：“李大夫，求你想想办法，若济世堂都救不了我儿，世上又有何人能救我儿。”
“使不得使不得！”李大夫赶紧将人扶起，捻须思考数个刹那，道“罢了，有一法子，老夫也只是听说过，楚将军若坚持，老儿可勉力一试。”
沈月璃挑了挑眉，心下讶然。
古朝代医学竟发展到可断臂重接的地步？
不由伸长了脑袋去看。
只见李大夫令尖脸小厮捧出数罐膏药，郑重其事道：“楚将军，此乃济世堂以百种活血之药制成的接骨续玉膏，老夫会将大公子手臂接起，将之敷在断口，再配合活骨生肌之丹药，催使骨肉重生。”
“此法有锥心裂骨之痛，且未必生效，纵使起效，日后臂力难与常人相比。”
李大夫踯躅望向楚家父子，
“无妨！李大夫放手一试，成与否，楚家唯有感激。”
担架上的青年抬首说道，唇色惨白，发丝叫疼痛的汗水打湿，狼狈黏在脸侧，眼眸却坚定温和，不见慌乱，反能主动安抚他人。
沈月璃不由对他心生好感。
李大夫闻言重重点头，拿起接骨续玉膏往伤处倾倒。
沈月璃忍不住按了按额头，没想到，这所谓的第一医堂，不求名利、只为济世是假，连医术，也是一言难尽。
“慢着！他中毒了，你这么治，加速毒素蔓延，会害死他。”沈月璃伸手钳住药罐。
众人俱是一惊，虬髯大汉怒目圆睁，身形如山，拦到沈月璃面前“哪来的黄口小儿，竟敢阻拦我儿救治！”
围观的众人转头，看发言者不过一衣衫朴素、年不过十五六岁的蒙面少女，皆是一愣。
“什么人？怎敢对济世堂李大夫指指点点。”
“分明手臂断了，怎说是中毒？”
“呸，哪来的狗杂种，也敢质疑济世堂的医术。”
尖脸小厮立即跳出大叫，认出是刚刚的穷鬼，心下油然生出恶意，生怕沈月璃得到开口辩解的机会。
李大夫闻言举目，看清是沈月璃，目露鄙夷：“姑娘，便是刚刚与老夫起了冲突，也不应阻拦我等救助伤者。”
“人命关天，要摸着良心讲话。”
“就是就是！这个人刚刚在门口捣乱，对济世堂不怀好意，大家帮忙把她打出去！”尖脸小厮立即添油加醋，鼓动众人，赶紧把沈月璃赶走。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来找茬的。”
“这也太缺德了，人命关天，这种时候捣乱。”
虬髯大汉带来的十数个侍卫，当即围上来，要将沈月璃推搡出去。
人群之后，李大夫再次举起药罐，往楚大公子断臂倾倒。
沈月璃后撤身形，躲过推搡，皱了皱眉头。
这位李大夫的断臂重生之法，有无效用且不说，他根本没发现楚公子身上，真正致命的害处。
楚公子中毒了，需先解毒。
手臂连接大动脉，若是断掉，当血如泉喷，可这位楚大公子伤处血迹寥寥，异常得很。断口处，仔细瞅，可见血肉中有幽微绿光。分明断口处染毒的迹象。
杀人，她是顶级中的顶级，专业中的专业。
以毒物饲养野兽，再令野兽伤人，使人死得不明不白，还以为是意外这种手段，见得多了。
沈月璃略加思考，便看出这位楚大公子真正要害所在。
未解毒，先施以活血之物，只会更快毒发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