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拨云（2）
“小二，这桌！”
“好咧！”
李青白在云来饭馆上班已经三天，管吃管住，卯时（早上五点到七点左右）起床，亥时（晚上九点到十一点左右）上床休息，睡觉的地方是个大通铺，但是她假装半夜被呼噜声吵醒，抱着被子在柴房将就了一宿，后来老板也没说什么，所以一直睡在柴房里，所幸天气不冷。每天穿梭在大厅的桌子和桌子之间，顾客和厨子之间，忙碌的时候小腿会有些酸胀。尽管如此，她很感激这个叫阿德的店小二。
当初跟他说，想来云来客栈调查一件陈年往事，需要用时一到两个月，希望阿德能帮忙引荐，打杂什么的都行，只要能混进去就行。这个阿德真不赖，二话不说，第二天就领着她去见了掌柜的，理由是家母病重，需要照顾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内由表哥代劳，其它一切照旧，做不好尽管扣钱。掌柜的做不了主，请示了关老板，关老板念在饭馆出事的时候还不离不弃，特意网开一面，同意了。李青白对这个关老板好感度爆棚。
当然，饭馆这边进行的相当顺利，但是褚恪之那边就有些棘手了，
“不同意，那人见过你。”褚恪之坚决发对道。
“公子，他家里人很善良，娘亲更是担心儿子都病重了，而且他挺孝顺的，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干这种勾当。就给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李青白劝道。
“不行，这种惯犯很难改邪归正。”褚恪之不为所动。
“但是，公子，我给人担保了，十日内必回。君子总不能言而无信吧。”李青白再接再厉。
“君子不会雇打手打人，不会偷偷跟踪一妇人，更不会进勾栏小馆…算了，叫阿贵去办！”估计是觉得自己说的话像抱怨，最后住了嘴，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唉，跟脑路清奇的做朋友忒费心。
十分赞同，李青白也这么觉得。
话说回来，这天李青白在收拾桌子的时候，听到一段话，倒是对褚恪之有了些改观。
是邻桌几个大兵的对话。
“唉，今儿忒他娘的闹心，上面是怎么想的，非得整几个学生兵来这儿实习，你们说这是这帮细皮嫩肉的该待的地方吗？出个操跑的稀稀拉拉，拿个长枪竟然扎到自己的脚了。我要跟队长说，我不想干了。”大兵甲说。
“你们组还好，不就剩了五个吗？我们组还剩九个，奶奶个熊的，这帮人还挺能熬。”大兵乙说。
“你们也别发牢骚了，谁不知道这是队长器重你们两个？这活估计推不了，听说最上面已经下了指令，各个部门都得有实习生，要求贵族寒门一视同仁。”大兵丙说。
“唉，我也就发发牢骚，上面有命令咱不得不服从。不过这事我也听说了。刑部都有传闻出来，实习第一天就被带去了义庄看验尸，当场晕了九个，还有一个差点吓傻了，晚上不敢一个人睡觉。哈哈，刑部这次出名了。”大兵甲说。
“有个事你们不知道吧，刑部尚书是半路才成的贵族，看不上阀门也看不上寒门，是个油盐不进的主。我听咱们的伙夫说的啊，他之前在刑部看牢门，后来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才被长官调到这儿，说是为了保护他，具体是什么事他也不说，只说牢里吊死人了，要问责。这话骗鬼呢，哪年牢里不死几个人？”大兵丙说。
“啪”的一声，听到这里，李青白把一个碟子掉到了地上。
“哎，我说你这小二，不干活在这听故事呢。”盘子正好掉在大兵甲的脚边。
“对不起对不起，小的没见过世面，听着有些害怕。”李青白赶紧弯腰道歉，并蹲下捡起碟子碎片。她此时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这股浪潮来势汹汹，卷着她只想不管不顾的冲进军营，问问这个伙夫，当时关押的是不是拐子李，是不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到底看到了什么啊？可是她进不去那里，而且也不认识什么伙夫的。
这股浪潮憋在心里，不能出来，但是也下不去，搞得她快喘不过气来，压抑的很。她手扶着墙面，深吸了好几口气，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小二，小二，喊你半天了，该不会真的吓傻了吧，胆子忒他娘的小。再来壶酒！”李青白回过神，听到大兵的喊声，忙不迭的应了，又赶紧取来。
她安奈住去军营打探消息的心思，准备还是先在饭馆调查起，万一说的真是拐子李，估计刑部也无能无力，要不然也不会把看牢房的调走了，如今缺少的，还是证据。
云来饭馆目前有主厨子三人，每人配一名下手，负责配菜和烧火还有洗碗，偶尔忙的时候会找个熟人兼职洗碗；掌柜一人，经常在柜台内打算盘，也招待二楼的贵宾；二楼跑堂的一人，剩下的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关老板和在一楼跑前跑后的店小二李青白。
其中，主厨有两人用的是老人，掌柜的是老人，二楼小二是老人，其余的都是近期才招的，所以排除法后，只需调查四个人。
李青白近日正在琢磨如何套近乎的时候，她发现了一件可疑的事情，掌柜的趁周围不注意，竟然偷偷往袖子里藏了什么东西。估计，她要不是老盯着看，也发现不了。可疑，那就从他开始了。
后门深巷里。
“让你看好让你看好，怎么又去了？给，拿着，今天就这么多。”
“当家的，这不够啊，这次是五百两。”
“我知道！得慢慢来，一次性拿太多我这饭碗就保不住了，关老板可是个精明的人。”
“那不如，我再去找找那位？他如今吃香的喝辣的…”
“糊涂！你以为高门大院是这么好相与的？老想不劳而获，还以为这两年改邪归正了，断个手指头都没个消停，你这个婆娘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能怪我吗？小时候还不是你老夸他聪明，是个能挣大钱的，孩子还不是想多挣点孝敬给你，赢钱的时候你不是挺高兴的嘛。”
“行了，行了，我再想想办法，你别让人发现了。把这个孽子看牢了啊，一步也不能出门！就说是老子说的，再出门打断他的腿！”
李青白看着掌柜的婆娘走远，琢磨着明早给褚恪之带个信，她现在一有风吹草动就草木皆兵，仔细一些总没错的。
这厢，褚恪之当晚就接到了消息。派去盯着李青白的人还是相当尽职尽责的。
派去盯着掌柜的老婆的人同样尽职尽责，他带回来一个消息，这个妇人偷偷见了一个小厮，而这个小厮正是褚向之的心腹。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个妇人在威逼利诱下说了一个惊天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