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帐中女人花
军营里,有个小兵偷偷在薛曜营帐外看了一眼,急匆匆地跑去找人:“宋大哥!将军练了一宿的剑,这会儿终于停了,准备沐浴更衣呢。”
宋迎章闻言大喜:“那敢情好,人早就已经在候着了,咱们这就送过去。”
小兵杨小年还有些犹豫:“这计划……到底成吗?”
宋迎章拍着胸脯:“都说了,将军是和家里婆娘置气才跑出来的,咱们这会儿送个女人过去,将军肯定开心!正巧那个迂腐的白先生,说是去城郊替将军接家中长辈去了,这会也不在,方便咱们行事。”
二人将那飘香阁送来的花娘送到了薛曜营帐外,如此这般叮嘱了一番。见花娘摆着腰肢进去了,宋迎章贼兮兮地笑:“只要将军这回念着咱哥俩的好,日后一定愿意留着咱们在身边。”
杨小年点头如捣蒜:“还是宋大哥机灵!”
“将军这办事怕是要一阵子,咱们先去四下转转。”
二人走到了军营门口,见门口围了好几个人,好生嘈杂。宋迎章走上前去吆喝:“吵什么吵?!”
士兵上来禀报:“门外有人,说是从将军府上来的,拿了一盆花说一定要给将军看。”
“花?”宋迎章转了转眼珠子,“是听说将军有这么个侍弄些花花草草的癖好。”他上前一看,门外停着一匹马,旁边站了个面如冠玉的少年,眉目精致,倒比方才那女人还好看。少年怀中抱着一盆花,见了他,开口问道:“你是这里管事的?”
“你是何人?”
“你不用管我是何人。”初月伸手把花盆递给他,“我原本也没想进去,你把这盆花给薛曜就行,他急着要看。”
宋迎章接过花盆,却不着急,嘿嘿笑道:“怕是要等一会儿了,我们将军现在有更好看的花儿要看。”
初月不明就里:“军营里能有什么花儿?”
“小兄弟这就不懂了吧?”宋迎章往薛曜营帐方向挤了挤眼睛,“我们将军这会儿,正忙着品鉴飘香阁的女人花。”
初月听懂了,脸轰的烧了起来,恼羞成怒地跳上马,拍马跑远了。宋迎章哈哈大笑:“小兄弟还害羞了!”
身后有人远远地喊:“老宋!将军找你!”
将军怎么这么快?宋迎章心中疑惑,却还是美滋滋地抱着花盆,领着杨小年往薛曜营帐走去。他把花盆放在帐外,得意洋洋地一脚跨了进去,却觉得气氛不对。那花娘抖抖索索地跪在地上,将军在案后正襟危坐,两个人都是衣衫齐整。他心中不由暗道不妙。
薛曜见他俩进来了,厉声问道:“谁出的好主意?!”
宋迎章和杨小年吓得一哆嗦,异口同声道:“我!”
“你们哥俩倒是真有出息,这种事抢着上?”
宋迎章连忙行礼:“将军明鉴,我们哥俩只是想得到将军赏识,才想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哪怕将军哪天不再领兵了,我们也想继续追随将军,做您的家将。”
薛曜气笑了:“本将军从来不是贪恋女色之人。你们这脑子,做不成军师,也就只能做个家将。”
宋迎章大喜过望:“将军这是答应了?”
薛曜冷哼了一声,又正色道:“扰乱军纪,罚还是要罚的,你们自去领二十军棍吧。”
初月策马狂奔,伸手狠狠抹了一把眼泪。自己真是瞎了眼,还对他心存愧疚,巴巴的去送花给他看,原来人家早就在军营里逍遥快活!她现在就回薛府,接了桃幺回宫去。父皇怎么责罚都行,横竖她再也不想见到薛曜那副嘴脸。
一路到了薛府,初月刚下马进门,冲出来一伙凶神恶煞的仆役。有两个人围上上来,一左一右钳住她的手臂。周嬷嬷迎上前来:“少夫人,老夫人有请。”
老夫人回来了?初月强忍怒气:“姑母回来了,我自然要去见见。你们放开。”
周嬷嬷使了个眼色,仆役松开了手。初月站直了身子,傲然道:“前面带路吧。”
进了屋,见正中上头端端正正地坐了个威严的老太太,两侧丫鬟婆子黑压压站了一屋子,个个屏声静气,规规矩矩。初月也不怕,行礼道:“侄媳妇见过姑母。”
老夫人看到她的装扮,勃然大怒:“你穿的像个什么样子,成何体统!”
“仪容不整,是初月疏忽了。”初月伸手正了正头顶的束冠,“这样好些没有?回姑母,初月今日做男子打扮,是因为要……出府办事。”
“出府办事?府里这么多下人供你支使,何事需要你亲自出门抛头露面?”老夫人更生气了,“明知老身今日要回来,府里却连个迎接的人都没有,你眼里究竟有没有我这个长辈?”
初月此时看薛家上上下下都厌烦得很,说话也没好气:“姑母,您那好侄子可从未告诉过我您今日要回府,劳烦您自个儿去问他吧。”
老夫人气得攥紧了扶手:“好啊,我早就听说我这好侄媳妇伶牙俐齿,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公主纵是金枝玉叶,既是嫁入了我薛家的门,就容不得你不敬夫婿,目无尊长。我这做长辈的,今日少不得要替曜儿管教管教了!”老夫人挥了挥手,“把她给我关进祠堂反省,不跪完一整盏长明香,就不许出来!”
丫鬟婆子们摩拳擦掌地要围上来。看来老夫人是铁了心要给她一个下马威,今日躲也躲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初月满不在乎:“不用抓我,我自己会走。”
天边现出暮色,薛曜疲惫地揉了揉眼睛,站起身来,想去外间透口气。他走到帐外,突然瞥见一抹洁白,顿时愣住。
帐角一盆离人花迎着暮色开得正盛,洁白的花瓣片片绽开,芳香四溢。她……来过?薛曜急急问道:“这花是哪来的?!”
“好像是宋迎章放下的。”
薛曜抱着花盆去找宋迎章。宋迎章和杨小年各挨了二十军棍,正伏在榻上动弹不得,龇牙咧嘴地回答:“早先时候来了个少年,长得倒挺俊的,叫把花拿给将军看。”
“她还说了什么没有?”
“没有啊,那小兄弟听说将军帐里有人,掉头就走了,那个脸红得……啧啧,少年郎到底还是面皮薄些。”
她真的来过!不惜长途奔驰,送来了这一盆离人花,只为了他随口提过的一句话。薛曜怔怔地站着,心中有一簇火苗,从灰烬中冒出了头,愈烧愈旺。他大步流星地跨了出去,扬声喊道: “备马,即刻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