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望月阁中计
顺王府里,初月对着满桌美味佳肴,下筷如飞,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送,手里还攥着一个白面馒头舍不得放下:“可算吃了顿好的,薛府那些粗茶淡饭,整天跟吃糠咽菜似的。”
星辰笑眯眯地给她倒了一杯茶递过去:“没人跟你抢,慢点吃,可别噎着了。”他心里憋着无数的问题,但还是强忍着等初月吃饱喝足了,才问道,“其实前几日去薛府探望时,东识早就看出来你醒了。薛曜没有见到你变身的样子吧?”
“应该没有吧?”初月擦着嘴,“我也说不准,这人对我时好时坏的。好的时候么,逗我说要洞房花烛,没有人会想要和一个妖怪洞房吧……”
星辰闻言一惊,连忙打断道:“洞房?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当然没有了。”初月忙不迭摇头,“我又不喜欢他,他薛大将军也不至于用强,你可别瞎想了。”
星辰松了一口气:“那你想离开薛府吗?”
“我……我自然是想的。我试过翻墙逃跑,可转眼就被抓回去了。他现在看得紧,还得好好想想要怎么跑才是。”
星辰宽慰她:“既然皇姐已经来了我府上,那就哪也不用去了。薛曜若是来了,我替你挡着就是。”
初月犹豫:“可是……这样不免会连累到你……”
“那又有何惧?” 星辰自信地一笑,“皇姐,这几年我虽然一直在国子监求学,但其实早已经为你离宫做了诸多准备。”他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你且随我来。”
星辰拉着初月,一路走到了一座簇新的楼阁前,门口的匾额上题着“望月阁”三个字。星辰推开门,拨开两扇亮晶晶的珠帘,再绕过玄关处的一扇水墨屏风,便进到了屋里。
这屋里的陈设极尽奢华,家具摆设无一不是精雕细琢。初月走进去,见北侧的墙边立着一排高高的书架,放的尽是她喜欢的情爱话本;她又跑到梳妆台前,拉开屉子,里面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各色首饰,一团珠光宝气。星辰看她满屋子乱跑,一时摸摸这里,一时看看那里,脸上不禁浮起笑意:“这座望月阁,是我为皇姐准备的家,皇姐喜欢吗?”
“喜欢!傻子才不喜欢!”初月拿起一支金步摇,对着窗外比了比,“闪,太闪了,我眼都要闪花了。”她将步摇插在发间,“好看吗?”
“好看,我的皇姐戴什么都好看。”
初月又马不停蹄地跑到床边,扑倒在**拱来拱去:“软,太软乎了,我这辈子都没睡过这么舒服的床……哎,星辰,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我做生意赚的。”
“可你不是一直在国子监上课吗?”
星辰在床边坐下,替她理了理散乱下来的鬓发:“先生教的东西不难,我稍稍学学就会了,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做生意。咱们小时候在宫里无钱无势,老是被欺负,以后再也不会了。”
初月嘿嘿一笑:“我家星辰真有本事!可是你做生意的事情,可千万别被父皇知道了,不然他要骂你不务正业的。”
“父皇?”星辰神色微微一黯,“父皇眼里真正有的,从来都只是宁王和苏贵妃。打小我就知道,我只有皇姐,皇姐也只有我。可惜啊……”他故作惆怅地深深叹了一口气,“皇姐如今不忍心连累我,这望月阁也望不来月了,索性拆了吧。”
“别呀!”初月伸长手脚,像只壁虎似的趴在**,“没有的事!这望月阁就是那个金屋,我就是那个娇啊!”
“那么……就只剩把你藏起来了。”星辰轻轻笑了笑,由着初月撒欢。突然听到初月脚踝处传来叮铃铃的声音,他疑惑道,“这是?”
初月怕星辰担心,故作爽朗地给星辰看她脚踝上的铜铃:“这个呀,是我新打的首饰。你看,这样我走到哪儿都叮当响,谁都知道我来了,多有面子呀!”
星辰还是有些疑惑,正要开口,秦一霄在门外敲门道:“王爷,薛将军来了。”
星辰登时沉下脸来:“你告诉他,皇姐在顺王府好得很,不想见了他败兴,让他哪来的回哪去!”
秦一霄应声下去了。初月坐起来,不安地满屋乱转:“不行啊,望月阁虽好,可只要我名义上还是薛曜的妻子,总归是要回去的。”
星辰沉吟道:“看来,还是要父皇下旨,让你和薛曜和离了才是。父皇疑心重,要是皇姐发现了薛曜的什么可疑之处,或许可以想想法子……”
“可疑之处?”初月灵机一动,“我可以编造他的一些罪证,让父皇起疑心……”
门外突然响起脚步声,薛曜一把推开门,身后跟着满脸为难的秦一霄。星辰立刻将初月挡在身后:“薛将军,我王府已经闭门谢客了,薛家莫非没有教过你礼数?”
薛曜反唇相讥:“顺王爷方才抢人的时候,又何曾讲究过礼数?”
“我皇姐病了,要在我这儿养些时日,等病愈后你再来吧。”
“既然是病了,万一过了病气给王爷更是不妥,薛某这就接夫人回去养病。”
“皇姐在我府上,吃的是山珍海味,喝的是庐山云雾,穿的是蜀锦吴绫,每一样都是南桑最好的,这样才有助于她早日康复。你们薛府,吃的穿的用的没一样和我皇姐的心意,只会越养越病!”
薛曜这才注意到这屋里好生富丽堂皇,心中生疑,却还是不动声色地道:“如此,我便奏请皇上,多派几个御医过来,务必要好好诊断,看看夫人究竟得了什么病。”
“你拿父皇压我?”
“是顺王罔顾皇上的旨意。”
初月看这两个人都跟吃了爆仗似的,你一言我一语,哪个都不肯退。她怕薛曜当真去找父皇告状,连累星辰,怯生生地探出头来:“将军莫怪,星辰就是想护着我,一时情急了些。从小静妃娘娘就说,我俩的名字是星月相伴,一定要互相照应。可是星辰……“初月悄悄向星辰使了个眼色,“如今月落柳梢头,薛将军就是我命里的那个柳梢,我终究是要回去的。”
星辰会意,佯怒道:“皇姐!唉,算了,女大不中留。”
初月走出来,可怜兮兮地看着薛曜:“我就是过来弟弟这儿看个新鲜,咱们回去吧。”
薛曜扶初月上了马车,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初月眨了眨眼睛:“你不是一向骑马吗,怎么突然改坐车了?”
自然是来看着你。薛曜暗自腹诽,却不搭理她,自顾自地端起一盏茶。初月讨了个没趣,按了按身下的坐垫,抱怨道:“早知道该从星辰那拿个坐垫来,哪像这个呀,硬邦邦的。”
薛曜哼了一声:“还有心思挑剔这些,我看夫人的病,也不是很严重。”
初月撇了撇嘴:“我这是为你着想。你堂堂一个大将军,艰苦朴素成这个样子,让别人瞧见了,还以为我父皇不给你发俸禄呢。”
薛曜放下茶盏:“方才夫人在顺王府里说过什么来着?月落柳梢头,我就是你命中的柳梢。既然你觉得本将军是你的依靠,那你大可坐过来。”说着叉开长腿,眼神示意初月过来。初月觉得耳根烧了起来,猛然跳起来,撞到了马车顶,疼得泪花直冒:“你!”
“我什么我?”薛曜挑了挑眉,“怎么,莫非夫人方才说的,不是真心话?”
初月捂着头,咬牙切齿:“当然是真心话,掏心窝子的真心话。”
“既然如此,那公主这轮月,为何又不肯落下了?”薛曜将腿又伸长了一些,居然还拍了拍。初月往角落里缩了缩:“不用了,不用了。我又感受了一下,这坐垫虽硬,但苦中方有真味,我就坐这个挺好,真的挺好。”
“那比起顺王府上的坐垫呢?”
初月笑得谄媚:“舒服,舒服多了。顺王府上那些东西,花里胡哨,简直是附庸风雅,劳民伤财!”
薛曜扭过头去撩起窗帘,仿佛在看窗外的风景,嘴角却不自觉地挂上了一丝浅浅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