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不是一株
“婆婆！张婆婆！崽崽灰奶辣！”
暖暖的小脚刚落地还没有站稳，便奶声奶气地呼唤起来。
若不是虞兮摁着崽儿毛茸茸的头顶，说不定他早已急不可耐往里冲了。
“暖暖，小爸不是跟你说过，要好好说话吗？”
“来喽，来喽。”
一道带着惊喜的熟悉声音从屋内传来，暖暖冲着刚被陆淮从车里抱下来的软软挤眉弄眼。
很快，身上系着围裙的张姨打开门，忙不迭的笑着迎出来。
“小淮，小兮，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到了？还以为你们晚上才能到。”
“婆婆！”
她刚打开院门，一只小崽儿便迈着小短腿迫不及待地飞扑过去。
“哎呦，暖暖小少爷，慢点儿跑，婆婆身上脏。”
张姨受宠若惊地抱住小奶团子，看着小崽儿肉嘟嘟的脸，欣慰地笑道。
“暖暖小少爷长胖了些。”
“嘿嘿，婆婆真笨！”
虞兮听到身旁小崽儿得意的窃笑，揉乱他的头发。
“小没良心的，婆婆对你们这么好，还玩这种游戏骗婆婆。”
“嘿嘿，好玩嘛。”
暖暖眯着眼睛，笑得眉眼弯弯人畜无害的模样。
张姨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错愕地看看虞兮身旁笑得像小狐狸的崽儿，又看看自己怀里这个眼带笑意的小宝宝，目光兜兜转转，半晌后才合不拢嘴地笑道。
“好好好！软软小少爷也变得活泼多了，真好，太好了。”
她紧紧抱着软软，迭声称赞道，两个小少爷热衷于角色互换的事情她知道，也乐意配合，一开始她还会迷糊，渐渐地却发现两个小少爷很容易便能分辨清楚。
自从小淮和小兮离婚后，两小少爷的生长环境迥然不同，也养成了双胞胎崽崽截然不同的性格。
小兮曾经天天酗酒，对软软小少爷也是动辄责骂，还不到四岁的软软变得沉稳内敛，终日板着一张小脸，对周围的一切都保持着戒心与警惕，甚至连自己的照顾与关心软软都不会轻易接受。
而暖暖小少爷则是从小泡在蜜罐里长大的，从小被顾家上上下下
宠着长大，总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对身边所有人都能撒娇时刻发散善意，从不恶意地揣测身边人。
所以只要熟悉了，一个表情，一个眼神，就能分辨出谁是软软，谁是暖暖，她自认自己对软软暖暖很熟悉，刚才却把软软错认成暖暖，虽然是两个小少爷故意让自己混淆，可看到软软小少爷阳光明媚的笑，但她却有一种老泪纵横的感觉。
“软软，你现在长胖了，婆婆抱着会很辛苦。”
虞兮说着，伸过胳膊把软软抱过来，软软乖乖听话。
“好！”
反倒是张姨有些依依不舍，慈爱地打量着两个小崽儿。
“软软小少爷哪儿胖了？一点都不胖！还得多吃点好吃的长点肉才行。”
“好次哒？”
被陆淮抱在怀里的暖暖的耳朵动动，眼神晶亮地雀跃发问。
张姨笑盈盈地看着他，喜欢从眼底溢出来。
“对啊，婆婆一早就起来给两个小少爷做好吃的，结果没想到暖暖小少爷这么坏，居然骗婆婆。”
说完，她扭过身，故作生气地不理他。
“婆婆，崽崽好想尼，尼有没有想崽崽呀！”
暖暖张开胳膊超前扑去，小手抱住了张姨的胳膊，轻轻晃晃。
小崽儿这样软萌的撒娇攻势张姨怎么能承受得了，当即便笑得合不拢嘴，把暖暖抱过来。
“哎呦，想！婆婆天天想崽崽，暖暖小少爷嘴真是越来越甜了。”
“张姨，这阵子辛苦了，家里一切还好吧？”
陆淮安全地将暖暖交付出去，温笑着说道。
“不辛苦，我在家也没做什么，倒是小淮小兮你们带着宝宝舟车劳顿辛苦了才是。”
张姨抱着暖暖，侧身把路让出来。
“光顾着聊天，你们应该挺累了吧，赶紧先进去休息会儿，我做好了晚饭叫你们。”
“好次哒！崽崽要次又又！排排！虾虾！炒饭饭！饺饺！”
暖暖在车上没少吃零食，现在又已经开始奶声奶气地点餐，几乎是把他能想起来的所有婆婆的拿手菜都点了一遍。
“行行行，软软暖暖喜欢吃的，婆婆都有做哦。”
张姨乐
呵呵地说道，小崽儿瞬间更加雀跃，晃悠着小脚丫抱着她亲亲。
“谢谢婆婆，崽崽爱尼，木马，木马！”
“说真的，我也馋张姨做的菜了，张姨你该不会只记着宝宝们爱吃的，把我的喜欢的给忘了吧。”
陆淮跟上她的脚步，并肩往屋内走去。
“……”
张姨怔愣了几秒，脚下的动作顿住，有些愕然地扭头看向陆淮。
少爷上一次对他撒娇，应该还是他小的时候，那时候夫人没时间照顾他，小淮的饮食起居都是由自己照料的。
过了几十年，她现在仍然时不时会想到少爷小时候的模样，白白嫩嫩的像只小奶团子，跟如今的软软暖暖小少爷一模一样，见谁都笑得甜甜的，时不时会摇晃着自己的手撒娇，可渐渐随着年龄的增长，少爷虽然乖巧懂事，待人接物依旧温柔有礼，但却再也没对自己撒娇了，让她常常会不自觉黯然神伤。
可刚才，小淮又用撒娇的语气跟自己说话了，他好像……也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虞兮看着那两人并肩前行的亲昵背影，有些莫名其妙，怎么搞得陆淮才像是这家的主人，而自己像是来做客的客人？
“小爸。”
怀抱里的软软戳戳他，扑闪着黑亮的眼睛。
“我们不进去吗？”
“进！我们这就进去！”
虞兮抱着软软往里走，绝不能给陆淮鸠占鹊巢的机会。
走到一半，他无意识地朝着另一个方向望了望，那里是之前虞家夫妇居住的别墅，此刻静寂一片，没有丝毫亮光。
听楚律师说，之前陆淮让他们一家搬离，可他们却死皮赖脸不愿意搬，结果陆淮直接一纸诉状告到了法院，申请了强制执行，听说还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虽说执行当天是工作日，但这本就是别墅区，有大把不用工作的闲在家的人过来看热闹，虞家老两口本就是好面子的人，估计也是觉得颜面扫地，才会跑到媒体那儿爆自己的料。
“看什么呢？怎么还不进来？”
已经进屋的陆淮又折身回来，召唤愣在原地的虞兮。
“来了！”
虞兮收回视线，朝着屋内走去，与陆淮错身而过的时候，听到那人好
似在耳边的低语。
“不用想太多，交给我就好。”
“嗯。”
虞兮淡声应道，帮软软换了鞋子，走进屋内。
……
在外边拍摄了一个多月，回到家里，倍感轻松惬意。
两个崽儿在车上睡过午觉，又吃了很多零食，如今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简单的洗漱后，暖暖便嚷嚷着要带乎乎和融融到院子里的乐园玩。
那个陆淮为他们准备的小型游乐园双生崽崽已经熟门熟路，地上都是柔软的草垫，也不用担心有什么安全问题，于是挥挥手，让他们出去了，不过还是透过落地窗时刻观察着小崽儿的动向，确保他们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
“小兮，小淮，你们先吃点水果。”
张姨手脚麻利地给他们切好果盘端上来，甚至连虞兮爱喝的花茶都已经泡好了。
虞兮双手接过来，冲她笑笑。
“张姨，我不渴，你别忙了。”
“你们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车，应该饿了吧？要不要背着宝宝偷偷给你们开小灶？”
她的话音刚落，一道不确定的小奶音便传来。
“尼们开小灶？”
一扭头，就看到一只红彤彤的小脸从门外探进来，葡萄眼滴溜溜地打量着他们。
“开小灶”这个词语，之前虞兮给两个宝宝解释过，而对于吃这方面，暖暖向来记得很熟。
“宝宝，你听错了，我们没有要开小灶。”
“哼！”
暖暖板着一张小脸，拉着融融的牵引绳哒哒哒跑过来。
“崽崽没听错！崽崽都听到辣！大爸小爸要背着崽崽次好次哒！”
小家伙控诉的声音很大，把屋外与乎乎做游戏的软软也吸引了过来。
两双一模一样的葡萄眼看着他们，倒让本来没什么的虞兮有些心虚。
“宝宝放心吧，小爸现在还不饿，不会偷吃好吃的。”
“真的？”
暖暖的葡萄眼扑闪几下，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当然是真的。”
虞兮哭笑不得地点头，将两个已经凉在一旁的水杯递给他们。
“宝宝进屋不是想喝水吗？这水甜甜的哟。”
“哇！小爸寄到崽崽要喝水水，小爸好腻害！”
果然，暖暖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由衷地惊叹道。
虞兮捋捋他有些汗湿的头发，努力憋笑，看着两个小家伙捧着各自的水杯咕噜咕噜灌。
“那是当然，关于崽崽的事，小爸什么不知道啊？”
这两个小家伙这时候找自己，无非三种可能，渴了，饿了，困了，看他们这满头大汗，神采奕奕的模样，想也知道。
“啊？”
暖暖喝水的动作突然僵住，飞快地与哥哥对视一眼，黑亮的葡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埋下小脑袋，咬着吸管喝水。
见小崽儿这反应，虞兮就知道其中肯定有猫腻，与陆淮对视一眼，轻声开口。
“小爸不止知道暖暖渴了想喝水，还知道暖暖刚才犯错了对吗？”
“没有没有。”
暖暖如受惊的小兽般，忙不迭地摇头，仰起奶呼呼的小脸甜笑。
“崽崽很乖哒，崽崽没有犯错哟。”
他这欲盖弥彰的否定让陆淮更加笃定，看向一边喝水，一边用眼角偷瞄弟弟的软软。
“既然软软不肯说，那软软告诉大爸小爸好不好？”
“暖暖他……”
软软刚吐出三个字，就被弟弟的小手捂住了嘴，强行闭麦。
“蝈蝈不能说，蝈蝈答应崽崽哒！”
“呜呜额嗯哦。”
软软的小脑袋在他小手后挣扎几下，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暖暖这才松开他。
看看大爸小爸，又看看弟弟，软软埋头继续喝水。
“软软什么都不知道哟。”
与此同时，暖暖喝完了一杯水，葡萄眼一转，拉着融融就要溜。
“崽崽要去玩啦！大爸再见，小爸再见，婆婆再见！”
“陆暖暖！你给我回来！”
虞兮不可能让小家伙这样萌混过关，出声叫住他。
“小爸敢神魔呀？”
暖暖不情愿的回头，歪着脑袋故作懵懂地问道，小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甜笑，一步三挪终于站到虞兮面前，大大地张开胳
膊。
“抱抱~”
“现在不能抱哟。”
虞兮板着脸，将小崽儿的手臂放回到身侧，果然，下一秒，崽儿就委屈巴巴地噘起了嘴，又把目标转到了另一边，像是全身没长骨头一样朝陆淮靠过去。
“小爸不抱抱崽崽，崽崽好阔怜，大爸抱抱。”
“暖暖，大爸待会儿再抱抱哟，小爸有话给你说。”
陆淮把小崽儿的身体扶好站直，在虞兮略显清冷的目光下，帮他说话都不行，哪儿还敢抱他。
“唔~”
接连失去三座靠山的暖暖又把头扭向一旁，黑亮的瞳孔里水蒙蒙地看向张姨。
“婆婆，小爸好凶~”
“啊，我想起锅里还熬着汤，得赶紧去看看。”
张姨像没看到崽儿求助似的，快步朝厨房里走去。
这下，暖暖彻底傻眼了，就听到耳边传来恶魔的低语。
“陆暖暖，今天没有人可以帮到你，你自己老实交代。”
“交代神魔呀？”
靠人不如靠己，暖暖咬咬牙，决定使出最后的绝招。
“哎呦，崽崽肚肚痛痛，痛死崽崽了。”
“肚肚痛是吧？哎呀，肯定路上吃太多东西，吃坏肚子了。”
虽然崽儿的演技有些拙劣，但虞兮还是极力配合他，故作夸张地说道。
拉着融融的牵引绳已经松开了，巧克力色的布偶猫趴在棕色的羊毛地毯上，几乎与地毯融为一体，懒洋洋地舔着自己的毛发，歪头看着小主人，碧色的眼底闪过幸灾乐祸的光。
奶白色的小狗崽原本想跑到融融身旁去，融融的毛发很蓬松柔软，是它天然的枕头，靠上去又暖和又舒服，可它的小短腿刚划拉了几下，就又被扯了回去，只得认命地默默趴在小主人脚边。
一脸担忧的软软被陆淮抱在怀里，小手里还紧紧攥着牵引绳，偶尔动动让乎乎离自己更近些。
“大爸，弟弟肚肚痛痛……”
“软软乖，弟弟没事的。”
就暖暖这演技，放在以前任何一个剧组儿童演员的身上，都是会被原地退货的。
既然虞兮是在教育小崽儿，自己也不能插话，在一旁看
戏就好。
“嗯嗯嗯嗯！”
听到小爸担忧的声音，暖暖连连点头。
“崽崽肚肚坏了，崽崽要去休息了哟。”
小崽儿又准备偷溜，虞兮一把将他拎回原地站好。
“肚肚坏了不吃药怎么行，我记得家里有药来着，张姨。”
虞兮眯着眼笑，呼唤着张姨，小家伙顿时就慌乱起来，捂着他的嘴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肚肚不痛痛了，不次药药！”
“那宝宝能不能告诉小爸，为什么要撒谎呀？”
虞兮见他最后的防线也溃败了，也放柔了声音轻声问道。
暖暖垂头丧气地站在原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指，迟迟不吭声。
虞兮倒也不意外，要是积极配合就不是暖暖了。
“宝宝，小爸说过，撒谎的小孩儿会长长鼻鼻，你摸摸看？”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崽儿就偷偷摸向自己的小鼻子，小声地嘟囔。
“没有长长，小爸骗崽崽。”
“因为要等宝宝睡觉之后才悄悄变呀，明天早上起床后，暖暖的鼻子就长长的，和哥哥不一样了。”
小家伙顿时瞳孔震惊，他能够容忍自己的鼻子便长，但绝不能允许自己和哥哥不一样。
“小爸可以告诉鼻鼻，让它不变长长吗？”
“当然可以。”
见小崽儿成功入套，虞兮继续循循善诱道。
“宝宝还记得小爸跟你说过什么吗？小宝宝要……”
“诚实。”
“不能……”
“撒谎。”
“要对自己的行为……”
“负责任。”
父子俩一问一答，成功地做完了完形填空，虞兮很欣慰，至少暖暖是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的，声音也更加温柔起来。
“宝宝，小爸说过，不管你做错了什么事，只要主动坦白，承认错误，承担起自己该承担的责任，小爸就会原谅你，如果有的责任太重，宝宝承担不了，小爸会和你一起承担。”
“还有大爸。”
陆淮见缝插针，凑过来轻声补充道。
虞兮白了他一眼，也知道此时
他不是重点。
“真哒？”
垂头耷脑的小崽儿终于抬起头来，怯怯地看着他。
“真哒神魔错都可以原谅崽崽？不打崽崽，不骂崽崽？”
“嗯嗯！小爸这么爱你，怎么会打骂你呢。”
虞兮见他就要松口，立刻给出承诺，刚才一直盯着他们呢，暖暖这么小，能犯多大的错？
得到了他的保证，暖暖似乎松了一口气，音量也拔高了几分，显得更加有底气。
“小爸，崽崽错啦，对不起，崽崽不是故意踩坏花花哒！”
小家伙用小奶音字正腔圆的道歉，虞兮心头咯噔一下，脸上的笑意僵住。
“宝宝，你说的花该不会是院子种的兰花吧？”
“嗯嗯！”
崽儿点头如捣蒜，用眼角的余光瞄他，扑闪着大眼睛可怜巴巴地说道。
“小爸说了不生气哒！不骂崽崽不打崽崽！”
“不生气，小爸不生气。”
虞兮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那兰花是之前原主种的，是他花大价钱托了不少人才弄回来的，可谓价值不菲，虽然他对于花卉种植没太大的兴趣，但记起那价格，还是有些肉疼，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
“宝宝应该没踩坏多少吧？”
小孩儿嘛，一个不留神肯定会踩到东西，虽然他已经将院子的游乐区与小花园隔开，并告诉过宝宝不能在花园里奔跑，可活泼是孩子的天性嘛，这么小的孩子，能踩到多少？
暖暖看着虞兮变幻莫测的脸色，察觉到他是真的没有生气，弱弱地比起一根小指头。
虞兮七上八下的心终于落回胸腔，还好还好，就一株而已，也没多大的损失，豪横地说道。
“没事，小爸不怪崽崽，一株花而已，哪儿有宝宝重要，记得以后不能撒谎了哟，再有下次，小爸可就真生气了。”
可下一秒，就听到陆淮抱在怀里的软软奶声奶气的开口，甚至还比划着短短的胳膊给他绘声绘色的描述。
“小爸，不是一株，是一大片，这么大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