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那是我的茶

下八门之一的机关门,也被称之为销器,奉祖冲之为老祖,但最出名的还是鲁班的“木牛流马”。

金不应虽然暴躁,说句话满嘴不耐烦的味道,但他那句话确实是对了。

轻轻按一下就能万箭齐发的小东西,出现在哪里都奇怪,但是出现在欧阳家人的手里,事情就变得合情合理。

这么想来,欧阳怀成了杀人疑凶,也完全合情合理。

“人当时只是昏迷,你们两人将他送进厢房,然后呢?”沈寒舟继续问。

“我当时着急,没细看肖通判具体是怎么回事,就去请大夫了。”欧阳文道,“金兄和白兄把我爹守着了,唐姑娘和陆兄两人在门口研究那个盒子。”

他说到这里,面露无奈:“那个盒子做得虽然精妙,机关很有趣,里面推弹的力道也很强,能把人打昏,但绝对不至于把人打穿、打死。”

他回头望着对面那一桌人:“我屡次强调过这件事,但没人相信。”

“你实验过么?”林建安插口道,他捋着胡须,摇头晃脑,“你说那东西弄不死人,你对着林子院墙试验过么?”

“这!”欧阳理指着陆十二和唐婉琳,“他们摆弄的时候掉落在地,里面零碎散了一地,我组合不进去,无法还原,也就无法证明。”

“哦……也就是说你们什么证据也没有,完全不能证明自己是清白的?”林建安咂嘴,“你们宴请别人来家里,当着四五个人面,用自己最擅长的手法,以最擅长的方式,杀了一个最不能杀死的人……”

林建安话说不下去,忍不住笑了。

众人无语,都瞧着他。

金不应来了火,猛敲一把桌子:“你什么意思?别以为你是个当官的就能瞧不起爷!”

“不不不。”林建安摆手,“本官是平等的笑话每一个把欧阳怀默认为凶手的人。”

话音刚落,金不应怒发冲冠,起身抬手就摸向腰间。

沈俊猛抓过盘子里的点心,正要警告他不要乱来,就听见当啷一声,屋内传来咚一声响。

金不应僵在桌边,他僵硬转头,看着自己身后的半截茶盏盖子。

它四平八稳地嵌在窗板里,十分诡异。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这般实力,不能用差距来形容,得用“鸿沟”。

金不应对面,欧阳理正悠哉悠哉地掌着一盏缺了盖子的茶,送到嘴边。

“那是我的茶。”沈寒舟温声道。

欧阳理茶刚进嘴,被这话一刺激,“噗”一下全喷了出来。

他转过头幽怨地瞧着沈寒舟。

就见这个男人不疾不徐,扇柄点着身前那大半杯,微微一笑。

原是方才他添茶之后,还没来得及放回原位。

此刻欧阳文尴尬一笑,抬手安抚两边众人:“那个,对不住各位,我弟弟他听不得大动静,望各位多多包涵。”

金不应脸色十分难看。

他叫嚣的本钱,一直是他自己不仅很有钱,而且武功高。

结果现在,飞龙山庄的比他更有钱,还多冒出来一个武功高到离谱,别说自己一个人,就是这一桌江湖豪杰联手,估计也是敌不过的高手。

他方才气焰尽数熄灭,老老实实坐了下来。

身边白公子趁机找补:“咳咳咳……欧阳少爷,您弟弟这个听不得就乱扔茶盖,那咣当一声,差点把人吓死。”他摇摇头,“不好。”

欧阳文黑了脸:“要你多事?”

白公子没有金不应硬气,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别开视线不吭声了。

“金、白两位将肖通判送到屋里躺下时,他还活着?”沈寒舟继续问。

金不应此时此刻好说话多了。

他看着沈寒舟,话里也没那么多不乐意的味道,老老实实开口:“没死,只是昏迷,我还摸了下脉象,很是有力。”

“他倒下之后,欧阳坏傻愣在原地,神情错愕。是我和白兄第一时间赶过去,将他抬起来送往厢房,过程里他都只是昏迷而已。进屋之后,白兄将他放在**,我怕欧阳怀跑了,就转身出去压欧阳怀,而白兄跟在我后面出来,前后相差几个呼吸的时间而已。”

“咳咳咳……”白公子点头,“没错。”

“后面我和他联手按住了欧阳怀,唐姑娘和陆兄可以为我们两人作证。”他说到这,还额外提了一嘴,“出事之后,欧阳家的女眷都很震惊,唐姑娘还抽时间安抚了她们一阵子,陆兄去找了管家,和管家一起将赏花的客人安顿好之后才回来。”

沈寒舟了然点头:“他躺下后,再没人进去看过?”

金不应看了周围三人一眼,摇头:“我反正没进去过,我再进去的时候,已经是大夫赶到,说肖通判已经死了的时候。你们几个呢?”

“我始终没进去过。”唐婉琳摇头。

“我和管家在一起,没有机会进去。”陆十二道。

“我没进去,我就在院子里,他们仨都看着的。”白少爷摊了摊手。

“也就是说,肖通判本来只是昏迷,可大夫到的时候,他却已经死了。”沈寒舟问,“你们将他送进**时,他呼吸平稳,脉象正常,而大夫到了的时候他身上千疮百孔,死去多时?”

众人直到此时才恍恍惚惚反应过来。

沈寒舟直言:“说明欧阳怀和肖名杰的死,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目光从另一桌人面庞上扫过去,“但和你们四位,还真脱不开干系。”

守着欧阳怀的人,成了证明欧阳怀无罪的最重要的人证。

但也因此,这案子忽然之间就变成了一起密室杀人案。

“如果不是欧阳怀,那会是谁?”金不应震惊。

沈寒舟微笑:“陆兄弟,事情发生之前,你在欧阳家看到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你又是怎么做的?”

陆十二怔片刻,拱手道:“实不相瞒,我迷路了。”他直言,“十几天前,我带玉翡翠前往欧阳家参加赏花大会。那日晌午我在花园里散步,忽然听到金不应和欧阳前辈起了几句争执,之后欧阳前辈愤而甩袖离开。欧阳前辈离开后,我本想追上去将贺礼送到他手上,结果他走得太快,我没追上,很快就在花园里迷路,这才遇到了唐婉琳姑娘。”

唐婉琳颔首:“正是。”

“哎你这混账,说你自己就说你自己,你扯我身上干什么?我和欧阳怀吵架,关你屁事。”金不应像是个被点燃的炮仗,焦躁道,“我热得慌,让那欧阳怀弄些冰块给我降降温,结果他跟我讲什么欧阳家的玄冰已经借出去,暂时没有了,我就和他吵了两嘴,他生气走了。”

沈寒舟一滞。

冰?

他转身望向欧阳文,却见欧阳理先他一步,正扯着欧阳文往一旁角落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