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付铭
沈玉宜几人看过去,只见一个须发皆白,衣衫褴褛的老头手里拿着一个破葫芦,坐在路边不断往嘴里灌着酒。
正是昨天在街上遇到的讲故事的老头。
沈玉宜双眼一亮,这不是瞌睡了就有枕头吗?
这种年过八十,又喜欢走街串巷的老头,简直就是一座城移动的广播站,知道的事一定比寻常人多一些。
她走过去,蹲到了老头跟前,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这位爷爷,喝多了吗?”
老头醉眼朦胧地看着她,一挥手:“没有……没喝多,你这个女娃娃,找我干什么?”
沈玉宜眼珠转了转,从梅雪手里拿过画像,在老头面前展开:“爷爷你一看就见多识广,这画上的女子你可认识?”
“女子?”老头有些艰难地直起身子看过去,左瞧右瞧了半天,最后摇摇头:“不……不认识。”
风雨声在后面重重叹了口气:“是不是这画的年代太久远了?若是已经过了个几百年,这作画人和画中人恐怕子孙都不知道绵延多少代了。”
“作画人?”老头嗖的一下又直起身子,嘴里嚷嚷:“这作画人我认识!”
沈玉宜一喜,立刻问道:“付铭?你认识付铭?”
老头迟疑了一下:“付铭?这画上不是付格吗?”
沈玉宜:“…………”
不对,等等!
沈玉宜灵光一闪,又追问道:“您认识姓付的人?”
老头喝得通红的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认识!不仅认识还熟得很嘞!怎么你找他?我带你去!”
说着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被风雨声勉强扶住以后才说道:“这付大夫可是永州城出了名的好人。”
他在风雨声的搀扶下,边往西边走边对沈玉宜说道:“本来啊,这永州城没有姓付的人家,大概……一百年前吧,付大夫的太爷爷才搬来了永州城。”
“我记得也是个大夫,心地善良得很,可惜啊,就是子嗣单薄,如今这付家也没能在永州城开枝散叶哟。”
接下来的话就是一些付大夫如何救人行善,年纪轻轻一表人才的话,说到最后的时候,他已经在仔细看着沈玉宜了:“姑娘可曾婚配?我看那付……”
“我嫁人了!”沈玉宜立刻那话堵上了这老头的嘴,毕竟她那名义上的夫君可就在身前呢。
老头摇了摇头:“可惜可惜,付大夫一表人才,倒是和你般配得很!”
说完这话,他就停在了一家民宅前,咚咚敲了几下门。
沈玉宜这才有时间打量周围的环境。
他们一路跟着老头走到了永州城的最西边,这里全部都是一些低矮破旧的民房。
不管是穿着还是房屋,明显都比东边差了一截。
唯独他们停下的这套房子,虽然也不大,却干净整洁。
主人明显是个细心爱干净的人,符合对医生的刻板印象。
很快,门打开了。
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打开了门,一看到老头便笑道:“怎么,老金头我今日难得休息,你要来找我喝酒不成?”
老金头忙摆摆手,往旁边一站,露出了沈玉宜他们。
“付大夫,我在大街上遇到了他们,正拿着一幅画找你呢?我把人带到了,就先走了啊!”
说完,便钻入了纵横交错的胡同里,不见了踪影。
“画?”付大夫一愣,然后有些好奇地看了看沈玉宜他们,还是礼貌地笑了笑冲他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沈玉宜等人走进去。
里面是一个十分寻常的小院子,却晾晒了各种草药。
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
院子的西侧扎了一个小木亭子,上面放了几把藤椅和一张石桌。
桌上放了一壶茶和一个茶杯。
显然,这位付大夫是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
付大夫让他们在木亭中坐下,自己进屋又拿了几个茶杯以后才坐了下来。
然后笑着问道:“方才老金头说你们拿着一幅画找我,是什么画?”
沈玉宜拿出女子的画像,缓缓在他面前展开来。
“听老金头说,整个永州城中只有您这一家姓付,偶然得到的这幅画的署名刚好也姓付,便想着来碰碰运气。”
她看向正凝神看着画的付大夫:“所以,您认识这位付铭吗?”
付大夫的眼神落在画最后的署名上,浅浅笑了笑:“认识。”
不等沈玉宜说话,付大夫就表情中带了几分怀念地说道:“这位付铭正是我太爷爷的孪生弟弟。”
没想到真被他们误打误撞问对人了。
沈玉宜默默推算了一下时间,太爷爷的孪生弟弟……
时间差不多刚好是前朝末年……难道这个付铭真的和永州的守城战有关系?
沈玉宜将画展着放在了石桌上,笑道:“还真叫我找到了,不过付大夫,您说他是您太爷爷的孪生弟弟,那么他……没有后人吗?”
付大夫笑了笑,缓声说道:“我们付家有个规矩,就是付家男子从不纳妾,择一人而终余生,这也就导致我们家的子嗣要比寻常人家少一些。”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那画上:“而我这位小爷爷,终生未娶,又哪里来的后人。”
“怪不得……”沈玉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择一人而终余生,这样的婚姻观在这种以男子为尊的封建社会还真是少见呢。
她忍不住对眼前这位看起来如春风一般的付大夫生出几分赞赏。
等等,终生未娶……而不是英年早逝?
她心里咯噔一下,犹豫着问道:“终生未娶?”
付大夫点点头,笑道:“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那小爷爷曾在永州的私塾当教书先生,生得一表人才,又才华横溢,这样的人竟自己一个人孤独终老了。”
孤独终老……也就意味着这个付铭,没有在守城战中死去。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沈玉宜试探着问:“那您的小爷爷可擅长用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