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我自然信你

陆承景看出她这一路都有些心不在焉,知道应该是北蛮祭司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引起的。

快到架阁库的时候,他便忍不住问道:“那个古怪的女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污染?”

沈玉宜的脚步微微一顿,她这一路都被这句话搅扰得有些心烦意乱,纵使知道陆承景是在关心自己,却还是硬邦邦地说道:“我不知道,她在胡说。”

陆承景知道她在撒谎,便追问道:“可是和你的过去有关?沈思嘉,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沈思嘉这个久违的名字让沈玉宜猛地停住了,她背对着陆承景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说道:“我现在还不想说,总之,我的过去对你、对大盛都没有什么危害。”

说完她又顿了顿,接着说道:“当然,我只是告诉了你,至于信不信,你自己决定。”

陆承景毫不犹豫:“我自然信你。”

他看到沈玉宜有些僵硬的背影微微缓和了下来,便又轻声说道:“我不是逼问你的意思,只是想你说出来,至少我能替你分担一些。”

沈玉宜低头,看着自己鞋面上的绣花,眼眶不知怎地突然变得微热。

她努力忽略掉自己心中想要说出来的冲动,语气尽量保持平静地对陆承景说道:“那些东西,别人没法替我分担,但是我以后会告诉你的。”

“好。”看着她的背影,陆承景不由得放柔了自己的语气。

二人沉默着走到了位于永州城最西边架阁库,寻常的架阁库一般和当地的官府在一起,唯独永州,架阁库和官府竟足足隔了半座城。

门口看守的衙役已经上了年纪,正摇着一把蒲扇昏昏欲睡。

见到沈玉宜他们,先是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惊讶怎么会有人来这个地方。

沈玉宜这会儿情绪已经调整得差不多了,便走上前,对老衙役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那老衙役似乎也不甚在意,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就转身给他们打开了门,抬了抬下巴说道:“你们随意吧,看完了什么自行离开便是,我会回来锁门的。”

说完就拿着他那把破破烂烂的蒲扇走远了。

看着他的背影,沈玉宜对这架阁库的好奇心更重了。

她和陆承景跨过高高的门槛,一股尘土和发霉的味道瞬间扑面而来。

阳光透过门口照进来的地方,甚至能看到无数小颗粒在空中毫无规律地飘动着。

沈玉宜不由得大吃一惊,感慨道:“好嘛,这架阁库最起码有四五年没有打开了吧。”

“你保守了。”陆承景看着旁边书架上那些落了一指厚灰尘的卷宗档案:“最起码十年没有打开了。”

沈玉宜:“…………”

这永州的档案管理情况堪忧啊。

和她料想的没错,整间屋子的书籍、档案、物品的摆放不能说是井井有条,可以说是毫无头绪了。

不管是十年前的、五年前的、甚至五十年前的都堆在一起。

想要从这里翻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无异于大海捞针。

沈玉宜叹了口气,问陆承景:“永州城有没有被毁过?”

“被毁过是指?”陆承景问道。

“就比如大火烧了整座城,或者洪水淹了整座城,再或者被敌人占领了很长时间这种。”

陆承景细细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永州是京都北边的重要防线,大多数时候都有精锐守军驻守着这个地方,洪水和火灾都没有明文记载过,至于被占领……那也是前朝那会儿被北蛮人占据过一天,很快就打回来了。”

听到这话,沈玉宜心中才算燃起了几分希望。

没有被毁过,就证明这间屋子里应该会有百年前的蛛丝马迹。

她的视线缓缓扫过屋子的每一个角落,最后落在了西北角上几乎被杂物掩盖住的一个箱子上。

那是一只巨大的木箱子,被一块隐约还能看出是红色的破布盖在

那破布上的灰尘要远远多于眼前的书架上,再看那布料的褪色程度。

年代之久远恐怕远远高于眼前的这几个大书架。

锁定了目标,沈玉宜便径直走了过去。

她先是拿起了上面盖着的破布,抖了抖,尘土便四散开了,让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等四周的尘土都落下去以后,她才看清了这块布的模样。

看着上面残留着的金线图案,沈玉宜微微一愣。

这……怎么看起来像个新娘子的盖头呢?

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架阁库啊?

当然,这个问题在沈玉宜看到堆在不远处的几个碗碟的时候,也就懒得再去想了。

这哪里是架阁库,是个杂物间还差不多。

红布拿开,底下的箱子就露出了全貌。

那是一个巨大的漆木箱子,上面的红漆都已经斑驳,只有被盖住的地方还保留着原来的颜色。

被一把铜锁牢牢地锁住了。

沈玉宜十分熟练地从头上拔下了那根开锁专用发钗,三两下就将铜锁给打开了。

即使再看一次,陆承景也忍不住要感叹一下沈小姐的开锁技术。

沈玉宜将木箱打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幅画。

因着木箱一直被严严实实地锁着,这幅画丝毫没有破损的痕迹,只有颜色稍稍暗淡了一些。

画上画了一个年轻女子,穿着一身蓝粉色的襦裙,手中拿着一枝桃花,正凝神看着它。

即使只是一幅画,沈玉宜也能看得出,这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女子。

上面没有任何题诗,只有左下角有两个字和一个印章。

都是一个人名:付铭。

一看便是一个男人的名字,应该不是画中的女子,而是作画人。

沈玉宜有些奇怪,这锁得这么严实的箱子里,竟然放了一个女子的画像?

她讲画像小心翼翼卷了起来放到了一边。

画的

在箱子的最底层,是一把剑。

沈玉宜将剑拿出来,咻的一声,剑被拔出了鞘。

即使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剑锋仍旧闪着锐利的寒光。

一旁的陆承景忍不住赞叹道:“是把好剑!”

“当然是把好剑。”沈玉宜将剑收回去,说道:“砍起人的脑袋也是锋利无比呢。”

陆承景微微一愣:“你是说……”

“没错……”沈玉宜抚摸着剑柄处那处小小的凹痕,说道:“这剑我见过,就是在城门外砍胡商脑袋的那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