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人，一日，一城
扬州江都
作为整个大隋最大商业都市的江都，便从来都是繁华富庶的象征。
四通八达的商船从这里来来回回，他们前往渤海，前往瀛洲，去琉球，去南洋，前往运河与大海能通向的各个地方。去交易，去掠夺，去带回财富。
即便是在战乱时分，扬州城的繁华也都没有太大的改变。对于靠近运河大海的人们来说，靠着海运吃饭就总是比靠着土地吃饭要来的靠谱，就算其他种地的人吃不上饭，靠着大海的他们多少也能混个温饱。
即便杜伏威的江淮军已经控制了江都，这里的繁华就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就是如此富庶的地方，才有更多让我他妈看不过眼的恶心东西……”
一艘并不起眼的小舟趁着运河朝着江都的码头前进，而小舟之中搂着两个绝色美人的，正是寇仲。
历经数月，他看着这座久别重逢的「家乡」，挑了挑眉，露出了一抹嗜血的笑容，在船内浑浊暧昧的气息之中大笑着。
他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那还需要多说吗？
既杜伏威和李子通非要找死，寇仲当然就会成全他们，而寇仲所要做的却不是指挥大军压境攻城掠地……不是用那些不知所谓的士兵让他们屈服或者被击溃。
因为那很没有必要，因为那会造成很大的破坏，更因为，寇仲知道自己一个人就够了。
战争是一件具备极大破坏性的事情，而即便是富庶的江都被战火焚烧过后也剩不下多少东西。
而寇仲就知道，他需要一个完好的江都，他也知道，自己麾下的那些士兵用来维持治安勉强还行，用来打仗，就是一个支出大于收益的蠢事。
一个完好的扬州江都，能给新生的天国带来足够的助力。他们有粮食，有金银，有土地，还有足够的人力。
本就出身江都的寇仲太清楚这座城市的富庶了……但这份富庶从来都是属于那少数的有钱有权的东西，天底下最繁华的城市，却有最多饿死的人。
这样不好，这样便非常的不好吔！
寇仲没读过多少书，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管理好一个国家。说实话，天国军如今的统治者与其说是他血鲨天王，倒不如说是他义兄徐子陵。
但寇仲就不在乎这些，他享受属下们的拥趸和崇拜却讨厌统治的繁琐。
他不会在这与自己的义兄有所冲突，因为只要他还能享受这份崇拜就够了——但有一点，却是可以确定的。
无论是寇仲和徐子陵，他们都十分赞同一件事。
那就是把那些地主老财全都拖出来吊死！
全家弄死！世家门阀，风流士族，那些狗一样奴役普通人的东西，就该他妈的全部弄死！
什么千年世家，什么文华流芳！
他妈的！当年他和徐子陵在这扬州城当混混，饥一顿饱一顿活的不成人样的时候，这些他妈的自诩国家主人的东西做过些什么？
所以他们便不在乎这些东西，不在乎他们的认可也不在乎他们口中狗屁一般的所谓正统的说话吔！
杀，一个脖子硬就杀一个！
十个脖子硬就杀十个！
当年五胡乱华能杀的他们屈膝跪地！寇仲和徐子陵就相信，他们也能做到！
而杀了他们就不只是为了泄愤，而是为了将他们的财富和土地夺走！
将那些他们从普通人手中夺走的东西夺回来，然后还给普通人！
简单而粗暴的做法，但寇仲和徐子陵相信这就是有用的！因为他们享受的，需要的是百姓，是更多人民的崇拜和信任，而不是少数的，这些捧着个书就会放屁的东西的吹捧吔！！
黑色的小舟静静的停靠在了扬州的一处码头上，而乘船的船夫佝偻着身体，用细微的声音道……
“天王，一路小心。”
“嘿，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我栽了以后你们的那个夫人倒霉啊？”寇仲看着这个东溟派家伙，嘿嘿一笑道……
此行来突袭江都，一方面也是为了给余杭的巨鲨帮和东溟派解围。
虽然寇仲就知道，得了他师父某个「礼物」的那位东溟夫人就一定能让杜伏威的江淮军死伤惨重，可人手不多的他们恐怕也会有损耗。
虽不在意，但既是友军又是被自己的师父OOXX过的，那寇仲就并不在乎多帮上一手！
“取我的刀来！”
随着寇仲的命令，船夫很快走进了船舱内和三个人一起合力抬出了一把两米长的巨大的石盒！
寇仲一把拍开那盒子的表面，而在其中的，赫然便是两把闪烁着银色光芒的巨刃！
这是东溟派送给寇仲的礼物，用琉球岛附近的海域内采集到的最珍贵的海底寒铁，用东溟派最好的铸剑师铸造而成的两把巨刃！
通体银光，寒气四溢，而最重要的是，它足够的坚固，也足够的沉重，就可以承载寇仲的力量！
“不错啊，就是不错的武器啊！”
寇仲抚摸着这两把武器，粗犷但却又英气的面庞上露出了嗜血而愉快的笑容
“但应该叫你们什么名字呢？他妈的，这个时候我就很想陵少在我身边吔！读书少有的时候真的很麻烦！”
“如果天王不介意，我们夫人已为这两把神兵起了名字。”那船夫轻声道
“哦，说来听听。”
“一把叫做覆海，另一把叫做血战。”
“哈哈哈，好，好听的名字！这就够了！好了，赶紧滚回余杭吧！告诉你们的夫人，杜伏威不会是个问题了。”
寇仲将这两把巨刃背在身后，轻盈的跳上了扬州城的码头大笑道……
计划？没有计划，或者说寇仲此刻唯一的计划和目的就只有一个字。
杀！
昔日属于宇文化及的扬州总管府，如今已成为了江淮军的总部。
被杜伏威留下来处理江都和江淮军事宜的辅公佑揉了揉自己生疼的太阳穴，看着面前的地图，哀叹了口气。
他看不到江淮军的未来，说实话，杜伏威答应那个师妃暄联合李子通的做法，辅公佑实在是不赞同的。
因为占据了整个洛阳一带的天国军实在是太过声势浩大，而更为可怕的始终是那两个天国军的年轻领袖。
那传说中以一己之力就撼动一军的实力……虽然辅公佑更多的觉得只是以讹传讹的谣言……可他也知道能传出如此离谱的谣言，这两人就绝对不弱啊！
联合李子通反寇仲，胜算就是无比的小，而更关键的是。就算他们做到了最好，也绝对会失去逐鹿天下的资格。
对他们来说最好的情况也不过是他们拖住天国军，然后李阀从背后突袭洛阳两两夹击消灭天国军。
但那之后，江淮军又有什么资格与占据整个关中的李阀对抗了？
辅公佑苦笑一声，怎么可能会成功呢？李阀坐拥天时地利人和，天国军一旦消灭，整个天下还有谁能阻挡的了呢？
真是可笑，他们这些义军反王，他们这一股股烟尘与天斗，与地斗，与朝廷斗。到头来，还只是为了那些血统世家做嫁衣吗？
辅公佑就感觉很是烦闷，杜伏威就不可能不知道这点。但他却还是选择了这么做。他的这个老朋友，恐怕就已完全没有了曾经造反时的心气了。
辅公佑十分的沉默，然而就在这时外面却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响，他眉头一挑，很快便有个小兵急匆匆的赶了进来，急匆匆的汇报到……
“不好了，长史大人！有，有人打进扬州城了！”
“什么！”辅公佑猛的起身瞪大了眼睛大声道
“怎么可能？我们的人手不是已经完全控制了淮阳运河了吗？怎么可能还有人无声无息的打到江都！说，他们有几个人！”
“只有一个。”小兵满脸的惊恐和后怕的说道
“只有一个人，但，他就已经快要把我们杀完了……”
此时此刻，繁华的扬州城内，背着覆海与血战的寇仲正在大杀特杀。
背负着这样的一对武器，在戒严的扬州城内行动的寇仲又怎不会被那些江淮军的士兵盯上？
而面对盘问，寇仲自然就是一拳招呼了过去！
然后，自就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游戏。
开启血鲨滔天的寇仲浑身包裹在无尽的血浪当中，四万匹力量的他在这些义军的眼中，就是无敌的魔神！
恐怖的血鲨从扬州城的一端杀到了另一端，而死在那无尽血杀之中的，就不仅仅只是那些江淮军的士卒！
寇仲还专门的盯着那些衣着华丽的家伙去杀，专门去那些大宅院，那些昂贵的酒楼……
那些他妈的在这个乱世人人吃不饱的时候还他妈随便浪费粮食和奢靡的地方杀去！
因为寇仲就知道，这样的一群东西或许不一定是有罪的。
但他们存在的本身，他们浪费那些资源的那一刻，就他妈该死了！
为了让更多的人能够吃饱，杀掉这些浪费东西的家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血气冲天，整个扬州城都陷入了恐怖的混乱之中。
所有人都知道了，一头血色的巨鲨从运河之中扑出，誓要屠尽整个扬州城！
“呱！！怎，怎会这样的！！”
远远的隔着数条街的距离，辅公佑就看着那血海滔天的景象，还有那在数百江淮军士卒中掀起屠杀的寇仲，脸色便无比的煞白！
居然是真的？那些荒谬的谣言居然都是真的！血鲨天王寇仲，竟真的就有如此的强！
真的就是「万人敌」吔！！
“快，快点出城！”反应过来的辅公佑大吼一声，立刻命令轻信从东门撤离出扬州城！
江淮军的军营还驻扎在城外，只要集结兵力未必不能镇压对方！现在杜伏威带兵直扑余杭，决不能让大后方就这样的沦陷！
“我本以为我会满足，但我为什么觉得他妈的好X闷啊！！”
在尸山血海之上，寇仲叹了口气的坐在了数十个尸体堆积起来的小山上。
看着那溃逃尖叫的人群，看着这些被他斩下的头颅，却丝毫感觉不到快乐。
明明都是与军队为敌，他似乎就找不回当初屠杀瓦岗军的快乐了。
远处，师妃暄的脸色煞白的看着大肆屠杀的寇仲。
她本来还有上前去「劝诫」的想法，但现在，她什么想法都没了。
如此的可恶魔神！口胡，天下就决不能交到这样的人手中！否则这人间，就必定会沦为炼狱！！
师妃暄紧握手中的色空剑，但她就不打算离开这里。因为她师妃暄虽然被人诟病，但她心目中的确是认为自己是为了天下苍生而战的。
这个可怕的魔神，决不能放任他就这么活着！必须，必须去联络辅公佑一起截杀他！
想法刚刚升起，转头就打算离开的师妃暄却被一人堵住了去路。
而看着来者，师妃暄面色一喜……
“宁真人！您来的正好！现在正是我辈正道人士降妖伏魔之时，我们……”
“妃暄，打消你的想法吧，我不是来与寇仲为敌的。”
宁道奇摇了摇头，隐蔽的看了一眼血气冲天的寇仲，对师妃暄沉声道……
“我们现在当务之急必须是马上赶回长安！妃暄，你肩负代天选帝的重任，而我则必须召集天下高手，共抗魔头！”
“可是魔头就在这里！”
“寇仲不是魔头，起码比起杨广他便不算什么！”
宁道奇神色凝重道，思虑了片刻，缓缓道……
“妃暄，有一件事我必须和你说，你要承受得住……在你下山后不久，帝踏峰，被那白无界给灭了。梵道友和慈航静斋上下全都在睡梦中……安详的走了。”
“这不可能？！”
师妃暄闻言脸色陡然煞白满脸的不可置信……荒谬的打击感与强烈的愤怒及仇恨瞬间在他的心中升起
“师父，师妹，我，我，我要杀了他啊！”
暴怒的师妃暄仿佛一下子就没了曾经的从容和淡然若仙，她握紧了色空剑发出了如厉鬼般凄厉的尖叫，一股电流在她的体内蹿升。
然而就在她杀气发散的前一刻，宁道奇一把击中了她的脖子将他打晕了过去。
“别怪我，妃暄，为了天下苍生，我们就必须忍耐。不用担心，你就已经也有了和他们一样的力量。”
宁道奇看着昏迷的师妃暄，哀伤的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寇仲，随后运起身法，一股无形而强大的力量托起了他的身形，随后更是凭虚御风，犹如一道游鲲一般遨游在云海之间离去了！
而远处的寇仲则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天空……随即收起了无聊的想法，走向了东面的城门。
而此刻，城门紧闭，城墙之上占满了拿着弓箭的士兵……可他们对准的却不是城外的敌人，而是城内的。
可纵使他们有这么多人，这么多弓箭，可面对那从大道中央缓缓走来的男人，他们就还是恐惧的屎忽都在缩紧吔！！
“寇天王，在下辅公佑，想与天王谈谈……”
城墙之上，鼓起勇气的辅公佑与城墙之下的寇仲大声的说道，他的声音在颤抖，在风的吹动下，颤抖的就像是风中凌乱的小草一般！
但寇仲就不在乎那蝼蚁的喧闹，他看着那高耸的城墙，就突然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展示力量，便是赢得敬畏的一种方法。而被敬畏，体会那被人惧怕而崇拜的感觉，就是轰入心脏的一股无上愉悦吔！
寇仲拔出了背后的覆海与血战，催谷了磁场力量……
周遭无数的血雾就像是有生命一般涌入了这两把巨刃之中！
城墙上的辅公佑的脸色一变，他看着拔出武器的寇仲，就像是突然领悟到了什么一样，疯了一般的尖叫道……
“放箭！快放箭！”
晚了，或者说他们无论怎样就都不会有一丝的机会和可能。
将磁场力量注入武器的寇仲，高高跃起十数米的高空，面对那数十米高的城墙，咆哮着挥下了手中的巨刃……
“吔！血鲨破浪斩！”
一人可以破军，那么一人可否能破城？荒谬的想法，在这个世界除非是读书人的故事，否则就不会有如此荒谬的话语流传！
然而现在，然而此时此刻，整个扬州城，整个江淮军就将看到如此荒谬的一幕！
猩红的血浪在空中化作一条坠下的破浪血鲨，咆哮起伏与大气海洋中，冲向了那铺满了守军的城墙！
而伴随着无比沉重，无比可怖的轰鸣之声！在整个扬州城都在颤抖的崩溃中，所有躲起来的扬州人，所有江淮军都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幕！
高大的扬州城墙，被那巨鲨冲垮击碎！而且还不是一段，是正面东面的城墙！
而在无数震撼的目光中，在那砖石和尸体搭建的废墟上，持这巨刃的男人背后血红的披风随风狂舞，在日光的照耀下那遮入阴影的面孔看不清轮廓，却唯有那无比刺耳的狂笑，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哈哈哈……”
灭军摧城，一人为一军，一人为一国，一人……既是他妈的天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