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祝让加入剧本

最近几天兰锦似乎很忙,侍候沈映雪的时候总有些心不在焉。

沈映雪反思了一下自己,最近没有作妖,每天都安分吃饭睡觉打游戏,和往日没有区别,他问兰锦:“是不是太累了?要不你休息几天,换个人过来?”

“主人为何这么说?是我伺候的不周到吗?”兰锦诚惶诚恐,“我知错了,主人别赶我走。”

沈映雪顿时觉得自己就像个吃人的封建地主,可兰锦又不是真的下人,也不会在意这种名声,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反应?

沈映雪问他:“我没想赶你走,只是看着你近些日子似乎很忙,不如好好休息一下。对了,最近这段时间,到底在忙什么?你也不跟我说,亏我还是主人。”

兰锦听到他的话,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口。

沈映雪叹了口气:“你也把我当疯子看吗?”

“没有!”兰锦虽然知道沈映雪可能是故意这么说,但他就吃这一套,心爱的人这般示弱,他哪里有不从的道理,“是荀炎他们,在外面出了点事情。”

沈映雪掰着手指头一直算着日子,今天是江寒枫他们离开的第九天,再等个十来天他们就该回来了。

兰锦突然这么说,沈映雪心里有点慌:“是什么事情?”

兰锦说:“本来一切都好好的,诸成玉在青羽宫竟有些威信,底下的人都听他的话,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不费力气就拿下了青羽宫,以为能早点回来,没想到路上遇到了颜家的人。”

他看到沈映雪茫然的样子,就知道沈映雪已经不记得颜家是哪个了。

“您可还记得,当初被荀炎杀死的万宝贵?”

沈映雪点头:“有些印象。”

“万宝贵的儿子娶了孙家的小姐,他的两个女儿,一个嫁到了孙家,另一个嫁到了颜家。”兰锦说,“颜家是医药世家,他们家的子弟还学刀法,在江湖上名气不小。万存死了之后,万家就乱了,孙家和颜家都在争夺万家的产业,最后谁也不占理,都想着拿大头,最后定了个赌约,谁能给万存和万宝贵复仇,谁就继承万家。”

沈映雪听着就笑了:“这个赌也不讲道理,还是都想着独吞呢。”

“的确如此,但是倒也符合江湖规矩。就看谁的本事大,谁获得的东西多,输了的人也不敢再置喙。荀炎他们这次出行,打着簪花巷的名义,排场很大,从来没有掩饰过行踪,颜家的人问询而至,摸到了青羽宫。”

“结果如何?”

“那边来信说,青羽宫的许多人都中了毒,江寒枫也为了保护诸成玉受了些伤。诸成玉虽然跟我学了些医术,年纪还是太小,连把脉都没弄明白,更不知道如何解毒。我怕孙家的人趁机来簪花巷找您的麻烦,不敢离开,派了一些人往青羽宫去,都没了音信,应该是半路中招了。”

沈映雪听完也开始发愁了。

兰锦说:“这些事情,本来就不该让您操心,您只管安心养病就好了,我还想着等解决之后再告诉您的。”

沈映雪问:“你有解决的办法?”

兰锦说:“只能看荀炎和江寒枫能不能突围杀出来,把他们领头的杀了,也就不愁了。”

可是颜家的人都懂医术,听起来还挺厉害的,荀炎和江寒枫再离开,也怕他们背后放冷箭。沈映雪现在觉得,身边有一个会医毒的兰锦有多么重要。

兰锦让沈映雪好好休息,不让他想这些。他觉得以沈映雪的病情,睡一觉应该就忘记了。

以后他肯定再沈映雪面前整理好表情,不露出分毫。

沈映雪没有办法,躺在**也没心情打游戏了,听着外面的虫子叫声沉思。

他总不能一直这么废物,不然就真的成吉祥物了。

身为一方之主,可以什么都不干,但是一定要有真本事。沈映雪总结了一下自己的优点:乐观、善良、自信、长得好看,除了这些好像就没别的了,短处都是一大堆。

他难过得把枕头抱在怀里,闭上眼睛不到两分钟就睡着了。

等沈映雪醒来,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他喊了兰锦过来:“不如我们悄悄地去青羽宫吧。”

兰锦先是满脸拒绝,但是没有直接说出口,接着他脑子反应过来,觉得这个提议也不是完全不行。

“我以凌云的身份离开,这样就不怕他们偷袭了。以前荀炎也经常带着我在外面跑来跑去,我们会扮成兄弟,隐姓埋名,很不起眼。”

“可是主人您的身体,能受得住吗?”兰锦还是有些担心,他最怕的是外面有人一直在盯梢,簪花巷的人,无论什么身份,出去就是一个死,那就太可怕了。

敌人在暗处,他们在明处,就算时刻提防,也难免有疏漏。

沈映雪说:“有你在,没问题的。”

兰锦被这句话打动,顿时心中升起一股豪情。他对自己的医术极为自信,那些寻常江湖手段,他也都见过,论起暗中伤人,还没人能比得过他。

兰锦很感激沈映雪的信任,当场决定收拾东西,带着人离开这里。

如果外面真的有人盯着,就算不走,以后也会有麻烦。总不能干坐着等死,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才是束手无策。

沈映雪说:“给忠信王府送个信,就说凌云要出门,找他们借几个靠谱的护卫。”

虽然忠信王府敌友不明,最近这段时间,那边都没有下手的意思,应该是看着花主的面留手的。不过沈映雪也感觉到了,祝清仪是真的疼爱他,除非涉及到一些很关键的东西,不然不会狠心弄死他。至于祝清仪身边的其他人,那就未必了。

所以沈映雪才说,找几个“靠谱”的护卫。

兰锦听完,立刻写信给那边,找来可靠的手下送信过去。他趁着这个机会,在簪花巷附近转了一圈,回来对沈映雪说:“外面确实有些可疑的人,只是这边平日里也有一些行迹鬼祟的江湖人过来打探,前几日没留意到,直到收到荀炎的信,才反应过来。”

忠信王受到信,立刻回信,派了人到簪花巷。

王府的护卫换下了平日里那身统一的衣服,看着就像普通江湖人,只是从气势上能看出些许不同。

沈映雪展信一阅,顿时无语。

祝清仪也听说了簪花巷和颜家等的恩怨,看到花主这个时候派凌云离开,还以为花主故意拿凌云做要挟,迫使他相助。他在心里先是好言恳求,说有什么事情,忠信王府可以帮忙,不要让凌云犯险,接着又威胁他,如果凌云出了什么事情,就别怪他翻脸无情。

沈映雪看完之后,把信件递给兰锦:“你说该怎么办?”

兰锦道:“不如就说凌云自己想去?”

“好主意。”沈映雪一拍手,拉着兰锦把他按在椅子上,没想到那边的椅子竟然打了马赛克,差一点兰锦就摔了,幸好他功夫不错,及时调整重心,稳坐好。

兰锦看到沈映雪摸了摸鼻子,脸颊微红,看起来很不好意思,更加心疼他。这肯定不是主人故意的,又是因为他的病。

也不知道在他眼中,他居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兰锦把笔洗了一下,沾上墨汁,若无其事地问沈映雪:“主人说,我写。”

沈映雪想了想:“你就说凌云对江寒枫情意深重,爱慕已久,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江寒枫受伤,刺激得发病,疯癫无状,谁的话都不听,一定要闹着见他。大家都没有办法,只能让他去。”

笔尖上流下来了一滴墨汁,兰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滴在了纸上。他连忙把纸揉了丢到一边,又在砚台上顺了顺笔,表情纠结:“主人,这样真的好吗?”

沈映雪跟他说过,江寒枫其实并不喜欢他,外面的传言都是假的。兰锦观察了好几天,觉得确实是这样,就没放在心上。可是现在沈映雪主动给凌云安排剧情,兰锦受不了。

虽然“凌云”这个身份不是沈映雪,但是和他都是同一个人,都是他最心爱的教主,高坐在云端的神明,怎么能被那些俗人拉下凡尘?

沈映雪说:“有什么不好的?”反正都是真的,他和江寒枫就差一层窗户纸……还有那么几个剧本了,就能捅破了。

兰锦看沈映雪神色淡淡,并不在意,好像根本不会受这些流言困扰,反而他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了,于是放下心,在纸上写了起来。

如果哪天,沈映雪真的在意外面的流言,那才可能对江寒枫有情义。

兰锦写好信,给忠信王送过去,等到了新的回信,还有一个大夫,说是宫里出来的,医术很高明,可以为凌云诊治。

沈映雪烦了:“他怎么这么啰嗦?再多来几次,荀炎自己都回来了,江寒枫的伤都自愈了。”

兰锦也深有同感,但是他们还想要忠信王府的保镖,不能不让他安心。反正沈映雪的易容也去掉了,扮起凌云来一点都不费劲,让那位大夫诊过脉,开完药,回去给忠信王答复后,就带着人悄悄离开了簪花巷。

王府书房内,忠信王看着沈映雪的脉案,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让人喊了祝让过来,把那张纸丢在祝让脸上,厉声道:“看看你做的好事!”

祝让结果纸张,展开一看,只见是一个方子,他虽然不懂医术,从小各种书读的不少,也是能看明白的。看完之后,立刻知道这是凌云的脉象,立刻白了脸色,跪向忠信王:“叔叔,侄儿知错了。”

“伏晟那个人,自视甚高,狼子野心,根本不受你的控制,你只看到他表面对你卑躬屈膝,哪里知道他背地是是怎么想的。”祝清仪虽然愤怒,但是理智尚存,他看着祝让低着头愧疚的模样,心里稍软,到底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没忍心说更过分的话。

祝让说,“弟弟变成现在这样,我也是不想的。上次我过去看他,心里也难受得很。我再不敢让他参与进这些事情里来了,至于弟弟的病,我会寻访名医,为他诊治的。”

祝清仪看着祝让乱糟糟的头发,那天他从簪花巷出来之后,头发就乱得很,断了好几缕,有一小部分根本束不起来。

他知道这是沈映雪干的,也知道沈映雪平时做不出这种事情。他之所以这么对待祝让,都是因为他疯了。

祝清仪细想一下,还有点羡慕,沈映雪在他面前,都是一言不发,在祝让这里倒是很活泼。

“映雪已经这样了,就连黄太医都说,没什么办法,只能给他开些药,暂缓身上的病痛,遏制病情发展,不过多活几年。”祝清仪深深叹息,这件事也有他的错,他总不能全都怪到侄子身上,“你要是有心,就杀了伏晟,给你弟弟报仇。”

祝让想了想,伏晟不是那么好杀的,他们相处的时候,伏晟一直都有防备。祝让说:“可有期限?”

祝清仪道:“就以三个月为期,要是能把他抓过来,让映雪亲自报仇……罢了,这种事情,还是我来更合适。”

祝让明白了叔叔的意思,点头称是。

祝清仪说:“映雪闹着要去找江寒枫,簪花巷惹的麻烦,你也知道,我怕那些人对映雪不上心,你要是没其他事情,就去跑一趟,护送映雪回来。如果能打动他,哄他离开花主,回王府来,那就更好了。”

“照顾弟弟是侄儿分内的事情,叔叔放心吧。”

祝让离开王府,打点了行囊,面带微笑,心里骂骂咧咧地上了路,终于在不远处的郊外,赶上了正在歇息的兰锦和凌云。

沈映雪看到祝让就笑了,他玩这个人头发的时候,根本没想过之后会是什么样子,没想到祝让收拾好了,会变成这样。

祝让脸色有些不好看,他很在意自己的形象,弄了好久,也没法把那些散落的头发束起来,之前倒是想着扎成小辫,再梳到一起留个马尾,可是太费工夫了,祝让想着凑合过这两天就好了,大不了带个斗笠,遮挡一下,没想到还是被沈映雪看到了。

“凌云,还记得我吗?”祝让笑着对他说。

沈映雪摇了摇头。

兰锦看到忠信王派来的那群人,对祝让的到来没有反应,想来那边早就打算好了,让他亲自跑一趟。他嘴上还是问道:“世子怎么会过来?”

“我听叔叔说,凌云又耍小性子,一定要出门,想着最近我也没其他事情,不如过来陪他玩几日。”祝让温声细语,看起来脾气很好,他来到沈映雪旁边,提防着沈映雪点他穴道,表面还是和煦模样:“我是你堂兄,咱们不久前见过面,你看我这头发,都是你弄的。”

沈映雪没理他,躲在兰锦后面,小声道:“我们走吧。”

兰锦点头,扶着沈映雪上了马车。

祝让也跟着坐上来,“怎么让凌云弟弟出来了?难道花主不知道,最近外面不安稳?”

兰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轻声柔柔道:“花主自有他的打算。”

祝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太敢和兰锦说话,但又不得不与他相处:“最近几天,可曾遇到过什么人?”

“有几个不长眼的想下套子,被那几位大哥收拾了。也有人在凌云水中下药,幸而我发现得及时,又找到了他们的行迹,现如今都已经死了。”兰锦用玩笑的语气说,“世子该不会也是来杀凌云的吧?”

祝让笑容有些不自在:“怎么会呢?我过来就是为了保护凌云,怎么可能对他不利?”

兰锦说:“那可未必。”

入夜之后,马车进了城,忠信王府的侍卫提前打点好,留了几间客栈。沈映雪在客栈中安睡,兰锦就在旁边支了张床,时刻守候着他。

等到快五更天,突然听到“砰”地一声响,外面有人大喊:“走水了!是天谴!死人了!快跑!”

兰锦从榻上坐起来,看到外面火光连天,还有陆续的几声轰鸣,都离得这边很近,他甚至能感觉到脚下地面的颤抖。

兰锦连忙去叫沈映雪,沈映雪混混沌沌,睁开眼睛尚未清醒,摸了一把他的脸,伸手按向兰锦的后脑勺,用力一按,兰锦的脑袋就落在了沈映雪的胸前。

沈映雪拍拍他:“猫猫别怕,睡觉。”

房间外突然有人敲门,祝让急切地喊道:“火要烧过来了,快走!”

说完他等不及回应,一脚踹开房门,就看到沈映雪抱着兰锦趴在**,两个人紧紧挨着,不知道在干什么。

祝让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干这种事情,还不快走?”

兰锦有些生气,也知道不是发作的时候,抱起沈映雪来,祝让拿出一个湿漉漉的披风,裹在沈映雪身上。三人刚一离开房间,就感受到了外面灼热的温度,前面的火苗乱舞,幸好有披风在,不至于把沈映雪烧伤。

兰锦伸手,拿起披风捂住沈映雪的嘴巴,避免他吸入浓烟,自己则屏住呼吸,与祝让一起,运起轻功往外跑。

客栈的栏杆都已经烧焦了,轻轻一碰就散了架。

等出来之后,凉爽的风吹过来,才逃出生天。

祝让说:“有人提前动了手脚,从簪花巷到青羽宫这一路,恐怕都有埋伏。他们在客栈里浇了油,除了我们几个之外,再没有其他人了,又在远处架了炮台,远远地照着轰,幸好没轰到咱们住的那几间屋子,不然谁都跑不了。”

兰锦把沈映雪外面的湿披风取下,翻过面来,给他擦脸。

祝让看着稀奇,簪花巷里这只猫,不会对凌云有意思吧?

沈映雪醒来,脑子昏昏沉沉的,他出来几天,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白天补觉还在马车里,也睡不安稳,要是一直这么下去,肯定要生病了。

不过说起来,穿越后的这三年,沈映雪虽然常常疲倦,身上会莫名其妙地疼痛,还总是乏力,其实没有生过大病,像什么感冒发烧之类的一次都没有。

这可能就是习武之人的好处吧。

兰锦将他下,扶着他的手臂:“你还好吗?”

沈映雪说:“晕。”

兰锦对祝让说:“劳烦世子去看看马车还能不能用,凌云这样子,怕是没法直接赶路了。”

“这次肯定是孙家的手笔,这群人应该知道,炮台射程不准,难免防着我们逃出来,我看不如趁着这次机会,伪装出几具尸体,再改头换面,马车也别用了,说不定能省很多麻烦。”

兰锦没想到这个世家公子,能想得这么周到,看来没少在江湖上混。他点了点头,“就按世子说的来。”

祝让说:“你照顾好凌云,我去看看那几个侍卫还有几个活着,顺道安排一下。”

沈映雪换了以前舒服轻薄的衣服,穿上普普通通的粗麻衣袍,乘坐的马车也低了不止一个档次,衣食住行都不再是原来的标准,不过他比祝让好一点,祝让那个发型看起来才是……真的像个难民。

沈映雪看到祝让就想笑,祝让一直装成好哥哥,现在都快装不下去了。

沈映雪来到青羽宫的时候,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青羽宫外面的山脚下有很多人,远远望去都能看到两边人在对峙。幸好那边的山足够大,没有出现放火烧山这种损阴德的事情。

“怎么办?”祝让问。

“我知道一条小路可以走。”那条路是送信回来的探子告诉他的,只有青羽宫的人才知道,颜家人都不清楚,所以才留了这么一个口。兰锦看了看沈映雪,“这一路上,世子的诚意我也看到了,青羽宫危在旦夕,虽说江寒枫就在上面,我还是不能把凌云带过去。不如世子带他寻一个安全的地方,我独自上山。”

沈映雪也知道自己去了可能是拖累,没有闹着一定要去。

祝让道:“也好。”

他是不想跟着簪花巷的人一起火并的,堂堂王府世子,绝不可能为一群江湖草莽付出性命。

兰锦把沈映雪交给了祝让,“如果我回来发现凌云哪里不对,绝不饶你。”

祝让对兰锦依然有心理阴影,被他这样警告,心里突突地跳,他连连应声,抱起沈映雪,带他悄然离开了这边。

他撩了一下沈映雪脖颈旁边的头发,心想:“叔叔叫我和他打好关系,哄骗他回家,这正是个好机会。可我要是就这么把他带走,簪花巷的花主和猫都不会轻饶我,还是等沈映雪自己松口再带他离开最好。”

沈映雪在祝让怀里睡了一觉,等他醒来的时候,又是在陌生的地方。

这个地方打满了马赛克,沈映雪连门在那里都看不到,他身下是一个巨大的麻将,应该就是床了。在马赛克系统的帮助下,这张床摸起来又凉又硬,有点像玻璃,也有点像玛瑙,和麻将的手感是一样的。

沈映雪站起来看了一下,发现这是一张“竹”。

他又坐下,贴在花纹上仔细扣了扣,在心里感叹,系统的马赛克果然巧夺天工,太神奇了。

祝让听到声音,推门进来,就看到他这个堂弟趴在**,认真看着被褥上的绣花,还用手勾起了一点线头,像是在看什么稀奇的东西。

这人真是个疯子。

祝让道:“你终于醒了。”

沈映雪转身看他。

祝让见他怔怔的模样,笑着走过去:“还记得我是谁吗?”

沈映雪点了点头。

这个人脸上一直没有马赛克,沈映雪认不出谁,也不会认不出他。跟祝让一样的,还有伏晟。

这就是反派的特权吗?

“饿不饿?我去买了些粥,都是普通的米,算不得精细,比不上你在簪花巷吃的那些,出门在外饮食简朴些,你别挑食,不然身子好得慢。”祝让不知道从那里拿出了一碗粥来。

沈映雪看着那个地方想了想,猜测那边应该是有食盒或者桌椅,但是都被打了马赛克,他看不到。

祝让对沈映雪的走神见怪不怪了,用勺子吹了一下,喂到他嘴边:“喝吧。”

沈映雪喝完,问他:“猫呢?”

“他去青羽宫了,等解决完那边的事情,很快就回来找你。”祝让笑着拿出手帕,给他擦了擦嘴,“你和猫是什么关系?那天我去找你们,看到你和他很亲近。”

不是说这个堂弟喜欢的人是江寒枫吗?怎么又和猫走得这么近?

如果说以前的沈映雪,祝让绝对不会觉得他吃亏了,可是现在的他就不一定了。

沈映雪歪了歪头:“他是我的猫。”

祝让没料到会是这种回答,思忖片刻,没想明白:“他难道不是花主的猫,怎么会是你的?”

“花主的就是我的。”沈映雪说。

他这次出门没带游戏机,没有游戏可以玩,只剩下系统投放那些影视剧。沈映雪看了三年,也没有新的上映,早就看腻了,此时非常想念游戏机,有一点点焦虑。

祝让看到沈映雪掰着手指,不知在思考什么,又问他:“那江寒枫又是你的谁?”

沈映雪沉默了。

他和江寒枫的关系,大概就是偶然在大街上遇到,互相看得很顺眼,刚加了联系方式,打算试一试的那种程度。关系虽然确定了,但是一点实质性的进展都没有。

如果让沈映雪跟别人说,江寒枫是他男朋友,还怪不好意思的。

可是总不能说江寒枫是他老婆吧,说是女婿就更不能了。

祝让见沈映雪沉默,觉得里面可能大有文章,他语气和善,又问了一下:“你这次出来,不是特地为了见江寒枫的?”

沈映雪点了点头。

祝让问:“你喜欢猫,还是喜欢江寒枫?”

沈映雪依然沉默。

祝让声音温柔如水:“怎么不说话了?”

沈映雪说:“我不知道。”

这个问题就跟“你喜欢你兄弟,还是喜欢你对象”是一样的。论喜欢,沈映雪当然是喜欢江寒枫,可要是论感情,肯定是兰锦更深厚。

祝让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摸摸沈映雪的头发,吓得沈映雪抱着头往后退,几下缩到了墙角,惊恐地看着他。

“你之前弄我头发,是故意的?”祝让立刻想明白了,无奈地笑了起来,“你怎么这么坏?”

沈映雪敛眸,“江寒枫呢?”

祝让说:“江寒枫在青羽宫里,很快就会回来了。”

如果他们都死在青羽宫就好了,他就可以直接带着沈映雪回王府,花主缺少了左膀右臂,自己又是个残废,簪花巷不足为惧,簪花巷没了,叔叔就不用担心,再有人跟他抢儿子了。

过了一会儿,祝让又带了一碗药来,看沈映雪喝下。沈映雪喝完又犯困了,强睁着眼睛没有入睡,他双眼朦胧,拍拍身下,“好硬,我不想睡在这里。”

祝让道:“忍一忍吧,我再去找几床被褥来,铺在下面就不硬了。”

镇上的客栈里,都有一些行迹不明的人,祝让好不容易找了到一个一处院子,带沈映雪过来暂居。

这个院子不小,就是十几年没人住了,祝让派人打探过,据说这里一直有闹鬼的传闻,所以没能卖出去,现在就便宜了他们。

他是不信鬼神的,而且身边还有那么多护卫,就算有鬼,也把它给治住。

祝让是个养尊处优惯了的,他来照顾沈映雪,没有兰锦那么用心,沈映雪处处都不自在,尤其是想下床的时候,配上这个马赛克真的绝了。

他从麻将上下来,扶着墙壁慢慢走,寻找屋里的门,刚走了半圈,回头一看,那块巨大的麻将床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沈映雪只能继续往前。

祝让听到脚步声,过来看他,一进门就看到沈映雪贴在墙根,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映雪,你要做什么?怎么不喊我?”

沈映雪看见他之后,也不敢动,委屈地看着他:“我不要住在这里。”祝让过去,发现沈映雪一直扶着墙,还以为他站不稳,扶住沈映雪的手臂,“这是怎么了?”

“这个地方太可怕了,我不想住在这里,我们换个地方住好不好?”

祝让听到沈映雪的话,想起闹鬼的传言,顿时觉得背后发凉。

他从来没和沈映雪提起过外面那些传言,之前住客栈的时候,也有不少客栈比这里还要差劲。沈映雪怎么就唯独对这边这么讨厌?

祝让道:“为什么?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沈映雪说:“这屋子没有门窗,我出不去。”

这句话没头没尾的,却叫祝让心生寒意,他带着沈映雪出了房间,“你看,这不是出来了?”

沈映雪松了口气,抓紧祝让的手,任凭他怎么哄都不愿回去了。

祝让没办法,只能带他去自己的房间。按道理讲,他应该和沈映雪分开居住的,可是白天沈映雪说的那些话太诡异了,祝让仔细想想,心里有点毛,也不敢回去,就让沈映雪靠里面些,与他睡在同一张**。

到了晚上,祝让突然听到一点奇怪的声音,那声音很轻,像是什么人在走动。他睁开眼睛一看,屋里一片黢黑。

祝让点了蜡烛,刚一回头,就看到身后一个白头发的鬼直直地站在那里,祝让吓得连气都不敢喘了。

这时候,那个鬼说话了:“祝世子?”

祝让听着他的声音有些熟悉,像是一个少年的嗓音,并不阴寒,反而软软的,有一种特别的娇气。

“猫大人说凌云哥哥来了,特意把我从青羽宫送回来,让我照看一下凌云哥哥。”那个人转过脸来,露出一双蓝色的眼睛,他脸上带着笑,“没想到这么巧,世子竟然住在这里。”

祝让认出他是花主的儿子,那个眼盲的白子,不是什么脏东西,松了一口气,他干咳一声:“这里怎么了?”

诸成玉用天真的语气说:“我之前就住在这里呀,难道世子没有听人说,这边闹鬼吗?”

夜色沉沉,烛光昏暗,屋里寂静极了,连凌云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祝让又有些怕了,这个人真的是诸成玉吗?怕不是别的东西假扮的吧?

诸成玉笑了起来,“我开玩笑的,其实我也是刚来。凌云哥哥也在这里吗?”

他向床边走去,在昏暗中行动如常,仿佛能视物一般,爬到**之后,摸了摸凌云的脸,“哥哥睡得好沉,这样都没有醒。”

祝让说:“他这几天累到了。”

诸成玉道:“世子和哥哥睡在一起?我记得,凌云哥哥和忠信王父子有些关系,而你是安忠王府的人吧?你和哥哥这么亲近,就不怕你叔叔生气吗?”

祝让愣住:“叔叔巴不得我和凌云亲近,为什么会生我的气?”

诸成玉沉下脸,蓝色的眼睛在黑夜里,仿佛是深沉的海底,不见一点光芒。他摸了摸沈映雪的身上,发现他衣衫平整,想来没有被人欺负。

诸成玉把沈映雪拖到床边,将他抱了起来。

他瘦瘦小小的一个人,沈映雪都比他高出不少,祝让看得心惊,赶紧过去扶住了沈映雪,不悦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带哥哥去隔壁房间,如今我这个亲弟弟回来,哥哥就不劳您来照顾了,我虽眼瞎,但还算有点用处,不至于连兄长都照看不好。”说完诸成玉手臂用力,把沈映雪抱了起来,刚要走,就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一下,诸成玉差点没把他摔了。

沈映雪睁开眼睛,看到诸成玉之后,还以为这又是什么新形马赛克。

祝让过来拖住他:“凌云醒了,你把他放下来。”

诸成玉闻言,将沈映雪放下,祝让顺势把他接过,放回**,“你没穿鞋,小心着凉,坐好了,别动。”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沈映雪揉了揉眼,二次元白发美少年没有消失,看来应该是真人从山上溜出来了。

诸成玉和凌云不熟,但是他很聪明,知道伪装:“猫大人让我过来照顾哥哥,我就来了。青羽宫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好了,只要把山下那群人解决就可以回家了。”

祝让冷声道:“怎么大半夜的过来?”

诸成玉说:“白天怕被人发现,反正我眼睛看不到,白天和黑夜,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沈映雪看他的眼神变得怜爱。

诸成玉上前两步,趴在沈映雪的身边,突然觉得这个哥哥和父亲有些地方真的很像。

不过其他人也说过,哥哥和爹爹非常相似,而且还患有一样的病,不像他,生来就是白发,眼睛还这样,所以才多了很多区别。

诸成玉在凌云身边,感觉到了在父亲身边的那种温暖。但是凌云没有花主气势那么强大,又跟他是同辈,少了很多隔阂。

诸成玉之前怕爹爹的宠爱被凌云分走,现在心神有些恍惚,突然明白过来,多一个哥哥,其实不会把爹爹的爱分走,还会多一个人来爱他。

如果哥哥也能像爹爹一样疼他就好了,也不枉他在父亲面前求情。

沈映雪看到诸成玉的头发就想玩,他怀疑他总是手贱玩别人头发,就是从诸成玉这里养成的习惯。

祝让看到沈映雪动手,并没有阻拦,反而有些幸灾乐祸。他也不计较这人半夜闯进卧房了,直接拿上自己的被褥:“凌云身体差,让他安心睡吧,别折腾了,我去隔壁睡,给你腾开位置可好?”

诸成玉听着祝让离开,房门关好之后,低声对沈映雪说:“这个世子似乎还不错。”

沈映雪心道,你还是太年轻了,他可是比你还会伪装的人。

诸成玉到底年纪小,伪装的不到位,祝让就不一样了,沈映雪几次识破他的伪装,靠的都是原主的直觉。

他重新躺好,给诸成玉留了位置,心里想着,为什么原主没有识破背刺他的那些人的假意呢?

他想了半天,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才想明白,那些人对原主不只是假意,还有真心。

诸成玉第一次和亲人睡在一起,紧张极了。

他以前也不是没跟人睡过,但是哪一次都要折腾大半夜才会入眠,像今天这样安安稳稳地沉睡,还是头一次。

诸成玉往沈映雪旁边靠了一下,嗅到他身上熟悉的药香味道,分外安心,那颗破碎的心,也好像被人修补起来了。

这就是血浓于水吗?

诸成玉悄悄抓住了沈映雪的手,又想起来这个哥哥身体差得很,刚才吵了那么会儿,他都没有醒,大着胆子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原来哥哥长这样。

诸成玉幻想出一副容貌,再对比他年幼时的样貌,果然不像。

凌云的模样充满了攻击性,是一种很凌厉的美。而他自己则十分幼态,看起来就人畜无害,天真纯粹。

诸成玉又想起来,凌云摸他头发的动作,略带笑意,低声道:“哥哥也喜欢摸我的头发,这世上,只有爹爹和哥哥不嫌弃这一头白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