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蒙上眼睛
良久，他们终于穿过曾经属于将作监的硕大府衙，来到现在将作的院门前，王勉正准备抬脚进去，谁料许振突然拦住道“要不……大人蒙上眼睛？”
王勉脑袋微微后仰，眯着眼看向许振，意思很明确，老子才不会做这么傻的事。
“嘿嘿，不蒙也好，也好”许振说着立即推开院门，束手就请道“大人请进。”
哼了一声，王勉迈腿进入，首先便看见狄荣带着一群工匠站在了院中等候，不过王勉的视线只在狄荣身上停止了一个弹指，目光立光即被他们身后那一架巨大的水车吸引。
现在的水车和最初的样子有了很大差别，木材已经全部替换成了更加轻便也更加结实也更加昂贵的一种南方木材，连接处也罢三角结构做到了最简约的模样。
“当当当当！大人请看！”许振献宝使得双手指向水车“这边是将作大半月来的成果！”
王勉没有理会许振的姿态，也没有看向狄荣躬身行礼的样子，而是径直走向水车，眉头微沉，抚摸了一下后问道“就是这个？”
“水车！就是！”许振咧嘴道。
后退一步，王勉将三丈高的说车整个放在眼中，然后问道“说说，何利何弊？”
正当许振准备上前解说时，被忽略的狄荣立即抢话道“此水车利可太多了，首先便是轻便、高大，可汲水至三丈高处。
而且汲水量也是寻常水车十倍不止，还有啊，大人您看，这上面榫卯连接，加以少许精钢为骨，不但牢靠，而且可拆卸移动。
洪灾时刻拆卸妥善存放，以免被冲毁，旱年可以移至河中，依然能汲水，还有啊……”
巴拉巴拉，狄荣一口气将所有好处讲了一通，反正一句话，这是个好东西，而一旁的许振则笑笑不说话。
狄荣这汉子看着像莽夫，该抢功时可一点也不含糊，不过许振倒是无所谓，只要水车能普及，谁会忘了他的功劳呢。
“行了行了”王勉打断了狄荣的话说道“本官就问问，这东西用过了吗？”
许振与狄荣同时一愣，然后异口同声道“没有。”
王勉笑了，笑得有些渗人。
“呵呵，你们啊，是想拿着这样一个从未用过的东西请功？”
许振咽了口唾沫道“大人，虽然没用过，但是我们都认为水车可以成功的！”
“那就去试，试过了再告诉本部！”
“那……要是真的有用，大人会不会上本，在大燕兴建水车？”许振试探性的问道。
王勉揣起手，看着许振道“许大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若真的有用，本官自然会上本，但本官且问你，这个水车作价几何啊？”
许振看了狄荣一眼后有些难为的说道“大概，差不过，也就……十多贯吧。”
“十余贯？”王勉有些惊讶“这么贵？”
“不止！”狄荣插话道“小许兄弟还没算上工费，还有用废的料子，总共算下来差不多二十贯吧。”
狄荣的话音一落，王勉的面色更加难看了一些，而许振则想冲上去给这个憨货一脚，难道就不明白先骗到拨款才是正事吗！干嘛先把水车真实价格捅破！
“二十贯啊，你们觉得哪家村寨担负得起如此昂贵的水车？”王勉不留情道“即便真的能使用，那也只能在这儿做个摆设！”
“额……兴修水利，朝廷会拨款吧？”许振问道。
“当然会拨，可即便拨下来一万贯又如何？够用？”
“那也能造五百架啊，铺满蓟城周边是够了”
“五百架？你想得还真是周到，雇佣民夫不花钱？工匠吃住不花钱？做工靡费不花钱？一万贯能造出三百架就算那不错了，更何况也拨不了这么多的银钱下来！”王勉厉声道。
“那要是能降低成本呢？”
“五贯……不，三贯以下，我便能向中书递折子，当然，一切都要水车真的有用！”王勉道。
“好，我们尽力！”许振挥拳道。
接下来王勉便转身就走，他觉得今日已经浪费够多时间了，还有诸多事宜没有处理，没更多功夫在这里耗着了。
不过至少王勉来了一趟，这让许振很满意，他的目的就是要让水车进入王勉的视线，同时取得一些同意，免得到时候像最初屯田一般被否了的话，那才是吃力不讨好。
王勉一走，狄荣那副有些紧绷的躯体也松弛下来，走到许振面前说道“咱本就下午就准备去河道试车，干嘛不等事成了过后再禀报尚书大人，非的现在？”
许振晃了晃手指道“那是因为啊，咱们要是直接拿一个完美的东西道王大人面前，那怎能表现我们为了这件东西多么辛苦呢？
而且让大人指导一下如何改进，到那时成品出来，你猜王大人会不会用心力去上书呢？”
狄荣听完直接竖起了拇指道“高啊，你比我想象得还要奸猾不老少啊！”
“少废话，带上人，带上水车，这就下河！”许振大手一挥道。
“别急，还没想好去哪儿弄呢。”
“想什么，去我家，我家后面便是一条小河，旁边的地也是我家的，随便折腾！”
“你其实是想第一个将水车安在你家地里吧”狄荣揶揄道。
“嘿嘿，那又如何，钱是我出的，自然安在我家！马上就出发！”
“好嘞！出发！”
狄荣一声令下，将作乱作一团，硕大的水车飞快被拆成零件，脊梁马车载上人和物，朝着李庄缓缓而去。
老许挣下的家业除了一间民宅，几百贯银两外，最重要的就是屋后那二十余亩农田了。
农田紧邻一条不大的河流，在富饶的李庄也算得上是上好的田地。
秋凉已至，河水也没有夏日是那么湍急和丰富，不过这正好可以试验水车在临近枯水期时的作用。
一行十余人，四辆马车停在河岸旁，不用许振说什么，狄荣很自觉的已经开始组织人手安装水车。
当然，水车安在了河**，所以还必要的修建一条不大的木质引水渠才能将低于田地近一丈的水位提拉上来。
河岸成为了简约的工地，许振则回家煮上了一大桶茶水，一堆粗瓷碗往边上一放，渴了的匠户自然知道在哪儿饮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