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半途而废
由于在遭到明军小分队的袭扰之后，虽然当时并没有侦查到明军的主力部队有靠近的迹象，但是远东州这片战场可并不宽阔，大家都是在螺蛳壳里面做汤，为了慎重起见斯科别列夫决定两天之内如果打不下来第29师无论如何他们都会撤退。
这样的决定实际上并不被底下的师长和团长们接受，虽然一开始他们对于斯科别列夫这种大胆的作战计划也颇有微词。但是现在这几天的战斗下来，中国人和俄国人之间都真的打出了肝火。所以现在俄国人下面的军官反而觉得如果像这样半途而废的话实在是不甘心，在历史上，因为过多的战损之后中下层军官拒绝撤出战斗的情况在世界战争史当中也是屡见不鲜，说白了就是真的杀红了眼了。
而在4月1号这天的战斗成为了这场围攻战当中最惨烈的一天，在这场被称为“愚人节进攻”的战斗中，一天之内中国人和俄国人进行了三场大规模的白刃战，俄国人33军下面的两个步兵师一共八个步兵团当中有两个被打得完全失去了战斗力，甚至有一个俄国人的步兵营除了前几天战斗在后面进行休养的伤员以外，一天下来战损了超过60%。
虽然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伤亡，但是俄国人也看出来，中国人现在的防御阵地也是岌岌可危。事实上，在两天前，俄国人就觉得中国人的阵地有这种随时会被他们突破的感觉，毕竟在这种仓促的袭击之下29师是根本没有办法构筑一条足够坚固的防线的。
但是几天下来，他们依旧觉得对面还是同样的摇摇欲坠，可能中国人的防线确实是比前几天要更加脆弱了，但是谁也不知道中国人到底会在什么时候崩溃。即便如此也没有哪个俄国军官提出要撤退，现在这群毛子就像赌红了眼的赌徒，不惜把自己所有的砝码都押上去，有不少军官想要找到斯科别列夫向元帅请求继续进攻。
然而，斯科别列夫在看到这一天的伤亡报告之后，没有接见任何其他军官，独自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指挥部的那个低矮的帐篷里关了很久。
虽然当时自己说过两天之后马上撤离，但是实际上他的心里也不甘心，所以他又多打了一天，从4月1号开始的惨烈攻防战持续了三天，这三天已经几乎会消磨光他心中仅有的耐心了。
斯科别列夫并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他也不会被高昂的战损所吓倒。他手里的军刀曾经在中亚染红了那片辽阔的土地，之所以能够让他现在感到退缩的唯一原因就是他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打下去了。曾经熟悉的战场现在来说对她而言已经有些陌生，事实上斯科别列夫并不是一个因循守旧的人，从他整体组织俄国人在远东洲进行的防御就可以看出，那些把海军库存的多余舰炮用作陆地重要城市防御的点子就是出自他的手里，可以说它是俄罗斯陆军目前最灵活多变的将领了，他在俄罗斯陆军内大力推行用新式的连发步枪取代以前的单法步枪（这里面的连发步枪并不是自动步枪，或是半自动步枪，而是拥有弹仓不用打一发子弹就重新装填一发子弹的栓动步枪），在南洋和荷兰人的那场规模并不大的战争当中，他也看出了自动武器在现在战场上的重要作用。
可以说他一直都拥有着敏锐的目光和超前的洞察力，然而，在和中国人的部队交手之后，他还是觉得现在的中国军队有些让他感到陌生。无论是中国军队炮兵装备的那种新式的速射炮和那种曲射的轻型火炮，还是他们装备的全新的机关枪和步兵手里的手持火炮，以及中国人现在的这一套依托着铁丝网和机枪阵地的战壕防御体系，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觉得陌生。
很明显中国人正在改革他们的部队，虽然可以看出来他们的部队并没有全部完成这种改革，但是他们依旧爆发出了强大的战斗力。
斯科别列夫在心里很明显的清楚这场战争已经不可能以俄罗斯的胜利而告终了，虽然在来到远东之前他就非常清楚，在这种偏离俄罗斯重心的地方，他取得胜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他依然想试一试能否创造奇迹，可能因为他不是一个愿意轻易服输的人，也可能是因为他在骨子里对于东方的黄种人就有一种轻蔑的态度。
虽然他已经在心里告诉自己，至少在东方的大明和中亚，以及南亚的那些黄种人还是有些区别的，但是事到如今自己还是小看了他们。
山上中国人的状态他非常清楚，如果再有两天的时间无论如何中国人的防线都会崩溃，但是他现在根本没有把握确定自己还有没有两天的时间。那天中国小股部队给他造成的压力比其他任何人想象的都更大，这个时代是没有什么特种部队特种作战这种概念的，所以在斯科别列夫看来这只小部队唯一的解释就是中国人的侦查部队。
而前几天中国人的侦查部队都已经摸到了这种地方，那么中国人的大部队就潜伏在这并不是很远的某处地方，随时可能会给他致命一击。
这就像是一个猎人独自行走在黑暗的森林里，你永远不知道在黑暗里的哪一个角落潜伏着准备把你生吞活剥的野兽。
“元帅阁下！”他的参谋长匆忙地推开了指挥部帐篷的帘子，一阵冷风刮了进来，斯科别列夫把自己身上的大衣又裹了裹：“怎么了？我不是说过不要再因为是否进攻的问题来打扰我么？难道说中国人的侦查部队又来了？”
“不是的，元帅阁下！”参谋长的脸色带有一丝凝重：“我们刚刚接到了布鲁西洛夫发来的电报。”
“布鲁西洛夫？”斯科别列夫一下子来了精神，不过转念一想好像不太对劲：“他现在是怎么给我发电报的？他应该是按照既定的计划穿过蒙古高原，然后威胁中国人的腹地。”
“布鲁西洛夫遭到了中国人的拦截，中国人的那位亲王率领着自己的骑兵和龙骑兵在经历了强行军之后拦住了布鲁西洛夫，双方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交战，交战结束之后，布鲁西洛夫已经没有能力继续南下了。”
“中国人的那位亲王？”斯科别列夫的脸色一变，他本人对于这场在俄罗斯帝国边陲地区在劣势的情况下和中国人之间爆发的战争，一半的信心都来自于此前从那几个日本人口中得到的关于明帝国的新皇同他的叔叔之间的矛盾，一个国家当中中央政府和地方的实权派之间一旦有不可调和的矛盾，那么双方在战争当中都会刻意的保存实力，所谓的送死你去，领功我来。
那几个日本人怀着怎样的心思他很清楚，是希望能够借着明帝国和俄罗斯帝国之间的矛盾好让日本这个小岛国浑水摸鱼，不过在经过判断之后，他认为那几个日本人提供的消息应该八九不离十，可是现在看情况好像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元帅阁下，我们现在。”
“元帅阁下！乌苏里斯克要塞那的一个通讯兵找到我们这了！中国人似乎已经放弃了对乌苏里要塞的围困！”正在这个时候，又有一名参谋兴奋的掀开帘子闯进了帐篷里，他的脸上满是喜悦，对于很多俄国军人来说，这大概是他们开战以来得到的第1个好消息。
“你说什么？乌苏里斯克要塞的通讯兵？他找到我们这里来了？”斯科别列夫却没有他的参谋长那么好的心情，听到这个消息他只觉得自己背后所有的寒毛都立了起来，中国人围困乌苏里斯科要塞的兵力至少有四个师！现在他们已经放弃了对于乌苏里斯克要塞的围困。中国人总不会让这几个师的人回去睡大觉吧？
“是的！他现在已经到了。这个棒小伙，为了尽快的能来到我们这里路上骑了三匹马，他刚刚来到我们的营地他的那匹马就已经累得瘫倒在地上了。”这位参谋还在为那个尽职尽责的通讯兵美言，斯科别列夫却打断了他的话：“他现在已经到了对吧？”
“额。是的，没错，他已经到了。”
“他是什么时候从乌苏里斯克要塞离开的？”
“他说他用了三天的时间找到我们。也就是说他应该是4月1号离开乌苏里斯克要塞的。”
“是时候该退场了，中国人很快就会闻着味道追过来。”斯科别列夫猛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中国人现在看样子是准备暂时放弃对乌苏里斯克要塞的围攻，先集中兵力要解决掉我们了。”
“这。”很显然这个参谋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愣住了，不过斯克别列夫这个时候的脑子非常的清醒：“通知所有的部队！从现在开始进行准备，明天一天一亮，骑兵部队马上散开在周围警戒！其他所有都部队马上离开这里！通知36军！表演结束了！演员该下场了！”
“元帅阁下，我们在过去的这几天里付出了那么大的伤亡，就要这样半途而废吗？”
斯科别列夫看了一眼说话的参谋长，他只是摇头叹了叹气：“首先要活着才能翻盘，我们的筹码太少，如果我们这支仅有的野战兵力被中国人在战场上重创的话，整个远东州的战局将再没有任何悬念，先保存自身再说吧，这场仗也只能打到这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