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郡主驾到
3月6号 龙城
朱明娜骑着一匹漂亮的阿拉伯马冲进了龙城,现在的龙城几乎已经成为了一座兵城,在内的几个体育场里和广场上都驻扎着正在休整的士兵,街道上随处可见巡逻的宪兵,以及在马路上拉着大炮走过去的炮兵,有的马车上可以看到堆满了炮弹,而有的马车上则准备的是满满的干粮,城外更是有大片的营帐,街头巷尾都能闻到一股明显的马膻味,这个不过有三十万人的城里,在挤进的几万的军队后,确实显得有些稍微人满为患了。
这里就是第三集团军的总部,相对于第一第二集团军来说,第三集团军无论是身上肩负的任务还是面对的敌人都明显要低上一个档次,所以在这里看不到有多少对战争的担心。因为军官已经说了,在北面的俄国人都已经集中到远东洲去防守去了,只留下了少部分的部队和一些地方武装人员,而且在他们北边也没有什么坚固的要塞城市。他们要面对的不过是一场军事漫步,或者,顶多是一场猫抓老鼠的游戏,老鼠有可能会对猫造成一些麻烦,但是不可能让猫伤筋动骨。
虽然第三集团军的高层试图打消这种有些散漫的气氛,但是可能他们自己也有些提不起精神,毕竟现在吃肉的是第一集团军,喝汤的是第二集团军,他们第三集团军连汤都喝不上热的。
路人和街上的宪兵看到了骑马入城的朱明娜,不过今天朱明娜既没有穿郡主礼服,也没有带郡主仪仗,而是穿着一身传统的没有军衔标识的红色大明陆军军礼服,这宪兵反应过来要上去把这个胆大包天的女子给拦下来的时候,明娜已经一骑绝尘而去了。
接着又有几个人骑着马,从后面追着明娜过去,并且还在不断地高呼:“郡主殿下,您慢一点!”
“郡主?那是哪个郡主啊?”宪兵是外地来的,看到这一幕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着自己旁边的另一个宪兵。
可是那个哥们儿也有些一脸茫然地摇着头,他们这些从四川调过来的兵哪里认得明娜,他们四川蜀王府的大郡主可是名满川府的才女,而小郡主今年才11岁,在这些川娃子的眼里,是没有办法把一个穿着军装骑着洋马挎着军刀身上没有半分皇家礼仪的明娜同郡主建议在一起的。
“要不,咱是不是应该向上面汇报一下?”
“汇报个啥?”旁边茶水摊上一个老大爷抬起头来,瞅着这两个年轻的川娃子,昂起头来,神气十足的道,“那就是俺们的郡主。”
朱明娜从龙城的南门进来以后,直接向着城西南面的校场冲去,不过几分钟的功夫,他就来到了校场门口,两个正在校场门口执勤的卫兵看到有一个胆大包天的人竟然准备骑马冲撞校场,马上提上步枪叫上旁边门亭里面休息的弟兄们准备给这个胆大包天之徒一个深刻的教训。
“喂!这是王府校场!马上。马上把门口的拒马给老子搬开!郡主回来啦!郡主回来啦!”
“何老三你叫个鬼。啥?谁回来了?”一个排长骂骂咧咧的从校场里面的帐篷里面走出来,然后就看到了骑在马背上的明娜,郡主大人冷着一张脸,后面跟着几个同样骑着马而且气喘吁吁的侍卫。
“父王人呢?”朱明娜在马背上扫视这校场:看到了校场的3根旗杆上只剩下了一年步卫的玄武旗,千卫的青龙旗和骑卫的白虎旗都不在了。
“王上已经率领千卫和骑卫于昨天一早就出发了。”那个排长有些结结巴巴的,“走的很急,让我们留下来配合刘建业将军。不过现在世子还在。”
这个少尉的话还没有说完,校场门口搞出来的动静就已经让校场里面的人发现了,外面这鸡飞狗跳的场面把这个时候正在校场里面房子里正在开会的军官吸引了出来,朱少鈊一直都留在龙城,此时他正在和留下来的步卫军官开会。听到外面的动静之后朱少鈊带着一群人走了出来,袁世凯跟在世子后面,看到骑在马上的明娜以后马上低着脑袋一言不发。
“明娜,这是军事重地!你。”朱少鈊看到这个头疼的妹妹留就要开口教训,作为辽王府长子,他从小就对这个无法无天的妹妹没有什么好感,一方面是从小自己的父王对于她的宠爱就要比自己更甚,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自己这个妹妹从小的表现,就像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一样,没想到现在现在居然骑着马来到校场闹事!
不过下一秒,一鲜红的鞭痕就出现在了他的脸上,当着校场这么多人的面前,居然有人用鞭子抽在了辽王府世子的脸上,明娜看似瘦弱的胳膊直接抽了一鞭子居然直接把朱少鈊抽在了地上。
朱少鈊有些不可思议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从额头穿过鼻梁一直到自己的嘴唇,火辣辣的疼痛和指尖的白手套上面鲜红的血渍告诉他,没错,他被人打脸了,当着这么多军官和士兵的面前,被人用鞭子打脸了。
“你在龙城集结民团是想做什么,你心里清楚,我心里清楚,顺天府也清楚!真当别人都是傻子么?要挟朝廷讨价还价的这种小把戏在过去玩玩也就罢了,我不会多说一个字,这都是正常的,这一阵子是什么时候?现在是什么时候?父王前往奔丧,你是不是觉得朝廷扣下父王你就有大义在手了?这是其一!这一鞭是抽你行事愚蠢,不择手段!”
“你竟敢打我?贱婢!你。”
“啪!”又是一鞭子抽在了朱少鈊的脸上,这一鞭子抽的力度更大,直接把朱少鈊的鼻血都给抽了出来,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朱少鈊何曾被这样对待过,巨大的疼痛让朱少鈊忍不住喊了出来,泪腺和鼻涕在突然的刺激下一股脑的涌了出来。
“黑河周边几个镇的民团如果不是被你抽调到龙城,母妃需要冒险出城带兵迎敌么?母妃这次庆幸没有出事,否则这一点你难辞其咎!父王带兵去冒险拦截俄国人,此中凶险你会不知道?你一没有阻拦,二没有带着兵跟随父王!你他妈之前聚集的民团呢?你的民团里有2000实际上骑兵吧!父王要是有三长两短,你担得起?你是不是觉得父王要是出事了,你就是辽王了?这一鞭子,是抽你为子不孝!为臣不忠!”
“啪!”又是一鞭子抽在了朱少鈊的背上,马鞭直接把朱少鈊身上的锦衣给撕开了一条口子,彪悍的场景让整个校场上的人都楞在原地。
“最后一鞭子,没有别的原因,老娘就是想抽你出言不逊!你再敢喊一句贱婢,再多说一个字,老娘把你的舌头剁下来!你他妈看我敢不敢!”
还没从地上爬起来的朱少鈊双眼通红,一副怨毒的目光盯着骑在马背上的朱明娜,今天朱明娜算是在所有人面前把他的脸撕了下来并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但是他真的不敢再说一句贱婢,因为从明娜的目光里他能看出来这个女人真的敢!这个疯女人,今天是真的彻底疯了么?
在后面的侍卫们看着自家的郡主拿着鞭子抽世子爷,虽然平日里都知道自家郡主的性格比较张扬一些,往日明娜不说有多么温文尔雅也算是“循规蹈矩”,虽然性格活泼张扬,但是其实明娜在很多方面是相当守规矩的,不管朱少鈊犯了什么错,那毕竟是她的长兄,在中国传统的家族伦常当中无论如何是轮不到她来教育的,毕竟就像自己老子犯错当儿子的没有资格打老子来教育一样,长兄犯错下面的兄弟姐妹也是没有资格进行管教的,现在这场面,明娜看起来简直就是一头噬人的猛虎!和往日里截然不同。
今天这算什么?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明娜没有再理会志大才疏的朱少鈊,她看着围在她面前的步卫的将士们:“在东线,第一第二集团军的部队都已经投入到了进攻当中,先拿下远东州,是枢密院的决定,是总参谋部的决定,这当然是出于大局考虑,可是我想问问在座的诸位,你们真的愿意就在这场大戏当中当一个配角吗?我始终坚信的一点是,只要功夫下得好,就是配角也能唱成主角!”
“黑河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百姓被屠!国体受辱!现在父王独自出兵冒险拦截俄国人的骑兵,明娜虽为一介女流,也不能独善其身!我从来不信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是一介女子,报仇自然从早到晚!”
“铮!”明娜从腰间抽出了那柄恰克希军刀,然后在自己的左手掌心划过,刀口上染上了一层血色:“这是父王当年缴获的一把军刀,父亲当年带着三卫从俄国人手里缴获的军刀,我16岁那年父王把它送给了我,现在,我要用它去把老毛子狗头给砍下来!祭奠黑河外的亡魂!黑河惨案是我们辽王府的耻辱!在座的大多都是本地人,我不知道你们当中有没有老家是黑河的,但是在我们东北的边境上,我相信黑河惨案会让大家都感同身受,你们是要在这里继续等着和那些大部队去散步,或者在这里和我大哥静坐,还是跟着我去报仇?”
明娜的刀锋指向校场的另一边:“现在我请诸位在这里做一个选择,是选择要跟着老娘去砍他妈俄国人的!站到校场西面!要留下来跟着我这个哥哥的!站到校场东面!这次所有出战之人,但凡战殁,家属可以按抚恤金三倍标准找我领取!伤残者同视!”
在场的士兵们目目相觑,他们的目光在朱明娜和朱少鈊两个人身上挪动着。
“都给我回去!回营房!现在你们唯一的命令就是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营地里!哪儿都不许去!”朱少鈊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士兵们吼着,然而旁边传来了明娜嘲讽的声音:“把这些部队留在驻地,你到底是准备用这些部队,还有你组织起来的那些民团和朝廷讨价还价,还是真的遵守军规留在驻地啊?朱少鈊,你他妈的要是真敢起兵造反的话,老娘还能看得起你一些!”
“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从你进校场开始我只看到你以下犯上对长兄不敬!”朱少鈊转过头又向着那些士兵们吼道:“回去!都他妈愣在这里干嘛?”
然而他有些惊恐的发展眼前的士兵们居然无动于衷!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名士官长低着头走向了校场西面,很快,几个士兵也提着步枪跟在他后面跟了上去,有人做出了选择之后,就像是发出了信号一般,很快的,又有几名士官走了过去,她们又带过去了一批士兵,接着终于有一名少尉军官也走向了校场的西边,有第一名就有第二名,接着人群越来越多,从一开始零零散散、三三两两的走过去,变成成群结队的走向校场西边,越来越多的人走向了西边,然后自发的在那里列队站好,当一个又一个的连队在教场的西边站好之后,原本属于这些连队剩下的一些犹豫的人也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
任由朱少鈊如何咆哮,但是校场西面的人数却在一直增加。
这时候,一开始一直低着头的袁世凯默不作声的动了,从刚才开始他就仿佛木头人一样一言不发,而现在他缓步走到了校场西面。
朱少鈊目瞪口呆的看着袁世凯这么走了过去,半晌,他有些苦涩的张了张嘴:“宫保。”
“殿下,您还是回府休息吧。”袁世凯说完以后就像老僧入定一样站在原定一动不动,他的目光漠然的看向自己的前方,朱少鈊这个时候是真的六神无主了,袁世凯可以说是之前对她支持最大的一个人,然而在现在却毫无征兆的站到了自己妹妹的那边。
最终,朱少鈊一个人站在校场东面,在他的身边,只有十几个看起来不知所措的军官,和几十个更加不知所措的士兵。
校场的西面,已然千军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