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83章
“你们……一样可爱。”闻寒很是静了静,才忍笑接上话。
把毛线帽从他手上拿出来,闻寒整理了下蓬松的橙色毛球,话题忽然一转,“苏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什么?”无理取闹的季昭怔了怔。
“我不喜欢苏白,人家也没有喜欢我,所以你不用对人家有偏见。”闻寒认真看着他。
季昭脸一红:“我对他没有偏,偏见。”
……等等,哥哥为什么这么说,他,他看出什么来了吗?
“没有就好,我以为昭昭担心我,怕我又被人「欺骗感情」。”闻寒像知道他迷茫什么般,适时向他解释。
原来如此。
季昭松了口气,慌里慌张跳着的心脏又安稳下来,正要开口说什么,身后的房门被敲响。
他准备去开门,可惜动作慢,被闻寒领先一步。
“师兄,我刚去俄罗斯旅行,这是带回来的特产,送您一些尝个鲜。”苏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谢谢。”闻寒接过来,又跟他聊了两句,才重新关上门。
季昭看了眼他手上拿的一大袋巧克力,嘟嘟囔囔:“孕期吃太多巧克力不好的……”
闻寒扫他一眼:“没有偏见?”
季昭理亏地闭了嘴,心里却不服——苏白明明就对哥哥有企图,不然怎么一见面就送巧克力?
哥哥这都看不出来,还说的那么笃定……可恶,他一定要保护好哥哥!
苏白是真冤枉。
因为社恐,他每次进组前都得专门去“旅游”一趟,带着特产进组,好有个合适的理由送人一点儿小礼物,弥补一些社交上的短板。
所以,别看他社恐,圈子里人缘还真不差。
这不,《失语》剧组集合当晚第一次碰头聚餐,就好几个人主动跟他说话,说他送的那巧克力风味挺独特——特别苦。
苏白尴尬至极,正不知如何回应,看见闻寒进来,像见到救命稻草一样,欲起身招呼他过来坐。
可闻寒似乎没看见他,绕了个大圈子,在桌子另一端的空位坐下——离苏白八丈远。
苏白只得继续与周围的人应酬。
好在他们这个剧组大多是老戏骨,人精,会聊,他大部分时候做个倾听者就够了。
酒到一半,他已对接下来的日子少了些畏惧。
酒到一半,闻寒告罪要走。
导演和他是合作多年的老交情,对他和四季集团的渊源亦略知一二,听他说有事,没有难为他,连酒也没罚一杯,客客气气送他走。
车窗被敲了敲,老张才注意到他出来了,十分意外他这么快就结束饭局,不过,想想谁还留在车里,又不意外了——
“在玩电脑呢。”他看了眼房车后面的季昭,汇报情况。
“不是玩,是在写代码。”闻寒下意识替季昭辩解。
辩解完他反应过来:手腕都限制活动了,他还写什么代码?
他这回真有些气了,冷了脸,大步走向季昭:“别写了。”
季昭被吓了一跳,怔怔抬起头来:“哥哥?”
闻寒扳过他的笔记本,愣住了:“这是什么?”
“游戏。”季昭无辜地答。
游戏?难怪音乐这么古怪,难怪张哥说他在“玩”电脑呢……
“什么游戏?”
“就——”嗯?什么名儿来着,他忘了……
好在闻寒的重点根本不是“这游戏是什么游戏”,而是——“手都这样了你打什么游戏?”
“我没用右手。”季昭更无辜了,“泽哥说用不着我操作什么,他带我飞。”
泽哥?呵。
闻寒攥了下手指,把笔记本给他摆正:“你接着飞。”
季昭却小心地觑了眼他神色:“不,不飞了。”
哥哥虽然看起来很“心平气和”,但——过于“心平气和”了。
“怎么不飞?”
“太吵了。”季昭合上笔记本,瞄了眼闻寒的肚子,“不利于胎教。”
……他还谨记着约法三章,最后俩字没出声,用的口型。
闻寒恨自己能看懂他的口型。
他扶住腰,感觉很不好:动了胎气了。
一直到回酒店,闻寒都没怎么开口。
进了房间,季昭小心翼翼开口:“哥哥,你生气了吗?”
“没有。”闻寒依然“心平气和”。
有什么好生气的,不就是手快断了还在跟对他有好感的人连线打游戏吗?
“哥哥,我以后不玩了。”季昭再次开口。
“没说不让你玩。”
才“十八”,想玩游戏也正常。
闻寒想着,又扶了下小腹。
“哥哥你肚子不舒服吗?”
闻寒没吭声,但扶着腰在沙发上坐下来。
季昭狗腿地在他腰后垫了个抱枕,又问他口渴不渴,要去给他烧水。
“坐下。”烧什么水,手那样了还不老实。
季昭老老实实坐下:“哥哥,我……不喜欢泽哥的。”
闻寒怔了下,抬头看向他。
季昭想了一路,小脑瓜子竟然想清楚了:就像他“担心”哥哥和苏白发生什么一样,哥哥一定也担心他和黎时泽发生什么吧?
不过他是假担心,哥哥是真担心——哥哥一定是担心他身为“直男”被黎时泽惦记,行差踏错,误入歧途。
可泽哥已经不再想拉他组CP了,这段时间也绝少联系他。
但不管啦,不能让哥哥担心:“我以后会注意保持距离的,哥哥。”
“朋友之间正常交往……还是可以的。”闻寒静了片刻,淡淡说道。
“真的吗?”季昭眼睛一亮,“那我可以把那局游戏打完吗?”
闻寒牙一痒,手再次抚上小腹。
季昭懂了:“我不玩了……不利于——”
“住口……”
“没别人也不能说吗?”季昭打量一眼房间,茫然又委屈。
闻寒又气又痒,忽然拉过他胳膊,将他……揽在怀里:“笨蛋。”
季昭怔了下,脸一丝一丝红上来:“哥哥……那个……发作了吗?”终于发作了!
“嗯。”
闻寒低低应了一声,将他戴了护腕的手放在自己腿上,稍侧身环抱住他:“对不起,昭昭……”
“没,没关系。哥哥想,随时都……嗯……”季昭说到一半,莫名害羞,不肯继续说下去。
闻寒被他含混的尾音勾得心尖一悸,克制不住拿鼻尖轻蹭了蹭他耳后,察觉他微微颤栗,忍耐得红了眼——
笨蛋,上位计划写了一个月,没半点儿有效行动……他什么时候能想亲就亲……
……
“你紧张什么?”房车里,闻寒看了眼季昭敲击不停的手指。
“我不紧张!”季昭倏地攥起手。
呜呜,他没见过世面,头一回见到拍戏,还不能紧张一下子吗?
闻寒笑笑,摸了摸他手背,等车停好,站起身来。
季昭忙跟着他起身。
“外面冷,你在车里等就好,要先办开机仪式,结束我再叫你。”
季昭不肯:“我想看开机仪式。”
……一个合格的助理,怎么能自己在车上歇着?
何况,他可是要“上位”的……要让哥哥看到自己的好,习惯自己的时时陪伴——他红着脸想。
闻寒拗不过他,给他戴好口罩帽子,带他下了车,却特意拜托了工作人员给他找张椅子坐。
可季昭不好意思坐——其他工作人员全站着呢。
何况开机仪式挺好玩儿,他看得投入,也不觉得累,等仪式结束,才发觉腿站久了,走路又有点跛。
他担心自己给哥哥丢脸,一路垂着头跟进了化妆间。
好在闻寒有单独的化妆间,一进门就指了凳子给他坐。
季昭坐了会儿,缓过来,好奇地看换好戏服的闻寒上妆。
这部戏是民国背景。
闻寒饰演的角色程良,是梨园大班主那叛逆闹革命的儿子,故事前期,有穿着戏服登台亮相的戏份。
为图头彩,导演钦点了这段戏开拍。
所以闻寒此时上的是戏妆。
旦角的戏妆——他在戏中是反串。
季昭起初只是好奇,等闻寒眼周上了胭脂,镜中抬眸看他,季昭心脏一抖,忽然懂了什么叫“顾盼神飞”——就是……哥哥一顾盼,他魂儿都要飞了。
“哥哥真好看。”季昭走到镜前,憨憨说了一句,伸出手来,竟想戳戳闻寒眼尾那抹摄人心魄的红。
“别动!”化妆师情急,拿笔刷杆子敲了下他手背。
季昭尴尬地缩回手:“对不起。”
笨蛋。闻寒拿水袖遮掩,安抚似的握了握他的手。
季昭老实了,察觉闻寒手凉,把外套压在他腿上:“哥哥,是不是很冷?”——这戏服这么薄。
冷是有些冷,戏服领口不低,往里套衣服也不是不行,但身段就不好看了——别的时候也罢,他此刻扮演的角色却不能如此。
“不冷。”闻寒说着,最后对镜子看了眼妆容,从桌前站起来,起身之间,便已入了戏。
……这是他个人习惯,妆成一刻,他便是戏中人。
可季昭实在是妨碍他不浅。
只要视线触及到他,他总在不断地被拉回现实。
前一刻,他是程良,被父撕了书逼上戏台。
下一刻,小混蛋眼睛亮亮的在跟谁说话?
好在他有意克制自己看向他的视线,总算顺利拍下这条戏。
导演喊“咔”之后,季昭立刻尽职地跑出来,把外套给闻寒披上,还送上一只保温杯,想帮忙拧开盖子,但是——呜呜,手腕动不了,拧不开……
闻寒接过来,自己拧开喝了一口。
季昭碰了碰他手背,触手冰凉。他脸色一变:“哥哥,去车里待一会儿吧。”
“还有一条戏。”闻寒摇头。
这身妆造费时费力,为效率计,自然要把相关戏份拍完。他把水杯还给季昭,脱下外套,重新上了场。
临近中午闻寒才卸了戏妆收工。
一回到保姆车,季昭立刻拜托张哥把空调打高一点,忧愁地看向闻寒:“哥哥是不是冻坏了?”
他没想到拍戏这么苦!
“还好。”闻寒说着,把手伸向他。
季昭怔了怔,看见他修长漂亮的手指已经冻得隐隐发青,顾不得多想,双手捧住,帮他搓起来。
闻寒勾了勾唇:“保温杯,笨蛋。”
季昭怔了怔,反应过来,“唰”地红了脸,匆忙松开闻寒的手,笨手笨脚四下里找着保温杯,最后发现杯子就在自己外套口袋里……
他忍着尴尬把杯子递给闻寒,闻寒却没接:
“还是先暖暖手吧。”
他说着,双手捧住季昭脸颊,冰凉的手指几根搭在他脸上,几根落在他颈间,眼睛深深看着他,声音却带着让人微醺的笑意:“这样可以吗,昭昭?”
好,好凉……可季昭傻愣愣地眨眨眼:“可,可以。”
“真乖。”闻寒声音愈发醇和轻柔,手却放下,伸进他外套,钻进他毛衣,隔着一层薄薄的打底T恤,落在他腰上。
季昭身子顿时一僵,闻寒勾勾唇,把脸凑近了,贴在季昭温温热热的颈窝里:“脸也冷,暖暖……”
这下季昭连呼吸都僵住了。
好凉好痒,心好慌,季昭僵了好半晌,才委屈出声:“我又不是暖宝宝……”
怎么能这样用,呜呜……
闻寒真的忍不住,笑了声,嘴唇无意般碰了碰他热乎乎的脸颊:不是暖宝宝,是笨宝宝,又笨又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