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
“哥哥,真的不用去医院吗?”吃过晚饭,扶闻寒回房躺下,季昭忧心忡忡问。
“不用。”闻寒靠在床头,声音发虚,神色疲软,完全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不要紧的,我……问过医生的。”
“那医生怎么说?”
“多静养,不要动气,不能着急。”
“谁气哥哥了?”季昭立时凶巴巴皱起眉,一副要去找那人干一架的阵仗。
闻寒胸膛又起伏了下,岔开话题:“帮我接杯热水来,可以吗?”
自然可以。
季昭乖乖接了热水,试过温度合适,才端给闻寒。
“你可以去……收拾你的行李了,不用管我。”接过水杯,闻寒“强撑着”精神开口。
“哦。”季昭呆呆应了一声。
哦?闻寒捏紧水杯,不动声色,心里却波涛汹涌了。
等季昭真的转身出去,波涛汹涌更变成惊涛骇浪,闻寒心口被冲得一阵一阵疼——他真要动胎气了。
回房叠了两件衣服,季昭心里始终不安定,纠结片刻,晃**到闻寒门口,敲了敲敞着的门:“哥哥,你睡了吗?”
闻寒的声音过了片刻才传来:“怎么了?”
季昭走进来,看见他依然坐在床头,面前摆着读剧本用的平板。
“哥哥先休息吧。”他皱皱眉,“不是要静养吗?”
“静不下。”闻寒淡淡答。
静不下?季昭拧眉沉思了下,明白了过来:
狗男人明天订婚,哥哥自然静不下……
“哥哥,你不要想太多了,伤神。”为渣男动气,不值得!
闻寒瞥他一眼,“嗯”了一声,很敷衍。
季昭也知道这种事不是一两句空洞的劝慰就能排解的,灵机一动:“哥哥不困的话,我们一起看电影吧?”
闻寒看他一眼,心里有气,不愿答应,更气人的是——他竟拒绝不了。
见闻寒点头,季昭莫名兴奋起来:“那我们去客厅!”
“不用。”闻寒拉住他手腕,“就在这里。”
床头有投影仪,幕布就在床尾那面墙上。
闻寒打开投影,又遥控拉上窗帘,熄了灯,卧室顿时变成一个小型影院。
“想看什么?”他拿着手机询问季昭。
季昭没出声,他正看着幕布出神,觉得这东西莫名熟悉。
[一个人睡的时候,可以投影闻老师上去……]——有什么念头飞快划过他脑海,又飞快消失,快得他没能抓住,烦恼地捧住头。
“昭昭?”闻寒神色一紧。
季昭抬起头来,已忘了刚才为何烦恼:“哥哥说什么?”
见他没事,闻寒暂且心安,又重复问了一遍:“你想看什么电影?”
“哥哥选。”季昭答了一句,又补充,“要喜剧。”
要让哥哥看点开心的。
“不要爱情片。”看着闻寒低头选片,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也不要商战片。”——免得又让哥哥想起狗男人的存在。
“不如你选?”闻寒抬眸扫他一眼。
“哥哥选……”季昭讪讪答。
“去关下房门。”走廊的灯光影响了投影效果,闻寒指挥他去关门。
季昭听令行事,关上门回来,傻乎乎站在床头,看着投影仪里播放的电影片头。
“你站着看?”黑暗中,闻寒没好气地扫他一眼。
季昭一凛,贴着墙根,“唰”地蹲坐下来。
闻寒气得呼吸一滞:“站起来!”
季昭一懵,扶着墙,手忙脚乱又站起来,瞪着茫然的大眼,无辜地看着闻寒。
“过来这里坐。”闻寒无奈朝他伸出手。
季昭眨了眨眼:坐哥哥**?
那怎么行!
“快点儿,别让我着急。”闻寒手搭上小腹。
季昭立即坐下来。分秒不耽搁。
嘴角勾了下,闻寒往里挪了挪,把背后的抱枕分给他。
但季昭其实用不上——他坐得笔直,不像在**,倒像在站军姿,表现出极强的纪律性和服从性。
这姿势,闻寒看着都腰疼:“好好坐。”
季昭把背挺得更直了。
闻寒一阵肝疼,按着他靠在抱枕上。
原来这样才是“好好坐”……季昭呆坐了半晌,好半天才把注意力投到大屏上。
说不上是何种目的,闻寒选了部有些无聊的片子。
还是外语片,虽然有字幕,出场人物一多,季昭就分辨不清哪句台词对应哪个人,越看越混乱,越看……越困倦。
片尾响起的时候,他已枕在闻寒肩上,睡得香甜。
闻寒耐心地等片尾曲放完,才关掉投影,室内只剩中央空调运转的轻微噪声,和季昭均匀的呼吸。
贴着他脖颈,温温热热。
闻寒把手绕到他肩后,轻轻揽过他,手指在他耳根处摩挲了会儿,见他睡得熟,想狠狠掐他一把,到底没舍得。
鼻尖抵在他侧脑,他静静闻了片刻他专有的清清爽爽的气味,才轻手轻脚起身,绕到床侧,托住他上半身,放平他背后的枕头,让他躺平。
躺平的一瞬,季昭醒了。
睁开眼睛,昏暗中和闻寒对视片刻,他怔怔问:“电影,看完了吗?”
“嗯——”闻寒刚答了一个字,季昭忽然反应过来他躺在哥哥**,“腾”地坐起身,闻寒躲避不及,“砰”的一声,两人额头结结实实撞在一起。
“嘶——”闻寒倒抽了口凉气,抬手捂住额头。
季昭也疼,但更多还是懵。懵了足足好几秒,才慌乱道歉:“对,对不起!哥哥!”
闻寒摆摆手,还没说话,季昭从**站起来,急匆匆往外走,鞋也没穿,慌不择路的样子。
“你去哪儿?”闻寒揉着额头问。
“回,回房?”
闻寒捏了捏手指,没说什么:“先回来把鞋穿上。”
季昭红着脸走回来,一边穿鞋,一边跟闻寒说晚安。
闻寒也回了句“晚安”,语气平淡如水,腰却伛偻了下,手“下意识”按住小腹,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
“哥哥,不舒服吗?”季昭“敏锐”地发现不对。
“没什么。”闻寒又把腰直起来,“去睡吧。”
“我们去医院吧,哥哥。”季昭再次请求,苦口婆心了。
“不用,我没什么。”闻寒一脸若无其事,在床边坐下,“去睡吧,记得把加湿器打开,有不舒服叫我。”
季昭却没动,迟疑片刻,他鼓起勇气:“哥哥,我,我在你这边睡,可以吗?”
闻寒静了静,做了下表情管理,才抬起头来:“也好。”
本以为会被拒绝,并搜肠刮肚在寻找理由的季昭愣了愣,呆呆看了闻寒一眼,才反应过来:“那,那哥哥等等。”
他说着,深一脚浅一脚走出房门,回自己房间抱了被子枕头,又回到闻寒房间,俯身要往地上铺——
“你干什么?”闻寒制止他,面无表情问。
“睡,睡觉?”
“到**睡。”闻寒脸色隐隐发黑。
“不,不行。”季昭把被子往自己怀里紧了紧。
闻寒脸更黑了:“我不会把你怎么样。”
“可,可我会对哥哥怎么样。”季昭说着,看了眼闻寒脖子——他没忘记自己上次乱做梦,对哥哥做了什么……
“不会的。”闻寒神色复杂,语气古怪,“你不是「直男」吗?”
季昭怔了一会儿,讷讷开口:“可能……也不是那么「直」?”
截至目前,没有明确证据显示他是直男……
闻寒险些笑出来,又强行收住:“地上凉,到**来睡。”
“没关系,有暖风,我不冷。”季昭弯腰,仍然要往地上躺。
“不行!”闻寒喝止他,一手扶腰,一手扶肚子:“你想让我着急?”
季昭立刻直起腰,利索地把被子抱到**。
闻寒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似乎是高兴的,细细一品又没什么值得高兴,甚至还蛮值得生气,可笑容偏偏又不请自来地挂在了脸上……
他躺下,察觉季昭缩在床边,离他十万八丈远,唇角才收了收,侧过身去,背对着他:“晚安。”
“晚安,哥哥。”
晚安,小混蛋。闻寒无声合上眼。
季昭做好了彻夜不睡的准备。
他特意过来睡,主要是怕哥哥半夜不舒服,决心夜里要好好听着他动静。
可闻寒背对着他,睡得恬静。他渐渐就松了体内那根弦,手跟脚先放松下来,身体随后也不绷着了,只是喉咙略痒,他压抑着低咳两声,想着明天最好再劝劝哥哥,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想着想着,没过十分钟,便把自己想睡着了。
闻寒转过身来,借月色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探手试过他体温,又帮他拉好被子,才真正合眼睡去……
……
“哥哥,一定要去吗?不如我们去医院吧?”第二天,小何接了人出发,季昭一路都在语重心长跟闻寒念叨。
去医院?小何探究地看了眼后视镜。
“不用管。”闻寒示意他继续开车。
唉,也罢,哥哥想出出气,就让他出出气吧。郁结于心,对崽崽和身体都不好——季昭最终妥协。
“哥哥,那你去了不要生气。”虽然妥协了,他还是不放心地叮嘱。
“我不生气,心如止水。”闻寒淡漠答。
他大可放心,他有气都生在他身上了,哪儿来的精力生别人的气。
唉,哥哥这是欺骗自己啊。
听他声音冷如霜雪,季昭叹了口气:他要真的心如止水,干嘛还拉自己去气那人。
不过,陪哥哥走完这一遭,他一定要再努力些劝哥哥,争取让哥哥真正对渣男心如止水。
认真想着努力方向,不知不觉车子便到了地方。
真下了车,季昭紧张起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外套,又匆忙把打着绷带的手放下,藏到背后。
他今天担负着替身工具人的重大使命,一定要完美表现,给哥哥撑足场面。
“你又干嘛?”看他把手伸向头上的耳蜗,闻寒皱皱眉。
“我先不戴了。”季昭答。
“为什么不戴?”
自然是不想被看出是个残疾人。季昭手指蜷了蜷,有些难为情,却故意做出任性模样:“不想戴。”
“怎么不想戴?”
“就是不想戴。”季昭被问得愈发难为情,干脆一把扯掉耳蜗,好了,清净了。
他看了眼嘴巴还在张张合合的哥哥,露出个干净的让人生气的笑容:“走吧,哥哥。”
算了,不戴也好,闻寒忍气想,省去碰到不明就里的熟人,说了什么刺激他。
但他这担心有些多余。怕刺激季昭,季何两家商量后,只宴请了双方至交好友,宴会厅内人并不多,还特意用一道屏风一隔为二,宾客大半在屏风另一侧交谈,避开了季昭的视线。
“他是不是人缘不好?”听不见屏风那边的动静,眼睛巡视过一圈,季昭暗戳戳在闻寒耳边幸灾乐祸。
闻寒没好气地掐了他一把作为回答。
季铭夫妻恰在这时向他们迎来,于是季昭又懂了:哥哥一点都不心如止水,不过是看到狗男人,就掐他那么疼,好委屈呜呜……
季铭谨小慎微地看了季昭一眼,正碰上他委屈幽怨的眼神,吓得话都不敢说。
何潇潇从季铭那里知道季昭的误会,也轻易不敢开口,担心他受刺激,连季铭的胳膊都没敢挽,随季铭一道向他们走来时甚至紧张得有些同手同脚。
还是闻寒主动开口:“恭喜大哥大嫂。”
大哥大嫂?季铭错愕而慌乱地看向他。
“昭昭没戴耳蜗。”闻寒解释。
季铭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闻寒从口袋里摸出一只信封,递给季铭:“我和昭昭的一点心意。”
季铭收下来,一阵心酸:臭小子现在对他哪里有什么心意,恐怕咬他的心都有。
知弟莫如兄,季昭此刻确实心情极为不美,还抓心挠肺想知道哥哥在跟狗男人说什么。
但他时刻记得自己的使命,越是抓心挠肺,越是端出一副清冷矜贵的派头,力争比狗男人更狗男人,好叫他知道,叫满场宾客知道,哥哥没了他这个渣男,还有更好的选择——等等,满场宾客呢?
季昭看着厅内的仨瓜俩枣,寂寞了。
好在他还是看到了一张熟面孔:纪宇。
他轻轻扯扯闻寒的袖子:“哥哥,宇哥在那里,我们过去好不好?”
他不想哥哥跟狗男人多说话。
闻寒都遂他的意,歉意地朝季铭跟何潇潇点点头,被季昭拉着去了纪宇那里。
“宇哥,你也来了?”许久不见,季昭热情地跟纪宇打招呼,看了他身上正装,“哥你这样穿真好看。”
他没说谎,大概西装衬气色,又打了红色领结,纪宇今天看着很精神,不似在福利院时苍白沉郁。
纪宇脸不明显地红了红:“嗯。代表公司来的。”他特意解释。
解释完,看季昭一脸茫然,他才注意到他没戴耳蜗。
“怎么——”他看向闻寒。
“闹脾气不肯戴。”闻寒无奈答。
“不戴也好。”纪宇说了句,仔细打量了眼季昭,视线停留在他打了绷带的右手,微微蹙起眉。
“碎瓷割伤了,没伤到肌腱。”闻寒简单解释了一句。
纪宇眉头稍舒缓,还想问更多,到底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立场。
他压下担忧,礼貌问:“要留下来吃过饭再走吗?”——他今天被分派的任务,就是招呼眼前这两位。
“不了。”闻寒怕夜长梦多。
纪宇知道他的顾虑,并不意外:“那我送你们。”
他把他们送出宴会厅,一直送进电梯,南风知我意路上季昭问题不断:“宇哥,图书馆建的怎么样了?小猫崽崽呢?会爬了吗?你回去多拍两张照片给我行不行?还有,胖婶是不是生我气了?”
问题太多,纪宇根本答不过来,答了他也听不见,便只沉默笑笑。
止步在电梯外,他朝他摆了摆手,想叫他好好照顾自己,极简单一句话,依旧没说出来。
电梯门合上,季昭最后一句话有些急切地传来:“宇哥,好好吃饭!”
纪宇垂下眼眸,“嗯”了一声,在空****的电梯间。
……
“这么快?”见他们回来,等在车外的小何惊讶地看了眼手机——前后还没十分钟。
“留下来看他们秀恩爱吗?”季昭刚戴好耳蜗,闻言瞪了小何一眼。
小何正嚼着薯片,被他幽幽怨怨一瞪,差点儿没咬到舌头。
他看向寒哥,拿眼神询问:这位祖宗又怎么了?
还能怎么,无非是被自己的脑补气到了自己。
闻寒没回应小何,拉开车门,叫季昭上车。
季昭没上。想到哥哥递给狗男人的那个信封,季昭如鲠在喉——哥哥不会还在写信挽留狗男人吧?
季昭把手伸进小何的薯片桶,拿了一沓薯片出来:他想先嘎嘣点什么。
“你不能吃。”闻寒蹙眉,“咳嗽不想好了?”
“我饿。”季昭一脸倔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了两片薯片进嘴巴,“嘎嘣嘎嘣”,过瘾地把它们碎尸万段。
闻寒气得一把夺走他手里剩下的薯片,扔进旁边的垃圾桶:“上车!”
季昭被他凶得一愣,灭了气焰,委屈巴巴上了车。
上车后他一言不发,扭脸看着窗外,瞧也不瞧闻寒一眼。
车内气氛有些古怪,上路好半晌,小何开口打破沉默:“寒哥,现在去哪儿?”
“回紫园。”
季昭终于忍不住:“去医院。”
小何干咳一声:“到底去哪儿?”
“回紫园。”闻寒平静重复。去什么医院,他不想成为第一个因为看妇产科而上热搜的男人。
“去医院!”季昭偏偏跟他杠上了。“哥哥心情不好,也不能跟身体置气!”
“我心情很好。”——如果不是你这么气人的话。
“你撒谎!”季昭气急。
“我没有。”看他急躁,闻寒语气反倒越发从容,气定神闲。
“你有!”季昭果然被他刺激得炸了毛,“你就有!”
“我哪里有?”闻寒眼底带了笑意,问得慢条斯理,简直悠然了。
季昭说不出的憋屈,竭力搜刮他“心情不好”的证据:“你,你扔我薯片!浪,浪费粮食!”
“那是因为你非要吃。”闻寒不咸不淡瞥他一眼。
季昭胸膛起伏了下,再战:“你还掐,掐我!”
闻寒这回愣了下:“什么时候?”
“就刚才,在宴,宴会厅!”他说着,撸起袖子,试图炫出证据,哥哥掐他那么疼,肯定留下指印了!
可他胳膊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可恶!明明当时都疼到心里去了!
“你就是掐,掐了!”他气得舌头打结,急得眼圈都红了,又撸起另一边袖子:可恶,还是什么都没有!
闻寒逗不下去了,按住他躁乱的手,忍笑出声:“是掐了,是我不好,对不起昭昭。”
季昭抬起头来:“你还笑!”
“没笑。”闻寒使劲压住上扬的嘴角。
他压住了,小何却没压住,嘴巴漏气一样,“噗嗤”一声,又匆匆收住。
季昭气死了,抬起头来,还没开口,闻寒先替他出声,假作不满提醒小何:“好好开你的车。”
小何干咳一声:“是。”——是他错了。两个人的戏份,不该有他参与……
听见哥哥替自己“伸张正义”,季昭总算冷静了些,气散了大半,但委屈尚在:“你还走那么快……”
他原想走慢点儿,显得脚不那么跛的,可为了跟上哥哥,不得不加快速度。
十分有损他想塑造的完美形象。
“是不是我先迈左脚都不对,应该先迈右脚?”闻寒轻笑着,温声细语问。
季昭吃软不吃硬,闻寒语气一温柔,他就更加气不起来,哪怕他逗他,也配合着回答:“我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
闻寒含笑揉了下他脑袋:“好了,不是饿了吗,中午想吃什么?”
“我不饿,先去医院。”
得,问题又绕回去了。
小何幸灾乐祸看了眼后视镜。
“不用去医院,我有私人医生。”到底戏路广,见识多,闻寒气闷之下,还是迅速找到理由搪塞。
季昭毫不犹豫就信了:确实,哥哥是公众人物,这方面要小心些的。
“那我们去私人医生那里。”他随机应变。
“医生今天休假。”闻寒眼睛眨都不眨就把话接上。
季昭蹙了蹙眉:“那他什么时候上班?”
“还要几天。不过没关系,我一直跟他保持着电话联系的。”闻寒说着,为了取信于他,还把通讯记录亮给他看,里面确实有位“胡医生”。
季昭微微放心,看向前排的小何:“小何哥,那你给哥哥列在行程里,记得提醒他去看。”
小何知道他说的是看“什么”,哪里敢提醒寒哥:“还是你「亲自」提醒吧。”
“可是我要去工厂了。”季昭皱了皱眉头,又舒展开——那就电话提醒哥哥吧。
怕自己会忘,他打开手机日历,在下周连设好几个提醒。
圈划完,他心情放松了,抬头看向闻寒:“哥哥,我们中午吃——”
咦,哥哥脸色怎么这么阴沉?
“哥哥,你不舒服吗?”季昭紧张起来。
是,他不舒服,他幸亏不是真的有孕,要真有,孩子估计已经被气没了。
闻寒收束着情绪,尽量镇定问他:“去完工厂后呢?”
“啊?”季昭没听明白。
“去完工厂后,你怎么打算的。”
“哦。”季昭明白过来,喜气洋洋答,“黎叔叔的工厂宿舍有很多空床位,上次他说我可以随便住多久。”所以他尽可以常住下来。
对着他没心没肺的笑容,闻寒脸上看不出阴晴喜怒,手却快把座椅扶手攥断了:“不太好吧?”
“没关系的,我给黎叔叔开发系统了呀,我住在工厂,还可以免费给他运维升级。”季昭没什么心理负担,“我不写程序的时候,还可以下车间帮帮忙。”
倒是安排得妥妥帖帖。
闻寒一时竟找不到缝隙可撬。
他是认真的。
他是认真的,要离开他生活。
闻寒心律一阵紊乱,胸腔忽然窒闷起来,后背瞬间发了一层冷汗。
他打开车窗,攥紧微微颤抖的手指,深深呼吸,竭力冷静。
季昭没发觉异常,还在叮嘱小何:“小何哥,你这段时间一定要好好照顾哥哥起居,别给哥哥安排太多行程,别让哥哥着急生气。”
小何不敢说话:除了你,谁还有本事让寒哥着急生气。
闻寒升起车窗,忽的冷静下来:“小何,你的年假我批了,下午就休吧。”
哈?什么年假?小何愣了愣,品了品,缓缓明白过来,瞪大双眼:还有这等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