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正义逆反（12）
“有什么可推理的？”毛利小五郎来看一眼就下了结论，“火警的时候那么乱，被人不小心推搡下来也不是不可能吧？”
拥挤的人群分开一条路，供这位大名鼎鼎的侦探通过。
毛利小五郎看起来并没有他那响亮的名头一样光鲜，梳在脑后的背头已经乱了，胸前的领带打了皱，颧骨下面挂着未散的酒气。
今晚是中央宴会厅的欢迎酒会，各类饮品不限量供应，火警响起时，他是被毛利兰从酒瓶堆里硬拽出来的。
同样，由于慌不择路的人群拥挤推搡，留在现场的痕迹已经被破坏的差不多，只能确定死者坠落的地点在八楼。直到安室透维持秩序，现场才渐渐平定下来。
“……即使被推下来，‘有意’与‘无意’之间也存在很大区别。”
安室透侧身两步，眯眼测定与走廊边的距离，“死者与栏杆间距过大，基本可以排除自己跳楼的可能性。”
“那么，监控呢？”光彦在旁边举手说，“如果八楼的位置有监控录像，具体发生了什么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安室透：“那个位置是死角。考虑到客人的隐私情况，各层走廊的监控只会拍摄两条道路的交汇处，不涉及客房门口。”
思路被一条条提出又一一否决，众目睽睽下的坠落，居然找不到一个目击证人。
当时现场情况混乱，所有人只顾逃命，甚至连鞋子丢了都不知道，更不用说一条走廊外究竟发生过什么了。
少年侦探团绞尽脑汁地凑在一起，步美就是这个时候，发现一旁的柯南的。
柯南看到案情跑过来，却忘了毛利小五郎身边还等着两个女高中生的死亡追问。
“柯南君？”
小兰语气惊讶，“你怎么也在这里。是你爸爸带你过来的吗？”
“你这个小鬼头，知不知道离开前是要打招呼的啊！”对他指指点点的是园子，“发现你没回家，小兰可拉着我找了一个晚上——冻死人了！”
不等柯南支吾回话，毛利兰碰了碰她的手：“好啦，园子，没事就行。”
“说起来，”紧接着小兰又回过头，“伯父是不是在这里，我们需要去打招呼吗？”
柯南：“……”
当然不行！
所谓的伯父，根本就是你认识的冲矢昴啊！
他满头冷汗地应付完小兰的追问，安室透与毛利小五郎那边，初步的排查已经有了方向。
——走廊上没有监控，也没有当时的目击证人，现场痕迹寥寥无几。
因此，侦查思路只能从死者的社会关系入手，锁定的两个嫌疑人，案发时刚巧也在八楼。
第一个人是蛇头。
柯南才知道，远洋邮轮上居然也能有蛇头存在。与纸醉金迷相伴生的是各类灰色产业，这些人承受不起一晚十几万日元的船票成本，就由蛇头偷带上船，十几个人挤在一间狭窄的内景房里。
藤原阳佳的长裙里，就有她写给蛇头的欠条，上面的金额并不是小数目。欠条从来保存在债主手里，被欠债人偷偷拿回身边，两人的矛盾不言而喻。
毛利小五郎：“果然推人的就是你吧！发现藤原小姐的欠条不见后，你当即找人对峙，最后不慎把人推下楼——”他双掌一碰，“就是这样！”
蛇头的反应却十分激烈。
“我怎么可能为了这点小钱杀人？钱没了就是钱没了，我被发现了才是大事！”
他无论口吻情绪都激动异常，双手在胸前挥舞，那是个无意识的防御性手势。围成一圈的侍应生对他虎视眈眈，柯南一眼就明白了什么意思：
蛇头偷带多人挤客房，从管理上就是违规的。如果风平浪静无事发生，那他塞点小钱给侍应生，对方尚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现在闹出这种事，邮轮就必须表明态度，这个蛇头，以后恐怕会永远在登船的黑名单上了。
只要蛇头不是一时间情绪上头，一定不会做出这种自毁长城的事。另一个嫌疑人则是死者的一名室友，其他人告密说，两个人正是“业务”上的竞争对手。
“警报响的时候，就你不在。我们怎么知道你去哪里了？”
室友是一个妆容艳丽的女孩子，正红的纯色风情万种，脸上的表情却要哭了。
“是，我当时是没回房，可这怎么就成我的罪证了？我是在八楼，是从八楼逃下来，那又怎么样，证据呢，证人呢，你们谁看到我把她推下去了？”
这群人于是就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另一个人蹭到安室透的耳边说，室友原来的业绩很好，直到被死者一口气抢走了好几个“老客户”，每晚的收入一落千丈。
两个嫌疑人都有动机，作案时间充裕，却都在竭力否认，也拿不出一锤定音的不在场证明。
柯南从安室透这里简要得知了侦查进度，梭巡的视线，却突然停留在两人头顶上空。安室透以为他发现什么，于是也跟着看过去，但在他眼里是空气，柯南眼中，却是飞速刷新的半透明黑色弹幕：
【这次的案子还挺有趣？不管怎么说，总算不再是三选一了】
【赌三毛钱ls没仔细看，其实这次还是三选一，只不过第三个人是凶手啦】
【啊？刚睡醒，你们在说什么三选一，难道不该是证明题吗？[哆啦A梦吃惊.jpg]】
【你们这些人，一到案件就跳章是吧！（恼）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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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不起我也跳章，那没事了】
【突然觉得自己格格不入起来了呢……还是有认真看的，毕竟只有两个嫌疑人，一开始就基本能猜到没凶手了。不过这次的案件很难，因为凶手不在现场，而在贵宾区休息】
【笑死，没认真看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有贵宾区（擦汗）】
【我也……冷知识全靠漫画学，话说回来，一旦邮轮在海上出事，不同等级的船舱逃生区域也不一样，上等舱甚至能直接去救生艇的停船坞。现实中真的是这样吗？】
【笑归笑闹归闹，老贼在这些方面还是挺写实的。这边的建议是看看泰坦尼克号的死亡率，头等舱38%，二等舱52%，三等舱75%。救生艇的停船坞在设计上就离头等和二等舱近，人类的本质是不会变的（摊手）】
【……我叹为观止】
【只有我最爱证明题吗？日常的推理每次都是，柯南脑后过闪电：我懂了！
我：啊，你懂什么？
次数多了真的显得我很弱智（烟）现在手握真相，才发现推理的过程那么快乐，已经研究作案过程半小时了，愣是想不到怎么破案】
【当犯罪过程已经披露的时候，最大的悬念就是破案方式，我现在还记得这句话。好像是在哪本推理小说上看到的，内容忘记了，只有这句记得格外牢】
【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好奇，柯南他们还没遇到过凶手吧？】
【对。两个嫌疑人都是真正的凶手买来的，侦探能想到排查死者的社会关系，凶手当然也想不到，这两个人就是他精心安排的替罪羊啊】
……
安室透问柯南：“你怎么想到检查死者的指甲缝的？”
指甲缝里的雪茄灰，成了锁定凶手的最后证据。
这是原产自古巴的顶级烟草，每年只出售两百支。柯南从烟灰里识别出雪茄品牌，从而顺藤摸瓜，凶手还不是雪茄的拥有者，而是在交际场收到雪茄的一员。
他也是藤原阳佳的主顾之一，上一次与她私会时，还没有与雪茄的拥有者见过面，柯南就从这点推理出他不在场证明的自相矛盾之处，使凶手最终就范。
对安室透的问题，柯南只能尴尬一笑。
——他能解释什么，说答案就在空气里挂着吗？
弹幕看热闹不嫌事大，最后甚至还开了赌局，押他还是安室透最终破案。
当柯南刚从烟灰中锁定雪茄品牌，一旁的蛇头立刻慌了，甚至口不择言地指着他：
“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他闻过雪茄吗？何况燃烧后的烟灰都一样，你怎么就确定是这个牌子？该不会是和人串通好了泼脏水吧！”
“首先，每种雪茄都有其独特的香气，就像红酒和咖啡一样，”柯南冷静反驳，“其次，”
“就算你不相信，也能通过化学的手段鉴定，只是鉴定的仪器船上没有。靠岸以后，一切自然能水落石出，找到凶手是谁只是时间问题。”
“只要拿着烟灰和雪茄一起送检，就知道我说得是不是真的了。”
蛇头的脸色在在他笃定的语气中渐渐灰败，没人知道，柯南实际也捏了把汗。
他说谎了，其实他根本闻不出雪茄的烟草产地，是弹幕的三言两语让他拼凑出事件真相的。
凶手是一个凤凰男，靠婚姻继承了岳父的企业，权力却还在妻子手里。火警响起时他在外**，眼见妻子即将撞破自己出轨，他在情急之下，失手将偷腥对象——也就是藤原阳佳——推下了楼。
蛇头和室友，都是他找来顶替罪名的对象。两人收到了一大笔钱，一个在其他人的指认下支支吾吾，一个将手里的欠条偷偷塞进了长裙的口袋中。
——柯南相当于拿着答案找解法，条分缕析后才发现，雪茄灰居然是唯一的突破口。
“……福尔摩斯甚至能列举出一百四十种烟灰的区别。你没有见过，不代表分辨的能力不存在。”
那时的他异常心虚，甚至搬出了虚拟的人物做论据反驳，这是平常的他根本不会犯的低级错误。所以此时此刻，面对安室透的问题，柯南自然也无法回答。
他感到一种漫长、持续的晕眩感。
这种头晕已经有过一次，在弹幕刚刚出现的时候，现在则更加来势汹汹。柯南是忍着头晕说完自己的推理的，他连路都有点走不稳，脚步像踩在棉花上，似乎脑子里有条锯子，正在一下一下、一下一下地切割着他的神经——
那个人是谁？
那个没有名字的FBI，他叫什么？
刚抵达案发现场的时候，柯南曾想到一个问题。这些莫名其妙的弹幕文字只出现在赤井秀一、朱蒂和卡迈尔头上，可为什么只有这三个人？
之后的景象让疑惑愈演愈烈，避难的游客挤成人海，可人海上方却并没有变成一片弹幕的汪洋。不是所有人都有弹幕的，安室透上方的黑框文字，简直像一个行走的人员定位器。
于是柯南开始回想一个FBI。他在没有弹幕的人群里随机挑了一个，这个人很有意思，喜欢喝酒，负责做假证订票，可柯南却怎么也想不起他的名字。
不仅是姓名，还有着装、面孔。
就像一个平平无奇的路人甲：这里应该有一个人的位置，于是他存在，却没有任何人关心，因为归根结底需要的，只是这个位置上有个“人”而已。
柯南感觉头很疼，这种头疼是在他开始思考这些的时候出现的，到现在愈演愈烈，与此同时，他的思维又出奇地活跃起来，或者说是大脑为了防止他当场倒地昏迷，而强迫性地逼自己继续思考：
弹幕知道凶手的作案经过。它们是怎么知道的？
为什么会提到漫画，网络漫画里有弹幕吗？
在它们眼里，我的世界难道就只是一本漫画？
柯南的脚步陡然停下。霎时间，一个更乖谬、更离经叛道的想法冲出来：
……我可以看到漫画的自己吗？
冥冥中似乎拨动了哪根弦，下一秒，所有的晕眩都如潮水般消失了。柯南感到视野四周被压暗变黑，与之相反，目光的正中却明亮起来。似乎有一道白光闪过，下一秒，他看见自己——黑白漫画页上的自己。
矮矮的小学生面色严肃，正在若有所思地穿过人群。
这一格下标着“TBC.”三个字母，柯南没看懂什么意思，转头中，视线不小心触发什么，面前亮着白光的画面又往后翻了一页。
漫画的更新已经到了头，所以他看到的是一话末尾的评论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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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评论区热闹非凡，唠嗑的、猜主线、嗑cp，猝不及防间柯南信息过载，脚步都不自觉踉跄一下。
最下面是三个输入框，发表新贴子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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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南看到，上面的名字是：
【路过的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