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夜袭

在这众多高手齐聚的峨眉,顾长生和江玉燕两个毫无功夫的平常人自然不引人注意。

没有人会觉得她们也是来寻宝的。

她们只是逛逛走走,偶尔打听一下附近有什么山神土地庙宇,如同山下的普通百姓,上山拜神烧香而来。

她们两人脸上的胎记依然丑陋,峨眉派弟子遇见了虽有些嫌弃,却并没有任何恶意和警惕的意思,反而态度比对那些江湖人还要好得多。

他们现在对这么多江湖人聚在峨眉的事依旧摸不着头脑,只隐约调查到这些人是为同一件事而来。

有阴谋。

这是峨眉现任掌门神锡道长闻听此事后的第一反应,因而再次加强了戒备。

顾长生却知道还没有这么快,起码一两个月的时间后,江小鱼和花无缺才会为这场阴谋揭开大幕。

此时的那些人不过是听到一些江别鹤放出的风声,手里真正有藏宝图的不过寥寥几个人,而藏宝图的地点也不是很明确——他们若知道藏宝图最后指向的是峨眉禁地,恐怕就要好好思量一番了。

一两个月,这是顾长生在荆州决定不跟花无缺同行争取出来的时间。

只是她不确定,十大恶人“恶赌鬼”轩辕三光是什么时候到的峨眉,以及“迷死人不偿命”萧咪咪现在在何处——这两个恶人,后者相对来说威胁不大,萧咪咪只喜欢畜养男宠,是个十足的宅女,躲在地宫当女王当得开心。

空守宝山而不知,这个宅女也是可惜,最后被水淹死了。

顾长生忽然道:“你水性如何?”

江玉燕被这忽然一问有些愣神,不知道顾长生为何有此一问,想了想道:“还算可以。”

顾长生道:“可能带一人在水里不沉?”

江玉燕道:“这个简单,只要你不挣扎,我就能托着你浮在水面。”

她有些奇怪,接下来难道还要去水潭一类的地方么?

江玉燕却是想岔了,顾长生只是多做个准备,万一到时在地宫不小心惊动了萧咪咪,两人便可以重演江小鱼旧事,放水淹了那宅女,免得她们两个吃这么多苦,走这么多路,最后却功亏一篑。

在市上连转了两天,两人尝遍了蜀中风味,西街口的卤菜大王也吃了几次,她们只问附近有什么孤庙之类,并不提具体名字,终于是在一个伙计口中听闻到玄坛庙这个地方。

并没有在峨眉山上,而是在半山腰不远。

看两人提了吃食离去,伙计摸了摸头,喃喃道:“这两个人倒是奇怪,山上那么大的庙不拜,却喜欢找些小庙,能治好她们脸上的胎记不成?”

旁边一张桌子上正在喝酒的大汉却是听到了这话,没什么反应,过了一会儿才忽然回头看一眼,想起什么似的抬手唤来伙计:“你刚刚说甚?”

伙计怔了一下,疑惑道:“酒……来了?”

那大汉道:“瓜娃子,我问的是再之前,什么小庙?”

伙计恍然,乐道:“就刚刚那两个女人……”和大汉说了几句之后,又有些可惜地摇头道:“若是能把脸上那可怖的胎记去除,想必也是两个容貌姣好的女子……”

他在这里做伙计,平日里接待过的人无数,一双眼睛自然看得出来,那两个女子全毁在脸上胎记了,变得可怖。

那大汉不再言语,而是拿着酒杯若有所思。

大汉名为雷胜,江湖人称过江风,使得一手大刀,在青衣江讨口饭吃,也是个绿林劫道的活计,平日里跟在那些江湖凶人身后喝点汤,拣点边边角角,在青衣江一带倒是有点小名头。

此次来峨眉也是听说了有红货的事,想着能不能找机会捞口汤喝,在这山脚下一连住了半个月,却一点头绪都没有,只看见峨眉弟子整日巡逻。

他人看起来魁梧,心思却细腻非常,这也是他往往能精准找到肥羊的原因。

两个女子打听附近庙宇,这本身不奇怪,只是在这档口,听见伙计的嘟囔,过江风也觉得确实有那么点问题。

不然为何峨眉上的大殿不去,偏偏去找偏僻小庙?要知道,峨眉派可不禁止一般寻常百姓来烧香礼神,养着一大派的弟子,这也是门派的一项收入。

过江风猜测,要么确是两个常人女子来拜神上香,要么是有人指使她们出门打探,不管是哪一种,总不过是两个寻常百姓——去试探一番总比继续无头苍蝇一般在这山脚下徘徊的好。

思及此处,过江风往桌上扔下一块碎银,朝着两个女人离去的方向过去了。

在这山脚下的客栈里寻找两个普通人难度不太大,更别说她们两个还带着一些特点。

黄昏时过江风已到了两人入住的客栈,只要朝脸上一比划,伙计便知道他问的是谁,听闻是来寻人的而不是住店的,便头也不抬道:“癸字客房。”

过江风看一眼客栈布局,甲字客房都是极好的位置,而癸字客房排在最末,最里面,点点头便离去了。

等到入夜,两个身影却在夜色中摸了过来。

其中一人自是过江风雷胜,另一人则是手下一好汉,绰号斑纹狗,只因他有一绝活,像狗一样追踪人的脚步,比狗还要好用。

虽说绝活是用来追人的,手上功夫却也不错,以前单打独斗的时候最擅长潜家入户,对付两个寻常百姓自是手拿把掐。

站在癸字客房门前,过江风歪了歪头,让斑纹狗先潜入进去,自己则在外面把风,等他把那两人制住。

却见那瘦小的身影摸出一铁钎子,这是他的武器,也是他的工具,溜门撬锁无一失手,当下把铁钎子往窗户一插,捅咕几下便翻身进去了。

过江风左右看看,等着房间里的斑纹狗发出信号,打开门让自己进去,等了片刻却还没有丝毫动静,只听到好像咚一声轻响。

他皱了皱眉,夹起嘴模仿虫叫发出几声短促的声音,等待房间里回应。

里面仍旧安安静静,仿佛窗户从未被撬开,也从来没有过一个叫斑纹狗的人进去过。

过江风一颗心渐渐地沉下来,这时房间里却亮起了油灯,紧接着门被打开了。

一女子笑吟吟地出现在门后,站在那里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