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拉钩
【所以究竟要如何才能让好感度提上来?】
眼见着离皇帝成婚的时日越发近, 她日日在院中吃了睡睡了吃, 也并非她不爱修炼术法。
沈若烟将她画了几个防身的符咒,谁知林鹭一笔一划画好,咒语念了出去,那符咒被释放出来, 险些将整间屋子都炸了。
至此后, 沈若烟也不再教她画符咒,怕是适得其反, 万一关键时刻,他们之中又出了这么一个咒术使用不稳定炸着自己人的“叛徒”, 对手若是强大几分,恐他们几人分身乏力。
林鹭蹲在门边有些犯愁。
绯红的裙摆在地面上拖成一个圈, 像将她托在中心。
系统说:【据我查阅信息库所知, 亲密接触会让人类对其好感上升,宿主可以尝试和攻略对象亲密接触。】
林鹭百无聊赖问:【依据是什么?】
这方法肯定行不通, 若是行得通,那估计在御云峰之时, 祝如疏就被她拿下了。
【依据来源于小说书架《萌宝驾到:我的总裁爹地》《顾总的私密小娇妻》《冷面师尊和他的娇俏徒弟》。】
【《萌宝驾到:我的总裁爹地》第一章节:我回国了, 这一次我一定能拿回属于我的一切…书中男主…】
林鹭听着系统说了这么一串她头都大了。
【停,别说了, 我说你这么大一个现代化的数据库, 能不能与时俱进参考点好的。】
【宿主,这些资料都是我从广大数据库中精心挑选而出,据说内容全面,涵盖各个方面…不仅如此还…】
少女索性直接关闭虚拟画面, 系统的声音被隔绝在九霄云外, 林鹭这才觉得寻了个六根清净。
林鹭思索之后又觉得, 其实系统的话也并无道理,只是对象若是祝如疏便需要一些细节上的变通。
至少就祝如疏的身世来说,亲密接触定然是走不通的她已经不求短时间内能够将祝如疏攻略下来,只盼着好感度能攒一点是一点。
若他日反目,林鹭希望祝如疏能够下手轻一些,留她一条狗命。
不过等那时原主身上所自带的法力应当要回来了,她本就是恶名昭著的女魔头,跟祝如疏打…指不定有胜算呢?
就算打不过,逃跑的速度也应当能够快些。
况且,在她看过的穿书文中,需要经历大事后,才能够真的将攻略对象攻略下来。
既然旁人要的是亲密接触,祝如疏这般从小的经历来说,林鹭真心实意觉得祝如疏更加适合“怀柔”政策,并且要突破他的心灵缺口才行,不能盲目,更不能贸然乱来。
她抓着屋檐下的冰冷细雪,微微垂着杏眸思索着,她打定主意要同祝如疏找个空二人坐在一起谈谈心,她再加以安抚,去骗个一两点好感度。
毕竟好感度88跟90差别还是挺大的。
那人不知何时又跟了出来,在身后含着几分笑意,低低唤她。
“师妹?”
林鹭不知是不是错觉,最近似乎祝如疏跟着她追的频率提升了。
还是在昨夜之事后,二人关系如此尴尬之时,檐外大雪纷纷,林鹭蹲在门边捧起落雪抬眸,少年敛着笑立在她身旁。
林鹭盯着祝如疏苍白的脸颊,心中登时起了心思。
“师兄,夜里可要同我温酒赏月?”
祝如疏闻言抬起指尖扶住门檐,长睫微颤,垂眸好似在看她。
少年想起这几日夜里分明是半分月色轮廓都不曾露出来,皆被厚重的乌云遮了个遍,何来的赏月呢?
他这师妹总是想一套是一套,也不知脑子里究竟藏了多少稀奇古怪的想法。
祝如疏莞尔:“师妹,看我。”
林鹭不明所以地抬头,看着少年苍白的指尖正指着自己无神的双眸。
他笑:“师妹可看清这是何物了?”
林鹭说:“眼睛?”
少年好似心情不错,并未发作,却轻声笑道:“这是瞎子。”
林鹭这才明了,她又忘了祝如疏是瞎子,她方才竟同一个瞎子说夜里一起去赏月。
“不是…师兄我…嘶——”
林鹭想开口解释,说话的速度过快,便咬上了舌尖。
少女伸手捂住唇瓣,闭了嘴。
祝如疏这人向来不忌讳这些,他说:“那就约好了。”
说着少年朝她勾出指尖。
林鹭也将小拇指伸出来勾了上去。
“说好了。”
二人的小拇指紧紧交缠,林鹭发觉祝如疏指尖的温度同方才她手中握住的那捧雪几乎无差。
林鹭将大拇指伸出来说:“喏,盖章。”
祝如疏好似不明白她的意思,直至少女将他勾连着的大拇指掰起来同自己盖章,他才隐隐有了几分料峭的笑意。
“为何要拉钩,我又不会跑。”
若是跑或是毁约,祝如疏自然可以去她房中寻她。
毕竟现在此人进出她的房间,跟吃饭睡觉一般顺手,她这个房间的主人都不敢多说话。
—
夜色阴郁,今夜空中也未有星月,雾蒙蒙漆黑一片,林鹭才从床榻上下来,心脏骤然一缩,跌坐在地上。
少女脸色惨白,捂紧胸口。
【宿主,今日是第七日。】
【你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这术法本质是一种毒素,慢慢渗透根植入神经,就是我们也无法检测,是刚才临近时才监测到,毒素丽嘉正在跟宿主的本体融合,最多七天,若不提前剔除,这具肉身会走向毁灭。】
林鹭揪着那颗几乎要从胸腔中跳出来的心脏,像是被人握住往外拽,拉扯着她的血肉生疼。
少女嘴角流下暗红色的鲜血。
她抽出手,捏了个诀幻化一只血鸢在掌中焚尽,她尽量保持着正常的声音,同祝如疏说。
“师兄对不住,我今日实在是身子不适,无法赴约。”
少女擦了擦唇边蔓延开的鲜血,扶着床沿慢慢站起来,脱力般坐在床边。
大口喘着气,那胸口处被人越抓越紧,好像要将她整颗心脏握在手心中掐破。
林鹭将衣裳绞紧,终于得了空能够松开咬紧的、几欲鲜血淋漓的牙关。
“宗主?您怎么了?”
听到这声音,林鹭连忙将唇边的鲜血擦尽,撑起身子费力回眸,看着眼前的萧蓉。
女子神色紧张,上前两步在旁边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少女。
林鹭脑子有些昏沉,她甩了甩发胀的脑袋。
“没事…”
萧蓉面色担忧,她忧心道。
“可是因为宗主许久未回合欢宗了,该喝那药了?”
闻言,林鹭猛地抬头,她想起芸娘曾说那药有问题,甚至有可能就是那药害死了原主,而‘药’是原主在御云峰之时,萧蓉日日督促她饮下的。
她最初穿过来,第一处亲近之人就是合欢宗的人,因为那时才穿过来,林鹭对这个对她好的貌美女子还有几分依赖,去了一趟阑珊处以后,林鹭不敢再说有多信任萧蓉。
因为她并不知晓,萧蓉究竟知不知情,原主日日饮下之物是毒药这件事。
她现在本就身体羸弱,不管是不是萧蓉,她都需将其尽快赶走才行。
现在就算是祝如疏呆在她身边,也比萧蓉在她身边来得安全。
林鹭费劲地摇了摇头。
萧蓉说:“可否需要我唤人回合欢宗将药物带过来?”
“不必麻烦。”
她再三思索决定就这般同萧蓉说。
“我只是中毒了。”
萧蓉在月色之下娇媚的容颜像镀了银边,她血色尽失,皱紧眉心问林鹭。
“宗主可知是什么毒?”
林鹭摇头。
对不住了,只能先把帽子扣在御云峰和祝如疏身上了。
心脏之处的痛觉稍微松懈了些,她喘了口气同萧蓉胡言乱语。
“如你所见,我如今受这些人的控制。上次你来得匆忙,那监视我的人就在附近,所以我不敢直接道明。”
萧蓉面色肃然点了点头,她想起了那几日她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便不敢露头之时。
那人藏在暗处,她跟了林鹭许久,却仍然不知那人是何种样貌,只知其功力深不可测,若是对上,说不定她都难以脱身。
这几日她迟迟未能出现,也是因为那人的视线,好似一直定格在角落中的她身上。
萧蓉问:“那我们应当如何助宗主脱身?”
林鹭小脸苍白,因疼痛折磨而少了几分血色,她摇头。
“过几日,赤桑国皇帝大喜之日,那日人多眼杂,我便有机会脱身。”
萧蓉微顿,她以为若是林鹭应当会想方设法将几人杀了,怎么突然好似转了性情。
她不敢置喙,虽说她疼爱林鹭,却也知晓她这个小宗主虽说容貌单纯,却心思深重,更是有自己的考量。
“过几日你们藏于暗处,见着不对劲之处就将同我一起走。”
萧蓉微微倾身:“遵命宗主。”
林鹭抬眸看着萧蓉的面容,突然忆起前几日在井中的陆白羽,她那时承诺将陆白羽生魂带出,交给萧蓉。
可是最终陆白羽却落了个魂飞烟灭。
林鹭道:“还有,陆白羽我没能带出来。”
萧蓉闻言一怔,却好似宽慰林鹭,神色却多了几分凄然。
“无妨,宗主尽心便好,或许这样对她来说也是个好的结局了。”
林鹭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心脏猛然紧缩,那被人掐着的感觉又来了。
那只无形之中的手将她的心脏掐在手中,一下又一下猛然收紧又松开,就这般循环往复将林鹭折磨得说不出话来,浑身发软。
萧蓉见她状况有些不对:“宗主怎么了?”
少女单手撑着床沿,用最后的力气坐起来,吞下腹中翻腾而出,滚烫的血液,哑着嗓子同萧蓉说:“昨夜未曾休息好,我…我休息会儿便好。”
房中太暗,萧蓉未曾看出其他端倪,便拱了拱手道,
“那宗主我先走了,若是宗主有何事,我会出现的。”
萧蓉迈出去两步又回头问。
“宗主一个人之时可有好好休息?此番出来有枫公子随从,他就在盛京之中,若是宗主需要…明日我便将枫公子带进来。”
萧蓉若不说,她都想不起来“枫”这人了。
枫此人在合欢宗是原主后院中的男侍,擅长讲故事,老是穿一身红色的衣裳。
对哦,第一次见面就同她讲了祝如疏在山下降妖除魔之时,是如何拒绝那山下的女子的。
林鹭听了萧蓉这话,险些两眼一黑。
“不用…我自己休息会儿便好。”
萧蓉还想说什么,却猝然感受到来自附近的杀意,她一瞬便进入了战备状态,将手中的武器亮了出来。
这气息她再熟悉不过了,就是这几日在暗处盯着她的那双森然眼眸。
林鹭抬眸看着萧蓉那一脸戒备,心中也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只是林鹭此刻却无法再细致的死锁这些,她身上太热了,像是被人丢进了油锅中,仿佛下一刻便要在锅中熟透了。
少女眼前的场景有几分摇晃,她好似在虚影中见到了祝如疏,房间门大开着,风雪吹过她的脸颊,带来丝丝凉意,她心中突然在想,好想在屋外的雪地里滚上一圈。
少女苍白的唇瓣微启,唤出那人的名讳。
“祝……”
她就知道,这人进出她的房间就像吃饭喝水那般容易。
还从不敲门。
萧蓉见着眼前的少年眼眸之上缠着白色的绸缎,一身白衣,他穿得极少,袖口隐隐被风吹起,露出手腕处翩然飞舞的绯蝶。
他另一只手持着灭灾剑,嘴角含着冰冷的笑意,他踩着飘进屋中的落雪缓缓往前。
萧蓉知晓这便是那双在角落中盯着她的“眼睛”,而此人却是个瞎子。
他双目缠着白色绸缎,叫人看不清容颜。
他瞬移在林鹭面前,少女脱力般落入他怀中,双臂好似习惯性地攀附着少年的脖颈。
少女在他怀中,贴在他的白裳和冰冷的胸膛,闭着双眸,皱紧好看的眉眼,只用他们二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道。
“祝如疏,我好疼…”
他垂眸,嗅着少女呼吸间喷薄而出的桃香,混杂着他身上的酒气。
她失约了。
说今日一同温酒赏月,将他草草拒绝,留下一人在看不见的黑暗中一人灌下那壶烈酒。
那酒腥辣,滚烫,好似要将他的喉咙灼烧穿了,再滚进他的肚中,让他肝肠寸断。
祝如疏将少女抱在怀中,缓缓转身,他声音冷冷又漠然,同身后的女子道。
“不走是在等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