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云月相随

第14章 云月相随

十三·云月相随——我本天下末路人,为君拔剑荡不平;

我不知道银来找我是什么意思,思考了半天也没有得到答案,只有后脑的旧伤隐隐发痛,只得开门见山。

“抱歉,找我有事吗?”

“没事。”

……没事那你是跳出来抢镜头的啊还是凑字数的啊,难道是英雄救美拔刀相助?醒醒吧少年,你可能是英雄,但我不是美人。

我忽然间对谈话失去了兴趣,站起来捂着不停往外渗血的伤口,绕过他向研究所走,这家伙好像就是专程跑到我面前来耍帅,以提醒我现在是有多糟糕的。

“你去哪?”他斜倚上离他最近的灯柱,又恢复了原本悠然张狂的表情。

“回家。”

“回家?”他仿佛听见很有趣的事一样歪歪头,“你的家在哪?”

我突然呆立在原地,想要说什么,却不知从何开口。

“此心安处是吾乡,可现在这个地方还能令你安心吗?”

他用一句话就击败了我,赤的身份已经被人识破了,而这个人就是是火箭队首领的儿子。我不知道坂木什么时候会知道,或许他得知的比银还早,又或许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早就已经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人已经注意到我了。

可笑我还觉得自己的伪装无懈可击。

“你要是……”我缓缓的出声,边说边斟酌是否要继续说下去,“不爽我击垮了火箭队,所以想和我打一架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奉陪。”

银的脸上露出了“你在逗我吗”和“我看起来这么幼稚吗”的复杂表情。

“打完输掉,然后走人?”银也冷着脸睨视我。

“你管这么宽?”我没什么精神的垂着眼。

我莫名觉得疲惫,不想把这场谈话进行下去,只想躺会床上,倒头睡去。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懦弱,以前的赤哪里去了?”银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可也曾单人仗剑血染沙场,赤你的心里不当是一个懦夫啊!”

我歪了歪头,忽然觉得有点好笑。“我是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究竟是看不惯我呢,还是来炫耀你自己?”

银明显愣了下。

“究竟是真的替落拓英雄不平,还是替自己不平,你自己最清楚。如果是后者,那也可以理解。毕竟,哪个心高气傲的人发现曾轻松击败自己的家伙变成现在这副模样,都会被微妙的恶心到吧。

“可心里又难免幸灾乐祸,虽然未必想落井下石,但一定想来彰显自己威风。想扬眉吐气,又担心被他人耻笑心胸狭隘,于是站到‘你我惺惺相惜,我是为你好’的立场上,对与己无关的人进行大义凛然又站不住脚的可笑教训。

“明明知道没有人在监督,却被自己的道德框束,连给出口恶气都不能痛快。明明知道自己在做不德的事,却还是觉得所有人都会被自己的小把戏糊弄过去,抱着侥幸不肯停止。只因为自己不满,就对其实不了解的情况横加指责,对不合心意的人求全责备。自诩公正积极,其实不过是自以为是。凡是都要找个正当道理,虚情假意,一副伪君子做派。

“你若是像方才那三个混混一样直接说‘老子就是烦你’,说不定还多少敬你坦荡,愿与一战。”我不遗余力得嘲讽着,摆出诚恳的表情,带着哄小辈的口吻,不屑又温和的激怒对方,传达我就是看不起你的含义。

惹别人发怒,这也是我的长项,我说银伪君子,其实我才是歪曲事实故作凛然的那个人。银的性格根本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他只是别扭,无法正常坦然的表达关心,我不过是玩弄文字罢了。

可说着说着,连我也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一星枯火悄然炸开,抖擞着蔓延。

·

银被一连串话砸的发晕,瞪大眼看我,渐渐地回过神来,表情越来越愤恼。终于不算大的孩子爆发了,一步冲来拎住我领子,怒发冲冠。

“你!……”

“你给我放手!”我怒喝一声,从胸腔里发出暴怒的声音,怒目圆睁像是扑击的熊一样把银推开,收不住脚步向前晃去,直逼得他倒退几步。

“你懂个屁!滚一边去!指手画脚,你算老几!你知道我是谁吗!知道事情的真相吗!知道来龙去脉吗!知道一切的根源吗!你不知道!”扣子在拉扯中崩飞几颗,冷风灌进胸膛,可是我不觉得冷,心里像有什么东西剧烈燃烧起来,像是突然爆炸的炸弹,邮箱是粘着的铝热剂,大火熊熊燃烧,谁也不能熄灭。我以为自己该委屈,却丝毫感不到难过,只是愤怒,只是愤怒。

“既然不知道,那就闭嘴!什么都不懂,就别插手!自己办不到,就蛮横的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别人办不到,就指责他做得不够,你要是我爹妈,这还说得过去,可你什么都不是!”我咆哮起来,目眦欲裂,咬牙切齿喘着粗气,寒冷让在胸腔里闷烧的东西显得愈加热烈,滚烫的像要破开胸膛,脱离我的控制,将仅有的一点理智也化为灰烬。

赤的余威尚存,男孩显然吓呆了,讷讷不可言。

“你……”

“适可而止吧。”

我还待说什么,却被人一句堵了回来,就像是刚才我打断银一样。只是我暴怒,来人平静,我用尽全身力气推开银,来人却只是将纸轻轻搭在我肩上。

“别把你对世界的愤怒都发泄在一个孩子身上。”他收回手,真正诚恳谦和的劝说我。

我眯起眼打量他,他将扇子在手心拍了两下,一面碗口大小的圆镜凭空出现,扇尖将镜面拨转,我忍不住看了眼里面的自己,费了好大力才忍住没让自己退开。

并不是我变成了什么面目可怖的怪物,脸依然是那张的脸,姣好清秀。只是表情比怪物更怖人,我甚至不敢相信这是自己所能露出的表情,生生被吓出一身冷汗,戾气消散大半。

“你方才目空一切,眼中充血,双颊紧拧,满脸亡命之徒的表情。仿佛什么都不再在乎,神来了也要一搏。”扇骨轻轻敲在镜框上,圆镜无声的碎裂,在空中融为点点**,消失在空气里,“竟然被自己吓退,想必是看到什么了之外的东西吧。”

“都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我没有回答,反问道,“既然都知道我不要命了,还敢挡在我面前,你又是什么人?”

“小少爷先走吧。”来人拍了拍银的肩,将不知什么物什在他面前一晃,少年迟疑片刻,又看我一眼,慢慢离去了。

等银消失在视线里,男人对我微微行了一礼,“长空部副宗主,道夫澈,有幸见过冠军了。”

“长空部?你认识我?到底有多少人知道我是谁?”

“你的身份在方元社团的高层,已经是不公开的秘密。”

“联盟竟然不知道?”

“不得而知。”他摇头,“这个消息是各个社团在芥子的卧底传出的。”

“芥子?”这又是什么玩意?

“一个以贩售情报为生的组织,什么人都有,组织松散。”

“哦……”我小心又疑惑的拖长声音,“你刚才的镜子是……”

“一些小把戏,我的波导同化了一只超能怪兽。”

原来是超能系的术士。

“你倒是什么都肯告诉我。”我说。

他笑起来,“就算我不说,盛利也会告诉你。也不是什么机密的事,你想知道早晚会知道,不想知道也要知道,送个顺水人情,我怎么会不乐意。”他展开折扇,在我腰间的伤口上拂过。

“喔……止血了。”我轻轻按了按,“谢谢。”

“仅仅止血,还未妥帖的愈合,毕竟对我来说这是外门,回去还要好好处理下。”他嘱咐,“顺手而为,不必感谢。”

“行,那没事我就走了?”

“好。”他说,“有事可以到盛利宅来找我。”

我停下脚步,惊讶的转身。

“我和他师从一个老师。”仿佛知道我要问什么,他微笑起来,“虽然大家从来都是以平辈相称,但真要追究起来,他还该叫我一声师兄。”

·

我一脚踹开研究所的门,赶在它撞上墙之前回过神来扑上去,一把捞住它。

我真想不透,我振作起来对银有什么好处,整完他爹再把他也整一遍吗?有这么个任性的儿坂木老大也算倒霉的。还有长空,道夫?小光那个道夫?不是正太吗怎么变大叔了?名字还从烂大街的光变成了更加烂大街的澈,这哪个恋爱小说里的男主跑出来了,还是说这是小光他亲戚?我多了个便宜师伯?

我胡思乱想着。

今天研究所放假,屋子里只有有纪一个人,他被巨大的声响吓了一跳,手里拿着的东西也当啷掉到地上。

我低下头看去,是一把塑料刀。

“那么大声干什么啊你。”他抱怨着从地上拾起小刀,在水池边上冲洗,回到长桌边,问,“吃蛋糕吗?”

“我不吃奶油。”我说。

“这样啊。”他话语间有些落寞,说完这句话就举着刀发愣,半悬在蛋糕上方,不落下也不拿开。

“今天你生日啊?”我问:“勉为其难吃一块也没关系。”

“止息的。”他轻声说:“止息的生日。”

屋里一下子静了下来,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显得格外萧索。我心里头的思绪飘忽不定,走马灯般闪过,一个也抓不住,到头来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什么,要开口,可是口干舌燥。

“止息联系你了吗?”他问。

“没有。”

“你有她的消息吗?”

“没有。”

“地心爆破已经落到了索罗伊手里,你知道吗?”

我大惊,还记得盛利对我说她与索罗伊不合,“地心爆破当初由止息带走的!她怎么会没有消息?!”

有纪疲惫得摇头,我死死攥着拳。

“别想了,现在想也没用,听天命吧。”他叹了口气,切下一角蛋糕,剃了奶油递给我。我端着蛋糕胚子,不知从何下口,并不是奶油的缘故,他很细心,胚子上面只沾了薄薄一点。

“说实话,我喜欢止息很久了。”他忽然说,我被噎了一下,尴尬的想他干嘛提这个。

“我原以为你是那种最普通的男孩子,不是恶人,却也没什么心伸张正义,算不得懦弱,却也不勇敢,乏善可陈,无错当驳,随波逐流,浑浑噩噩,梦想也只是平凡安定过完一生。”

我又气又笑的咧开嘴角,晃了晃捏在指尖的叉子,“你们一个个……倒都挺有见地。把我给剖析的透彻,仿佛比本人还了解本人。要不是指名道姓,我还真不知道你们说的都是同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我。”

“是啊。”他长长叹息,“你住院的这些天里,我反省自己,忽然发现,其实从来没人了解过你。”

“你又知道了。”我撇嘴。

“巴图尔也喜欢止息,虽然我没加入水舰队,但镇子上的年轻人基本都在那边工作,巴图尔兄妹又和止息搭档,我们还算有些交情。但止息从来没喜欢过谁,是大家都知道的。她从小就是个寡淡性子,要强刻苦,谁都不依靠,也谁都不相信,对每个人客客气气,但也就只是客气,但凡惹着她,她装出来那点客气也就不要了。因此从小没什么朋友,只有我们两家世交,只与我还算亲近。”

“那你还喜欢她?”我咬着叉子,“你是抖M吗?”

“你不是也喜欢她?”有纪反问,“你是抖M吗?”

“她对我又不一样。”我无所谓的耸肩。

“是啊,你不一样。”他幽幽的说,“可为什么是你呢,为什么是你?明明普普通通,她究竟看上你那一点?我从来没和你深入交谈过什么,也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名智无姓,家住天元,父母受害与十年前的大火’,想必这都是谎言吧?可你又有无懈可击的证明。

“你现在所表现的,和从前比简直天差地别,我从来不认为一个人会因为一个意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变得判若两人。止息失踪后你忽然从一个无虑浅薄空有义愤的人变得冷淡敏锐、言辞犀利,一个人突然改变这么多,只能解释为之前全都是做假。你如今所做的,不过是揭破伪装而已吧?”

他咄咄逼人起来,目光灼灼。

“这都无所谓,她既然选择了你,必然是她喜欢。我在意的也不是这些,你究竟什么样都随便,只要你不辜负她,我管你是什么人。”他死死盯住我,“只是,你真的喜欢她吗?”

“这不是废话么。”我慢悠悠的戳着蛋糕,拳一点点攥起来,忽然间推案而起,一把拽过有纪。

“你怎么敢这么问?你怎么能怀疑我!”我压低声音怒吼,“那是我不多的……不多的……!”

太羞耻了,我说不下去,只好松开手,拂袖离去。

“一个人就如同一个宝石,没有人能同时看到它所有的面,为什么你要质疑我呢?一怒为红颜也好,冷对江山也好,那就是我啊!”我背对着他,“不论如何,那全部都是我啊!”

他极轻极缓的摇一下头,手却慢慢抬起来,直到高过头顶,然后挥刀劈下。眼角微微抽搐,露出狠历决绝的光,细薄的刀柄在他手里勒出一道红痕。

“不是这样的。”他轻声说,“不是……这样啊。”

蛋糕的切口光滑平整,他环顾无人的大厅,默默无语。

·

夜十一点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白日里银的质问和有纪的怀疑像是在胸里郁结了一口气,起起浮浮,随时就要爆裂开来了。

“你若是想怒吼,便用怒吼来发泄吧。”有声音响起,我一下子站起,却向前扑了个趔趄,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就已经站着了,刚才那下起立,不过是睁眼而已。

身边白茫茫一片虚空,仿若终年不散的雾气。

“这是……”

“梦罢了,光精灵帮我在你的梦里现身。”他说。

赤的怪兽里倒真有一只光伊布,只是一直不太亲近我。

“为何不在白日真身相见?”我问,对方显然不愿我知道他是谁,我也就不必再浪费口舌询问,“如此鬼祟可是可疑的很。”

“家在银叶,有客远来,不便出行。”他解释,“何况盛利和道夫都在天元镇,我去了,怕又是一场麻烦。”

“看来你与他们关系不好。”

“是他们与我关系不好。”

“可这二人,一个人是我老师,一个是我师伯,你若是和他们有过节,我们恐怕也谈不拢什么了。”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何况盛利还未正式收你入门,尚无师徒名分。”

“可有师徒之实。”

“既然如此。”对面笑了一声,“那你该喊我声大师伯。”

……哈?

“不过早已被老师除名,不喊也罢。”

谁要喊啊!你们师兄弟几个今天是串通好了吗!

“今日费心劳力与你意见,只是问几个问题。”他说,“今日对着银如此愤怒,为何?”

我想起白日面对银时突然爆发出的巨大怒火,犹自感到不可思议。我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所爆发出来的感情会是悲愤,我一直觉得长久压抑着的感情,该是委屈无助才对。

“大概……我其实……根本不想对着谁发火。”我说,“我根本不是在对着某个人发火,而是对天地怒吼。”

“够狂!”他拍手大笑,“澈给你看了他的乐颜镜,你看到了什么?也真是荒唐,人总是把最不堪的一面藏在像偶们都最深处,而一个映射人心的镜子,竟然叫做乐颜。”

我犹豫片刻。

“火种而已。”我说。

“任谁也受不住赤全部怒火的倾泻,你要控制。”

“我控制不住。”

“不能,还是不愿?是不是觉得哪天心甘情愿了,不再愤怒了,就会失去力量?”他问,“或者,这世间,有什么东西能让你安心么?至高权力,无上荣光?你觉得自己强到无人能及就不会被伤害了,就能安心了,所以哪怕变成孤家寡人也在所不惜?”

我转过身去,深深地看着他,脸色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一般。我甚至不需要问他是怎么找到我的,以芥子的势力想要查这种事易如反掌,我也不在乎这些,他再怎么查也不可能查到我的上辈子吧。

我所不能容忍的是,他揭我伤疤。那样子如同屠龙者去揭龙的逆鳞,义无反顾理所当然。

“你很敏感。”他说,“尤其是在力量和斗争方面。”

“那不是当然的吗。”我眼神狰狞:“不敏感,我早就死了!”

“是个人不安的人啊,不过不安才好,不安才能不相信一切,才能连神也去怀疑,这样的人才该坐上人的御座啊!”他反而欣慰似的笑起来,“安心处方为吾乡,没了那个女娃娃,哪里才能让你认做家乡呢?”

“我早已断绝五亲,抛却情仇,失去故乡了。”我摇头。这不是我的世界,又哪里能找到什么家乡?这种念头,还是早些忘掉吧。

“够狂!够狂!”他复而大笑抚掌,“所谋者何?当何为?”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如同酒杯掷在地上,清越坚定。

“所谋一人,当……破长路三千,大道向前!”

狂风忽然吹来,雾气被卷散,来者振袍而起。“时也运也命也,人穷其一生不过这六个字。谁也猜不准,谁也逃不掉。你踏下白银山。就进了时,遇到海难,就见了‘运’,解决一切,这就是‘命’。”

“余酒浇剑,放纵狂刀,荡前路不平,一往而无前!!”男人的声音忽然极尽蛊惑,让人的心神恍惚摇曳。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我面前,凑近面对我,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

“这境叫做‘破命’,是我的客人执意要我用它试你。我本该送你一物,聊表支持。”他轻笑,“只是现在时机不到,盛利和阿澈关注你,我也不方便做太大的动作。面子……总还是要给小师弟们留一些的。”

日光扑面而来,天边燃起大火,炽烈的光一点点漫过来,那人却忽然不见了。

“这是你的命啊……孩子。”他最后说,声音留在风中。我眯着眼看白焰焚烧,天地间只有自己,衣角被点燃,却一动不动。

“既然……躲不过了,那我就去找你。”我低声说,好像自言自语,“你总笑我偷鸡摸狗歪门邪道学得很快,可你却连这个都学不好。我叫你离开这里,帮你避开水团耳目远行,可莫非你却当了个光明正大的逃亡者,才叫人抓住?”

没有人回答。

比起前面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想念才是我决定旅行的靠谱理由。我不习惯止息不在的日子,也忍不了这样的生活,只要一天我还有那些共处时的记忆,就一天受着煎熬。

·

我向前一步,在火中逆行,孑然一人,义无反顾。七步后,心火焚原,万物虚无。

幻界既破,梦中身醒。

我睁开眼,摸摸厚实的墙壁,确定回到了现实,便静静望着屋顶发呆。

口中说着罢了罢了,心里却从未忘记。如同滴在水里的墨汁,水干了,墨迹仍留在砚台里。

人虽然不见了,痕迹却留在了心里。

这尘世之上,路有三千。既然你消失了,那我就从这三千路里。

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