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局起落子

周溯光被麻袋罩的眼前昏暗许久,猛地一时被光晃的眼花。

他正要将头向后仰时,便被肖鹰扬屈肘抵着脖子向前着。

肖鹰扬逼着他直面提灯的唐昂驹,也让他可以直接瞧见围着的众人。

周溯光见此景,岂能不明白今日这一遭怕是唐昂驹有意设套,为报当日的谢燕楼之仇。

他袖下双手紧紧握拳,发力欲起却被肖鹰扬掣肘在地上,难以起身。

肖鹰扬动手细致,周溯光的四肢手脚都牢牢捆着,最终还是无力的瘫在地上。

周溯光全力摆脱,在唐昂驹眼里只是扭得丑态百出的蚯蚓。

周溯光眼睁睁看着唐昂驹得逞的笑意,恨得狠狠咬牙,只觉受辱,眼中恨意愈发浓重。

他终究还是咽不下心中那股气,朝唐昂驹的脸,狠啐一口唾沫。

唐昂驹躲避不及,被啐得正着,手中提的灯笼落到地上。

灯笼内的灯烛因此摔熄,唐昂驹皱眉向后站起,退开几步。

唐安惊慌从袖中取出帕子细细给他擦拭干净,俨然看清唐昂驹的不悦。

肖鹰扬没想周溯光竟会如此恶心唐昂驹,即刻脚踢击踹周溯光腰间。

肖鹰扬这一脚没有留半分余力,直接踹得周溯光踉跄,前趴在地上。

他猛攥后扯起周溯光衣领,举拳便要向周溯光脸上挥去,还未挥落,便被唐安上前制止。

知晓唐安不敢擅自上前拦着他,肖鹰扬望向仍站在后方的唐昂驹。

因灯笼没了,昏暗的环境里,肖鹰扬也瞧不太清唐昂驹的神色。

分不清他唤唐安上前制止的行为是不满他下手过轻,亦或打算到此为止。

众人只那听半身子都隐匿在昏暗中的唐昂驹,漫不经心开口。

“虽然他不识趣,但是我们不能让表叔因他面上无光,平白遭人嘲笑。”

“我们多少也要为表叔留几分颜面。”

唐昂驹抬手指着周溯光的脸上已经有的几处铁青痕迹,啧啧摇头。

“你自幼习武,手劲过重,就让他们来,你在旁盯着,别真闹出人命。”

“”是你还想动手,也找些见不着的地狠揍几次,在脸上,不好看。”

肖鹰扬听唐昂驹如此一说,确实觉得有几分道理,便松开周溯光的衣领。

放任周溯光倒仰在地,看他这模样,确实是打算袖手旁观。

唐安看肖鹰扬收手,这才将拦着肖鹰扬的手放下。

他朝肖鹰扬行礼后,重新退回唐昂驹身侧垂首静候着。

而原本在中央的欧攸宁、杨望舒、姜俊彦三人也退开了些。

他们三人一致认为这般动手的琐事最好交给几个好争斗的来处理,他们确实不擅此道。

钟休德与黄显荣这两人可是见状跃跃欲试,他们先前在谢燕楼时便恨不得好好揍周溯光一次。

平日又顾忌他身后的廉王,不敢对他动手,如今今日逮到机会,岂能不好好发泄一番。

而剩下的周穆清更不用说,早早将两袖束好,站在一旁,等候多时了。

一见肖鹰扬退开,三人便纷纷上前,像饿虎扑食的姿态,围着周溯光就是一顿的拳打脚踢起来。

周溯光被麻绳束缚着,根本躲避不开三人的拳脚。

他只得尽量蜷缩身子,避免被揍的范围,还能少受些罪,

况且他挨着打倒也不忘嘴上逞能,倔强的抬头瞧向唐昂驹。

“今日我在此受辱,明日定要让柱国公与大司马给我一个交代。”

三人闻言又加重了脚上使得力气,踹的周溯光连痛呼都叫喊不出。

钟休德见不惯周溯光如此说话,只觉得他是被揍得昏头,不然怎么能说出这种蠢笨的话来。

“你是蠢还是憨,你唯一小厮都被我们打昏了过去,方才劫你来又没有旁人佐证。”

“你去找柱国公与大司马讨要道理,你倒是拿出什么证据来啊。”

周溯光原被如此羞辱便心气不忿,再遭钟休德这番话回怼,原能发泄的话通通说不出。

他只感觉到自己心胸间一股气堵着,上不来也下不去,满怒之下,猛地呕血。

看到这厮竟吐了血,三人惊得纷纷向后退几步,彼此惊慌的互相看来看去。

黄显荣一看到情况不对,更是连退好几步,整个人离开原地,边退边嚷嚷着。

“这可跟我们没关系,他自个吐的,自个吐的血,这人惯会装的。”

钟休德闻言,难得没有与黄显荣斗嘴,也是附和的连连点点头。

见到周溯光吐血后惨白的脸色,肖鹰扬只能上前蹲下,仔细对周溯光检查一番。

检查过后,他起身朝唐昂驹摇头示意无事,“怒火攻心,气缓不过来,并非伤到要害。”

黄显荣闻言更是像认定先前所言,仿佛占着理般点点头。

“看吧,我就说就咱三这拳脚最多给他打得浑身疼痛,怎么可能打的人吐血,不至于不至于。”

周穆清见周溯光脖间青筋浮起,又被黄显荣的话气到面色扭曲。

他唯恐若是周溯光真就被气死在这儿,凭他世子身份,原是小辈间顽闹的事,怕要闹得满城风雨。

这么一想,他连忙一手捂住要跟着起哄的钟休德的嘴巴,一手捂住黄显荣的嘴。

眼前这景象,他就怕他们再说出什么话,真给周溯光气得就此西归。

唐昂驹看周穆清如此行事,心中只觉好笑,但他还有正事未完。

他要做的关键一子,还未落下。

他瞧着闭目躺着不动的周溯光,看他面色苍白嘴角带血,好不凄惨可怜。

他朝周溯光抬抬下巴,示意唐安用方才擦脸的帕子替周溯光擦净血迹。

等唐安将周溯光嘴边的血迹处理干净后,他才蹲下凑近周溯光的耳侧。

唐昂驹不知是故意或是无意,用不大不小的声音与他说。

“周小,这口气还是咽下好一些,免得等不到今年朝宴就进了墓。

“等到今年朝宴比试当日,我自会给你出气的机会,就看你抓不抓得住。”

当唐昂驹提及朝宴二字,让在场众人都变了神色。

连原本被钟休德气昏的周溯光都被吓得挣扎着立刻转醒。

他倒在地上,昂首睁大眼睛的望向唐昂驹,好似听见什么极为震惊的事。

唐昂驹毫不意外周溯光如此模样,起身时拍拍衣袍的尘土。

看着地上狼狈的周溯光,唐昂驹嘱咐唐安将擦过血迹的帕子与摔碎的灯笼带走处理,免得留下线索。

唐昂驹侧首是看见脸色变得阴沉可怕的肖鹰扬,抬手拍拍他的肩膀,朝他笑笑。

随即唐昂驹一个麻利的转身,扯着黄显荣与钟休德衣领,先行退出暗巷。

走前不忘留下一句:“再不走,可别跟不上,到时候认不得路就怪不得我了。”

众人彼此相视,倒是被拍的肖鹰扬与离他最近周穆清先回过神。

周穆清放下束袖的锦带塞回腰带中,拉着杨望舒就跟上先行一步的肖鹰扬身后。

姜俊彦与欧攸宁、林景云三人则相视一眼。

再看因为唐昂驹话清醒过来并已经在理解那番话内容的周溯光,三人也立即离开暗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