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大闹常府
白烟散尽，三傻子才看清，那是记者手中相机闹出的动静。
早期相机使用的镁光闪光灯，是靠镁燃烧时发出的强光来达到增强光线的目的，所以，那时拍照，就会看到冒出白烟，听到一声爆响。
既然啥事没有，三傻子就该整出点事了。
他站起身来，向小金荷那边走去。
四愣子拽了他一把，低声喝道：“老老实实吃东西，别惹祸。”
三傻子挣脱开他，大大咧咧走过去，在众目睽睽下坐到了小金荷身边，浓郁的芳香令三傻子头晕。
韩大嘴一愣，脸上现出明显的怒容，但他方才看到了，常议长喜欢这土里土气的野小子，便强压怒火，假惺惺地笑道：“小娃娃，这张桌是留给贵宾的，你请……”
可接下来，他却瞠目结舌，没法说下去了，因为三傻子的举动震惊了所有来宾。
他居然在小金荷面前，拿起桌上盘中的一只酱猪蹄，吭哧瘪肚地大啃大嚼起来。
小金荷厌恶地紧锁娥眉，抬起衣袖捂住了口鼻。
三傻子嚼着肉看了她一眼问：“你是大筐子的相好？”
小金荷“哼”了一声，娇滴滴道：“臭流氓，小痞子！”
其他桌上的人也“嗡嗡嗡”议论纷纷：
“这小子，怕是活腻了吧？大筐子的女人也敢惹。”
“小金荷可是奉天第一名旦，他竟敢冒犯，简直是疯了。”
“哼，我猜他今天不能活着走下楼去，这里可是小灰楼啊，是常府！”
“是呀，敢在小灰楼闹事，这小子吃豹子胆了？”
“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不知天高地厚哇！”
“挨几顿打，受点教训，今后就会少惹事了。”
……
小棠惊恐不安地跑过来：“方山，不要无理取闹！”
但三傻子似乎没听见，他将猪蹄往小金荷面前一递，“来点儿？老香啦！你今天改名叫‘大吃’吧。”
“混账！”小金荷娥眉紧皱，星眼圆睁怒骂道。
“砰！”
坐在椅子上的三傻子一脚踹向小金荷的椅子。
“妈呀！”小金荷一声尖叫，身体失去重心，连人带椅子一起倒下，椅子腿也被踹断。
全场一片哗然。
小金荷竟被一个傻小子一脚踹倒了？这么一个倾国倾城，万人仰慕的名角，竟被那土里土气的少年如此戏弄？
“谁家孩子这么大胆？他父母要为他担心了。”
“没准这是个没爹没妈的孩子呢。”
……
不少记者将相机镜头对准了三傻子，韩大嘴站起来刚说一句：“放肆！”就被三傻子一把又推坐到了椅子上。
小棠吓得不知所措，四愣子跨过数张空椅子跳跃过来打算劝阻三傻子，也被三傻子一掌推出老远。
狼狈不堪的小金荷在地上挣扎着刚要爬起来，三傻子一弯腰，抓住了她的一只脚踝。
“啊！放开我……”小金荷失声哭叫。
三傻子竟一只手将她倒拽着，拖到二楼围栏旁，然后将其倒拎起来，拎到围栏外，大头冲下。
小金荷长发散开了，瀑布一般垂下，脸蛋憋胀得紫红，眼珠子翻愣着，似乎要冒出来了，双手乱舞，纤腰扭动，啼哭不止。
哭叫声惊动了不知在哪个房间里进行表演准备的大筐子哥俩，他们跑了出来，立刻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大筐子面色如铁，目光如剑，直刺向三傻子。他不敢相信，自己心爱的女人，奉天城家喻户晓的名旦，居然被一个陌生少年如此**羞辱戏弄。
他指着三傻子，洪钟般的声音震得整座楼都颤动了：“你是什么人？放开她！要不老子让你死！”
“俺是谁你不知道？”三傻子轻蔑地笑着。
“你不是明着暗着想收拾俺吗？你外甥王大胡子不是被俺削了个半死吗？你可倒是真的能吹，还要让俺死！俺先让这娘们死，你信不？”
说着，三傻子轻描淡写地倒提着半死不活的小金荷，左右摇摆悠晃起来。
小筐子怒吼道：“兔崽子你快放了她！是爷们儿咱就面对面干一仗。”
三傻子嘻笑道：“你们哥俩算是什么鸟毛爷们儿，不敢来明的，他妈的找人暗算小爷。臭老坦儿，最能吹。听过那句话没？”
“啥话？”小筐子恶狠狠地问。
三傻子模仿着直隶某地方言念叨起来：“不是咱老坦儿吹牛鼻，咱那谁家不养二百鸡，哪家不下三百蛋？不信，昨天咱家的公鸡还下了个几八蛋哩。”
在那紧张到令人提心吊胆的气氛中，不少人居然被三傻子逗笑了。
“这小子胆也太大了。”
“年少轻狂啊，无知，今天他算死定了。”
“咱们竟能在小灰楼看一出真真实实的杀人戏。”
……
小棠气得脸色通红，她怒喝道：“方山，你怎么是这样的人？快放开小金荷，人家是无辜的！”
三傻子一笑，将小金荷从栏杆外提进来，丢破烂一样丢在地上。
小金荷瘫软在地上，桃腮似土，口吐白沫，哼哼不止。
三傻子轻轻踹她一脚，指着小棠说：“还不谢谢人家？要不是她求情，老子啪叽一下就把你扔楼下摔死了，就像摔死一条母狗。”
楼下，大筐子和小筐子刚松一口气，三傻子却猛地跃出栏杆，双腿打着旋从天而降，楼内平白无故便风声四起。
三傻子“啪啪”两脚分别踢向大筐子和小筐子。
二人没想到三傻子居然连个招呼也不打便向他们发起攻击，仓促间抬脚相迎。
四脚相撞，三傻子稳稳落地站定，两兄弟则被冲击得“蹬蹬蹬”双双退出五六步，只觉大腿一阵麻木。
也幸亏他们功底深厚，否则不是骨裂便是筋断。
所有宾客都目瞪口呆，想不到这土里土气的野小子敢主动招惹大筐子两兄弟，而且一交手还不落下风。
大筐子小筐子岂能容忍三傻子如此猖獗，二人同时大吼一声，正要冲上前去。
突然一声大喝：“都住手！”
是常疤拉听到下人报告，急率赵胖、杨瘦从外面赶进来了。
两个保镖分别用枪逼住了双方三个人。
“咋回事，闹什么？”常疤拉厉声道，一身霸气，镇住了双方。
大筐子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他怒气冲冲道：“这小兔崽子差点搓弄死小金荷，老子今天非宰了他不可！”
三傻子不甘示弱道：“去你娘的，老子今天宰了你吧，也好替俺干爹出口气！”
“都给老子住口！他妈的，这里是小灰楼！谁敢再说打打杀杀的话，老子先宰了他！”常疤拉咆哮道。
双方都不再吭声了，整个小灰楼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小棠走下楼梯，来到常疤拉身边，轻唤一声：“父亲。”
她转脸看向三傻子，满脸失望的神色，眼中还噙着泪水。
常疤拉放缓了声音问三傻子：“你说要替你干爹出气，你干爹是谁？”
三傻子犹豫了一下，他不知该不该说。
大筐子一声冷笑：“他根本不敢说！哼哼，啥干爹，俺还是他亲爹呢？”
“住口！”常疤拉威严道，“在小灰楼里，我不许任何人撩闲搞事！”
他又看着三傻子，目光中竟透着慈爱，“不想说？那就不用说了。”
就这一句话，打消了三傻子的顾虑，他说：“俺干爹是铁山！”
“什么？”
“什么？”
“什么？”
常疤拉、大筐子和小筐子同时发出的惊呼。
“咋的啦？”三傻子不解地问。
常疤拉嘴唇嚅动了好一会儿，才轻轻问一声：“为啥呀？为啥会是这样！”
小棠紧紧地抓住父亲的手臂，眼中的神色由失望变成了绝望。
赵胖、杨瘦同时上前一步，“老爷！”
他们在等待常疤拉下令，好立刻收拾三傻子。
楼上传来娇滴滴颤抖的声音：“大……筐子……”
小金荷披头散发，柔弱不堪地挣扎着，扶梯而下，那夺目的光彩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花容失色，楚楚可怜，令人心疼的一副痛苦状。
大筐子牙齿咬得“咯咯”响，他轻唤了一声：“小金荷！”跑上楼梯，将小金荷拦腰抱起。
小筐子眼中喷射着怒火，指着三傻子切齿怒道：“这里是常议长的家，老子今天没法陪你玩儿，是爷们儿说个时间地点，看俺咋削死你！”
三傻子冷冷一笑：“你等着吧，就这几天，俺登门去你家削死你们哥俩！”
赵胖、杨瘦站在常疤拉身后，等待着命令。
小棠紧紧偎依在父亲身旁，一双幽怨的眼睛瞪着三傻子。
棠疤拉逼视着三傻子，显然在强压着怒火，“你干的？”
“听说她是那家伙的女人。”三傻子指着大筐子。
“敢在我小灰楼闹事的，你是第一人，你的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常疤拉话音刚落，赵胖、杨瘦的枪口已经指向了三傻子。
整座楼都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盯住了三傻子，他们猜到的结局就是，片刻之后，三傻子会成为一具浑身被打成筛子的尸体。
胆小的人甚至捂住了眼睛，害怕亲眼看到杀人的一幕。
常疤拉的一只手已经抬了起来，三傻子命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