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奇耻大辱
三傻子回到干爹家时，没看到四愣子，他问五鼻涕和六嘎子：“四愣子咋没在家？”
五鼻涕冲他一翻白眼，气哼哼地说：“你俩都是完蛋玩意儿，你前脚走，他后脚就跟出去了，还不带咱一起去，骗咱们说汽水瓶盖就能换汽水。你说你们这俩家伙为啥那么完蛋呢？”
黑娃子凑过来说：“我姐也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三傻子似乎明白了什么，“噢”了一声：“这四愣子，这回不能放过他，必须审他！”
“审啥呀？”六嘎子呆呵呵地问。
正说着，四愣子回来了。
三傻子往他身后瞅一瞅，又将头探出院门张望，但没看到黑丫。
四愣子问：“你寻摸啥呢？你想寻摸啥？你有啥可寻摸的？”
“你……”
三傻子刚要审四愣子，四愣子却抢先说道：“你如实招来，今天去哪儿了？跟谁去的？去干啥了？”
“你……你……你审俺？”三傻子气得快发狂了。
本来是他要审四愣子的，没想到四愣子居然以我为主，主动出击，大胆压上，采取了咄咄逼人的全攻战术，顿时使三傻子处于了被动状态。
“我叉……”三傻子抻脖子瞪眼，核计着该如何扭转局面。
这时，院门一开，黑丫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她一看院里的态势，马上明白咋回事了。
便冲三傻子说：“你今天下午玩儿得挺好呗？是不是心里美滋滋的？看你那样，粗粗啦啦的，没想到还能玩儿黏糊糊腻歪歪的那一套哩，也不傻呀。”
三傻子被四愣子收拾得已经招架不住了，现在又被黑丫呛得干瞪眼，急得一声咆哮：“你俩合伙整老子是不？四愣子你给俺等着，今天你除非不回屋睡觉，要不有你好瞧的。”
四愣子刚要说什么，黑丫却抢先来一句：“咋的，蛮不讲理呀？”
“他是没理可讲。”四愣子嬉皮笑脸道。
黑娃子和五鼻涕、六嘎子笑嘻嘻地看热闹，这时也跟着起哄了。
几个人拍着巴掌念叨着：“你俩打架俺来拉，不怨你来不怨他，就怨隔壁王大妈！你俩打架俺评理，评来评去都怨你！”
三傻子气急败坏转身就走，回屋去了，一群伙伴也跟着他往屋里走。
四愣子犹豫了一番，又看了看黑丫。黑丫一笑，“没事呀，他不能把你怎样。”
四愣子硬撑出一副好汉状：“当然没事，谁敢把俺怎样啊！”
三傻子进屋后，长吁短叹，理不顺心中怨气。
几个伙伴进来了，黑娃子劝道：“三哥，我姐挺好的，你别生她的气，行不？”
三傻子说：“你姐挺好，可被四愣子带坏了。四愣子要是敢回屋，咱们一起动手把他裤子扒下来，扔到马厩里，你们干不？”
凡是淘气的事，那几个小兄弟当然愿意干。
五鼻涕出谋划策道：“扒完他后，咱把他抬起来扔到当院去。”
“好哇好哇！”六嘎子兴奋地赞同，又补充道，“要不要再给他蛋子上抹一点大鼻涕，往他家雀上吐两口痰？”
“家雀”，就是男孩儿那话。
“好主意呀！”三傻子转怒为喜，“这真是三个臭皮匠合成一个诸葛亮，人多主意也多。”
六嘎子受到夸奖，心中高兴，又生一计：“一会儿呀，等他进屋，咱先不动声色，等他没防备时，咱们再动手。”
“对对对！”众人一致赞同。
于是，大伙儿躺在炕上，强忍住心中的兴奋。假装没事一样，等待着四愣子回屋。
不一会儿，就听门口有人咳了一声，这是四愣子回来了。但他并未直接进来，而是探头探脑往屋里瞅瞅。
三傻子背对着他侧身躺着，没啥动静，五鼻涕和六嘎子也靠着被摞眯眼养神，黑娃子摆弄着几张烟盒纸。
四愣子又咳了一声，仍没有人回应。他小心翼翼地说：“待会儿咱该去吃饭了吧？”
五鼻涕轻轻“嗯”了一声。
四愣子笑了笑，放心大胆进了屋，嘴里还叨咕着：“今天累够呛，先躺着歇一会儿再去吃饭。”
说罢，往炕上一躺，还舒舒服服地抻个大懒腰，夸张地打个大哈欠。
黑娃子憋不住“吃吃”捂嘴笑，笑声感染了五鼻涕和六嘎子，他俩也坐起来指着四愣子哈哈哈大笑不止。
四愣子瞅着他们不解地问：“你们笑个鸟毛？”
便在这时，三傻子身子突然扭转过来，一把搂住了四愣子的脖子。
五鼻涕和六嘎子见三傻子动手了，也同时扑向四愣子，按住了他胳膊腿，黑娃子则去拽掉四愣子的鞋。
“干啥呀，”四愣子拼命翻腾扭动抗争，大呼小叫着，“合伙欺负人哪？王八犊子的，有种一个一个来，单掐！”
没人搭理他，五鼻涕解他裤带绳，六嘎子骑到他身上。
黑娃子在下边轻轻挠了挠四愣子的脚心。
怒气冲天的四愣子被挠得竟然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心中却充满了愤怒和绝望。
这时，六嘎子已掉过头来，骑在四愣子身上，和五鼻涕一起扯四愣子的裤子。
四愣子拼尽全力反抗，但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不一会儿，裤子就被褪到了膝盖下边。
五鼻涕讥笑道：“这兔崽子，家雀还硬了，都挺起来了。”
六嘎子也不着调地说：“嘿嘿，短粗，开始长毛了，还翻皮儿呢，一天到晚指不定尽寻思啥缺德事呢。”
五鼻涕说：“肯定天天撸来着。”
“我——呸！”黑娃子凑过去，朝四愣子那地方吐了一口痰，还抹了一把炕洞里的柴灰在上边，黑灰混在了痰中，肮脏到不堪入目。
四愣子使足了力气大骂：“狗——日——的，操——你——祖——宗！”这之后，他就一下子瘫了，再也没有劲头反抗了。
“哧！”
五鼻涕手指捺住鼻孔，将鼻涕准确地擤在了四愣子的那个部位。
六嘎子最后一把将四愣子的裤子彻底扯了下来，“走，咱把他抬着扔院里去。”
四愣子气喘吁吁地骂着：“你……妈……的……一群鳖犊子……俺跟你们几个翻脸啦……”
黑娃子欢叫着：“把他裤子扔马厩里去喽！”拎着裤子便往外跑。
“等一下！”三傻子喊住了他。最后时刻，三傻子动了恻隐之心，“裤子就扔屋里地上吧，也不要把他扔院里了，他都那么大个人了，就别让他太寒碜了。”
“我去你姥姥的吧！”四愣子骂道，“少几八虚头八脑假惺惺了，这事肯定是你使的坏，起的头！”
三傻子没理他，招呼大伙儿说：“走吧，到前院吃饭去！”
闹腾够了的伙伴们一声欢呼：“吃饭去喽！”便一窝蜂往外跑。
所谓闲饥难忍，无所事事了一下午，五鼻涕、六嘎子和黑娃子早就饿了。
三傻子在四愣子腿上拍了一巴掌，“走哇，赶紧穿好了吃饭去吧！”
“我吃你妈个蛋！”四愣子扭过身不瞅他，“滚一边去！今后咱俩不犯话，俺不认得你，你也少跟俺套近乎！”
“这小子。”三傻子讪笑着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那俺把饭给你打回来，啊！”
四愣子根本不想搭理他，三傻子只好走开了。
若是在以前，哥几个无论咋闹，无论闹得有多凶，互相之间也不会鸡皮酸脸的，嘻嘻哈哈闹过也就完事了，不跟哥们闹还能跟谁闹哇。
可现在不同了，因为四愣子心中有了一个她，那就是黑丫。
心中装了少女的小伙子，也就倍儿爱面子了，也就讲个尊严了。
今天的事岂是闹着玩儿？简直是奇耻大辱！这事要是传到黑丫耳朵里，那还了得？自己的脸面往哪儿搁？
一想到黑丫，他哪还能如此光腚拉叉地躺着？赶紧爬起来，找了条毛巾，看看自己那地方，被糟蹋得黑乎乎埋汰汰的，又是鼻涕又是灰，一塌糊涂。
他舍不得用自个儿的毛巾擦，那毛巾还是踢球赢了获得的奖品呢。
四处一寻摸，看到三傻子换下的一条裤子，他现在已将三傻子恨之入骨了。
他自语道：“老子不拿他的东西擦拿谁的擦？老子不坑他还能坑谁？”
拿起三傻子的裤子，将自个儿下身好一通擦，看看擦得差不多了，又往三傻子裤子上吐两口痰，扔地上踩两脚，才将其放回原处。
四愣子穿上自己的裤子，又搂着头侧躺在了炕上。
他越想越气，越气越觉羞耻，心里念叨着：“这事可不能让黑丫知道了，可不能让她知道，要不她会笑死俺，笑死俺的。妈的，羞死人啦！但愿那些孙子别把今天的事讲给黑丫听。”
可是，这种事情还能由他说了算？就在他躺在炕上翻来覆去担心这事时，嘴欠的黑娃子已经把这事告诉了他姐姐。
黑娃子吃饭快，别人刚吃了个半饱，他就下桌了，拿个大饼子欢天喜地往外跑。
干了缺德事他太兴奋了，他急三忙四地要跟姐姐描述一番四愣子丢人现眼的狼狈劲。
快乐的心情只有与人分享，才会更加快乐。不与他人分享，有如锦衣夜行，有如富贵不还乡。
也巧，他刚跑出屋，就在院里碰见了黑丫。
“姐！”黑娃子眉开眼笑地唤着黑丫，“告诉你一件最好玩儿的事。”
“啥事那么好玩儿？看把你乐的。”黑丫颇感兴趣地问。
黑娃子神采飞扬地连比画带说：“咱几个把四愣子的裤子扒了，使劲搓弄他，我还往他那家雀上吐痰来的……”
“哎呀妈呀，你们也太缺德了！这都干的啥事呀，这事也能干得出来，真的假的？”黑丫尽管责怪着，但忍不住还是捂着脸笑出了声。
“真的，没唬你。”黑娃子正说着，五鼻涕和六嘎子走了出来。黑娃子便说，“不信你问他俩。”
笑过之后的黑丫一脸认真地问五鼻涕和六嘎子：“你们真把富足的裤子扒掉了？”
“啥富足哇？”那两个屁小子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很快也就明白了。
“嗐，你说四愣子呀，对，咱把他扒了，这小子那玩意儿还他妈的是大翻头呢！”六嘎子说起这事喜笑颜开。
“呵呵，我把大鼻涕都甩他家雀上了，贼他妈的埋汰，恶心死了！”五鼻涕像干了什么光彩事，自豪地说。
黑丫先是捂着肚子笑弯了腰，笑过后，她擦擦脸上笑出的泪，脸色一变，“这么不要脸的事，是谁领头干的？是谁出的主意？”
五鼻涕和六嘎子根本就没看出来黑丫脸色变了。
“俺呗！”五鼻涕一拍胸口，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
男孩子都喜欢逞能，尤其是面对女孩子时，他以为这样黑丫就会高看他一眼。
“是俺！”六嘎子说，他的想法跟五鼻涕一样。
黑丫突然从柴堆里抽出一根劈柴拌子，咬着下唇，劈头盖脸就打下去，两兄弟边躲边问：“打俺干啥？”
“俺咋的啦？”
“你们两个小流氓，小小年纪不学好，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你们。”黑丫挥着柴拌子追打着他们。
这时，三傻子双手端着饭菜出来了，问道：“咋的啦，闹啥呢？”
黑丫指着五鼻涕、六嘎子道：“这俩家伙说他们把富足的裤子扒了，这么缺德不该打吗？”
三傻子一笑，“别听他俩胡说八道，没那事。四愣子多牛的一小伙儿，能被他俩扒掉裤子？”
五鼻涕六嘎子刚想说什么，三傻子一人踹了一脚，“赶紧滚回屋去！”又冲他们递了个眼色。
哥俩带着黑娃子走了。
三傻子会对黑丫说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