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大唐第一次烧烤

殷元怕气氛沉闷,于是道:“公主,你看我家那边田里,那些麦苗种的稠密,我跟他们说,这样一来麦苗涨势一定不太好,而且容易倒伏在地上。结果,这帮人居然跟我说,咱家麦苗种的稠密,麦穗小,所以倒不了。他们这么回答,我居然无话可说,还甚至要夸他两句的样子。其实他们这么做既浪费种子,长得麦粒也小,一亩地的产量还未必比别人高。你说这帮人,怎么能跟他们说通呢!”

长乐公主听殷元本来批评别人结果自己吃了憋,不由得笑了起来道:“那你们家的庄户,可真是会诡辩。”

殷元道:“哎,高手在民间呀!想想这些人如果要是善加训教,会不会能比那些风闻奏事的言官还厉害。说不定,那些个御史什么的,除了开口闭口礼法之外,随口就是百姓黎民,就是因为他们是从这些老实淳朴的庄户这里,学会了装傻充愣,断章取义。”

长乐公主大笑起来,笑得在马车上弯了腰。

远处还在担心自己会被长乐公主看到的房遗直突然看到这一幕,心里无比的疑惑,这殷元到底说了什么,逗得长乐公主这样大笑。

长乐公主知书达理,尤其擅长书画,她这样的人应该知道自重身份,以免失礼。所以房遗直更加好奇二人对话的内容了,想了一会之后,狠下心来,一步一步,坚定的向二人走去。

殷元回头一看,向长乐公主道:“公主请看,这位害羞的房家大姑娘被我拉到了庄子上。如今有了进步,肯出来见人了。”

长乐公主的神色看不出变化来,笑道:“我也很久没有见过他了,自从他离开国子监。”

殷元和房遗直都是离开国子监比较早,他们俩几乎是同一个时间离开了国子监。很相似的是,离开国子监之后,他们俩都轻易不出门。

长乐公主道:“勋国公前几年,似乎也不太爱出门吧!”

殷元点了点头道:“但是眼下已经大变了。”

房遗直渐渐走近,长乐公主的神色终于变了,没有欣喜,也没有悲伤。只是那眼神中,好像深埋了一丝对过往的不甘心。

房遗直走过来行礼道:“房遗直见过公主殿下。”

他的声音很小,但是谁都能够听得见,而且只有他没有意识到他的声音很小,而且很紧张。

长乐公主道:“房大郎,免礼吧!”

房遗直的到来让三个人沉默起来,气氛也挺沉闷的。

殷元咳嗽了一声道:“说起来,我大唐如今是盛世即将到来,看着这一阵阵的麦浪,实在是让人惊喜。今日恰逢其会,我倒是有个不情之请。”

长乐公主道:“哦,请讲。”

殷元道:“不如我们野炊一番,看着这麦浪,一定别有一番滋味。”

长乐公主道:“如何个野炊法,勋国公的主意,只怕是很不寻常啊!”

殷元道:“请公主派一人前往下官庄子中,叫我那侍女送来我前几日从城中带来的铁器,还有一些香料食材,到时候公主自会知晓。”

长乐公主道:“左右无事,那就听勋国公安排了。”

殷元嘱咐了几句,长乐公主的一个侍卫立刻去殷家了。过了不久,殷家的马车驶来,将所有物品都带全了。

殷元不太愿意看他们俩没话可说的样子,于是自己就去帮忙穿羊肉串了。

等到那铁质的火炉中炭火通红,殷元立刻将一把羊肉串放在上面烧烤起来。

房遗直是见过这玩意的,但是他不知道这玩意是干什么的,这时终于醒悟过来道:“原来,你这件宝贝是这么用的?”

殷元道:“本来是要早早的用上的,但是这几天尽吃了一些肉,所以得消化两天。现在倒是极好,有公主在,你们也算是借着机会尝鲜了。”

长乐公主盯着那火炉道:“这样的火炉,这样的烹饪方式,倒真是头一回见。”

房遗直道:“怀素向来擅长巧思,今年造了新式桌椅,如今又造了这等火炉烧烤,件件都是惊人。”

方鲤知道长乐公主的身份,本来躲得远远的,可是闻到那股香味,又走了过来,向殷元道:“何时能熟?”

殷元道:“莫着急,一会就好。”

方鲤低声道:“你这位朋友对人家公主,好像有那么一丝不一样啊。”

殷元同样低声道:“看破不说破,说破了就掉脑袋了。”

房遗直却好像终于发现了活跃气氛的话题,于是道:“怀素,你又在跟方小娘子耳语,你们俩好像经常这样耳语。说的什么,为什么不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房遗直活跃气氛并不高明,因为他根本没有想到,他这样做很可能会让殷元显得尴尬。

殷元自己都没怎么注意自己经常会和方鲤有一些低声的交流,好像很自然。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开始,两个人就总是有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

殷元很随意的抬头道:“我们在说,一会是否去打一些野物回来尝鲜。”

房遗直只这一句便没了下文,他实在是不太懂该怎么聊天。倒是长乐公主颇能放的开,问了一些家长里短。

在殷元和众人手忙脚乱的嘈杂声中,长乐公主道:“房大郎离国子监三年,本宫渐渐不闻近况,但不知如今你的诗书读的如何,平日里与何人交好,家里可有与你谋一个大妇?”

房遗直心里很不是滋味,苦笑道:“离国子监后,某囿于书阁,平日交好之人渐渐疏远,便是怀素,也是近日才见。至于成家事,心中暂无所爱。”

长乐公主道:“只怕你不是囿于书阁,而是囿于往事。你也不是心中暂无所爱,而是画地为牢,困住了自己的心。”

房遗直沉默不语,长乐公主正要开口劝两句,殷元却突然走了过来,手里捧着盘子道:“二位,美味已经好了,还请品尝。”

二人都怀疑殷元是故意的,因为正是关键时刻,眼看能够推心置腹的时候,他就来打断了。

事实上殷元本来就是故意的,往事既然不快,两个人在一起回忆和一个人回忆相比,恐怕痛苦更胜。殷元看得出房遗直有些怯懦的性子,自己不能承了房玄龄的情,回头就伤害人家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