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见色忘义
贞观八年发生了很多大事,但是很多事情似乎和深居简出的勋国公殷元没有任何得关系。
六月,段志玄大军出发反击,而大唐的长安城,也迎来了酷暑。对于一个享受过空调房的人,穿着宽袍大袖对殷元来说极其不爽。
酷暑难耐,殷元和李震出门之前还各自饮了两杯冰镇的饮子。可是等出门之后,很快二人就有些后悔了,本以为马车里很闷,不舒服,但是现在看来,顶着艳阳更加的不舒服。
殷元去街边杂货铺买油纸伞,结果李震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打伞,而且殷元打伞之后,李震根本就不愿意跟殷元一起走。
一个人艳阳天打着把雨伞,这在大唐是一件很古怪的事情,而且这个人还是个男人。
到了万春楼之后,殷元刚要收起雨伞,旁边一个大汉道:“怀素,既然不下雨,为何打伞啊?”
殷元扭头一看,这是一个很有特点的家伙,因为他魁梧高大,看起来粗犷无比,甚至胡子也茂盛的和他的年纪不想符。但是,他的一双眼睛在看到殷元的一瞬间滴溜溜的乱转,机灵的让人不敢相信。
整个大唐如此之人并不多,这个能够一眼认出殷元并且叫出殷元字的人,便是和殷元一样都有一个崔氏后母的程家老大,程处默。此人大智若愚,最像他爹程咬金。
殷元笑道:“你不觉得烈阳在天上,晒得脸疼吗?”
程处默摇头道:“纵然有,男子汉大丈夫何惧之有?”
殷元道:“男子汉大丈夫也不只是同一种人,这就和珍珠不会和黑炭同匣一样的道理。”
程处默立刻明白了过来,重重的拍了一下殷元的肩膀道:“我是比你黑,但还不是黑如木炭。你白是白点,但是心可是够黑的,不然怎么会专门挣哥几个的钱呢?”
殷元道:“喂,你可得说清楚了,我什么时候专门挣你的钱了?”
程处默道:“要不是我们这几个家大业大的,你的家私能卖那么多吗?你们家那几位,不管是谁去攀关系,可你是从来没有理会过。”
殷元一阵冷笑,打秋风的人他早就知道是有的,所以不留情面就是自己给他们定的规矩。
殷元道:“好说,明天你就去找他们,告诉他们是我让你去的,然后去拿一把椅子,不用给钱。”
程处默脸似乎更黑了,低声道:“你怕是掉钱眼里了吧!”
三人寒暄之间,已经有一个侍女走了过来,看起来十四五岁的样子,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是好看。
殷元一愣,这小侍女笑道:“不知,哪位是勋国公殷元?”
殷元看了看她道:“小姑娘,我之前没见过你呀,你是刚来的?”
殷元觉得这样漂亮,气质又好的小女子自己一定能够记住,而且当时肯定会引起他的注意。
李震也摇头道:“这位小姑娘,我的确是从来没有见过。”
这小侍女笑道:“我的确是刚来的,而且凑巧是今日刚来这万春楼的。”
殷元道:“那可真是凑巧,只是像你这样的漂亮的小丫头,我怎么从来没有碰到过。前一段时间我去过牙行,里面的丫头都是一些面黄肌瘦,浑身都没有二两肉,以至于后来我空手而归。”
那小侍女道:“那一定是国公大人去错了地方,牙行那种地方的女子,就算是被人买走也只会是粗使丫鬟,绝不可能会是我这样的女子。”
殷元笑道:“说得好,看来我的确是走错了地方了。”
殷元道:“但是,我们几个人根本就没有说过自己的身份,你怎么知道我是殷元呢?”
那小侍女一愣道:“有一种人,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会让人一眼看出来的。”
殷元笑道:“难道你不觉得,你找殷元的时候,第一个答话的人,不就应该是我殷元本人吗?”
那小侍女吃了一惊,看着殷元。殷元微笑地从小侍女身边走过,那表情就像是拿住了什么人的尾巴一样。
走了一阵,殷元向那小侍女道:“今日是流梦姑娘请我来,我带了两位朋友一起来赴约,不打紧吧!”
那小侍女道:“这是勋国公您的自由,您愿意怎么做,我们小姐也一定不会介意的。”
殷元看了看那小侍女,轻声道:“这万春楼,我以为是个烟花之地,现在看来,倒是一片英雄地呀!”
那小侍女也轻声向殷元道:“事不关己,国公爷何必自寻烦恼。”
殷元道:“只要今天的酒菜够好,我一定无暇他顾,就像是聋了一样,甚至瞎了也可以。”
殷元并不好骗,至少他对于这种阴谋的事情极为敏感。他曾对李震说,自己的耳朵能够听到百步之外的控弦之声,绝不是说谎。
小小的万春楼这种地方,居然会有地下势力,这还是殷元来到大唐第一次见到。除了好奇之外,他还有些感慨,看来这世上的江湖争斗,真是历史悠久啊!
殷元和李震、程处默三人刚刚落了坐,屏风后面就响起了琴声。殷元有些诧异得看着李震,李震也一脸的疑惑。
琴声婉转动听,仿佛灵泉叮咚,其声如天籁。这流梦的琴艺,的确是世上少有。
喝了两杯酒的功夫,琴声停了下来。
殷元道:“流梦姑娘,不知您请在下前来但是不愿意以真面目相见,到底是什么缘故?”
屏风后面的人轻声细语道:“小女子羡慕勋国公有惊世的才学,但是国公留下诗篇离开,可见国公对小女子的容貌一点都不感兴趣。所以,见不见,又有什么关系?”
殷元一愣,顿时觉得人家的逻辑根本就无懈可击,自己倒是有些想当然了。殷元认为,一个青楼女子故意装圣女,那只能是自抬身价,在烟花之地,根本就没有什么洁身自好的女子。
李震看了看殷元道:“怀素,流梦姑娘这话,我觉得并没有什么错,你觉得呢?”
殷元笑道:“既然景阳兄都觉得没有什么错,那自然就不会有什么错了。”
程处默看了一眼李震道:“谁不知道你是个见色忘义的家伙,这流梦姑娘说过的话,在你看来还能有什么是不对的!”
李震皱眉道:“程处默,我可有得罪你,你居然如此诋毁我。”
程处默道:“我这个人说话向来只讲公道不讲人情。以前我是不知道的,今天这么一看,你在长安城见色忘义之徒里面,至少能排第二。”
殷元顿时来了兴趣,脱口而出问道:“那长安第一见色忘义之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