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遇险
时间一晃,八年已过,村庄的西北角内,一户拥有四五间民房的院子里。
一位丰腴俏丽妇女,到院内一角打开鸡笼,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同时,撒着早已拌好的鸡食,神情轻松惬意。
她身后不远处,坐着一位身躯健壮,十八九岁的少年,正在检查几件随身携带的兵器,只见他身穿了件灰色麻布短袍,腰间系着一寸来宽的野猪皮带,墨黑的发色,眼眸深邃。
而院内另一角,却卧着两只高三尺,长八尺的花毛老虎,慵懒的晒着太阳,眯眼打盹儿,正享受着一位为它俩梳理毛发,只有三四岁女娃的**。这两只老虎正是当初道简回村时,带回来的两只老虎,分别起名为大黄二黄。
"干粮可带齐了?水准备了几袋?"说话的正是张氏,此时的她早成为虎三的妻子。虎三在十年前剿虎回村当晚的庆功宴上,便向村长提出要娶张氏为妻。
随即当晚喜上加喜,庆功宴也办做婚宴,不顾是否是黄道吉日,合不合乎规矩。红着脸的张氏连盖头都没带的情况下,就被四五个婆娘簇拥到了宗祠内完成了拜堂。虎三更是在宗祠内大声宣布,以后自姓为张,单名一个虎字。
"带齐了,婶婶不用担心,告诉大叔,此次进山最多五日就归,我走了!"
回答的少年正是道简,他说完将干粮和水袋搭在肩头,吹了一声口哨,两虎也闻声而动,一同冲向院门口。片刻后院外从远处传来断断续续村民们惊叫声,逗的张氏一笑,抱起躺在地上大哭的女儿,哄着回屋去了。
天色渐黑,张虎忙完农活归来,就见张氏迎出门。
"那小子又进山了?"
"是啊,简儿说五天就回。"张氏端出早已准备多时的酒菜,柔声继续说道,"村口的周家又来说亲了,想把女儿许配给简儿,我看那孩子不错,和简儿也能玩到一起,要不你就答应了这门亲吧?"
"嘿,我可做不了他的主,我看还不如让这小子和那两只老虎拜堂算了。要不,你去和他商量商量,成了按你的意思办。"张虎坐在床边,慈爱地着熟睡的女儿。
张氏白了他一眼,低下头做着针线活,说道,"还别说,简儿带着这两只虎崽,没少往家抓野味,村里面的乡亲可羡慕的。"
"他不去抓,谁养得起那俩活宝,如果我当初狠下心,那小子也不会野成现在这样,谁也管不住。别家孩子两年识完的字,他用了四年!要不是有打虎这事儿托着,教书先生早就气跑了。"
夜已深,已经距离村庄几十里外的大山深处,一人二虎三道身影快步穿梭于林间,道简神色从容,只有呼吸略微有些加快。片刻后,他停下脚步,调整呼吸说道,"到现在见不到什么活物,难道真被你俩抓完了?"
道简无奈的挠挠头,看来计划五天就回还是算少了,这两只老虎的食量巨大,特别是这两年,越来越感觉到力不从心。
"呼,"道简调息完毕,靠着两只老虎盘腿坐下,"今晚就在此处休息吧,明早再继续狩猎。"
第二日的收获还不错,在距离村庄百里外的一处深山中,猎杀到的野猪终于能够让一人二虎得以饱餐一顿,随着不断的深入,转眼就到了外出狩猎的第四天下午,看着满地的猎物,道简终于做好回村的准备。
"吃完这只猪腿,咱们可要赶路了,这一趟跑太远了,看来一天是赶不回去了。"道简一脸满足地大口吃着烤熟的猪肉,拍了拍微微鼓起的肚子,打了个饱嗝。
虽说村庄里面的生活怯意,可是他还是喜欢山林间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枕在老虎毛茸茸的肚皮上,不知不觉间便进入了梦乡。
吼的一声虎啸惊醒正在梦想中的道简,他睁开眼,看见大黄挡在身前,盯着十步外的一位中年怪人。
那人身材消瘦,穿着黑色长袍,山风刮起,袍下的凸显的骨架清晰可辨,腰带上挂着一个木质腰牌,上面有个狐字。他头发散乱,面色蜡黄,小三角眼显得他越发怪异,此刻正歪头观察大黄。
"小兄弟好手段,竟然捕了这么多吃的,可否分董某一点?"话音虽轻,似从耳边传来。道简心下警觉更甚,他已多年未见过陌生人,更别提是深山老林中。那人站在十几步外的地方,可声音给人的感觉好似站在身边低声倾诉一般。
道简发觉,本来靠在身后的二黄也站起身,露出凶戾之色,摆出进攻的姿势,嗓中也发出低吼。而他内心深处生出的不安更是扩散全身。
"小兄弟?请问可否分董某一点儿吃的,我现在饿极了。"
"好,您请自便,"道简冲着野味堆放的地方,摆出一个请的姿势。
"多谢小兄弟。"
那人刚向野味迈出一步,只见大黄叠耳咆哮,竟然扑了过去。
"大黄不要。"道简话音未落,只见那人眉头微微一皱,身子未动,如鬼魅一般避开了大黄的爪击,伸手冲着大黄脑门拍出一掌,咔啪一声,大黄应声倒地,便不再动了。
"聒噪的畜生,我本无意杀你,何必送死。唉,终究是不通灵性的蠢物。还望小兄弟见谅,这个给你,算是赔个不是。"怪人说话间,从怀内掏出一块碎金,指尖一弹,飞向道简。
道简见对方一击杀死壮年的大黄,惊骇到脑内一片空白,顺从地听从对方的命令抬手接住那块碎金。
突然从掌心传来锥心般的疼痛,使得他啊的惨叫一声,他低头看向掌心,不觉倒吸一口凉气,只见碎金已经嵌入掌心,伤口处不断的流出黑紫色的血液。
二黄听见道简的惨叫声,张开血盆大口,怒吼一声从道简身后跳出,扑向那怪人,想要保护道简。怪人好像没有看到二黄一样,待二黄欺进身时,又是一掌打在虎头处,说道:"畜生就是畜生。"
"诶呀,抱歉啊小兄弟,我一时大意,忘了这东西上是有毒的,抱歉,抱歉。"那人待二黄无声落地,一脚将其踢飞出去,慌忙跑到道简面前,一手抓起道简受伤的手,另一只手从怀内取出一个药瓶,倒出白色的粉末,均匀的撒在掌心的伤口上。
火辣辣的痛感一闪而过,只见受伤的手掌此刻已经变成黑色,毒扩散至手腕处方才停下。
"还好还好,也就手废了而已,胳膊算是保住了。"董姓怪人长出一口气,松开了道简。转身走到野味处,认真挑选起来。
"不通人性的畜生,杀它们并非我的本已,小兄弟不会介意吧?"
道简脑内空白,耳内长鸣,手掌传来的胀裂感痛的他扑通一下坐在地上,浑身颤抖,上下牙不停的打战。看向怪人的眼神中惊恐万分,只是本能的开始运起心法口诀。
"放心,我不会杀你的,你我无怨无仇,又未对我出手,我自然无须杀你。"那人抓起一只山鸡,低哼一声,只见山鸡好似充气一般,瞬间微微一股,全身羽毛应声弹落。他指尖照着鸡腹一划,清理完内脏,将山鸡在火堆旁插好后,闭目休息起来。
片刻后,怪人闻到了山鸡烤熟的肉香,睁开双眼,看向依然呆坐在一旁的道简,他面带歉意的挠了挠鼻子,将烤熟的山鸡一份两半,递向道简,说道:"不好意思啊小兄弟,你驯养的两只畜。。。。家兽,确是意外,我并不是滥杀之人,可是畜生就是畜生,是那种不知进退的东西,你也别太放在心上。"
怪人见道简依然毫无反应的样子,显然对方是被自己刚才的举动吓傻了。
于是将半只熟山鸡放到他另外一只无伤的手中,"咦?"
怪人眼睛盯着本该废掉的右手手掌,此刻紫黑色已经退到掌心伤口处,淤血还在微微流出,手指和其余四周均已恢复血色。
"有趣有趣,如此偏僻之地,小兄弟竟能倒逼我自制的枯毒,你师从何人,可否告知董某?"怪人仔细观察道简手掌,啧啧称奇。
"你。。你是谁?"道简声音沙哑,声音细若蚊蝇,勉强发出。
"董坚,无名之辈。小兄弟你师从何人啊?"怪人放下道简手掌,又搭在他的脉搏上,仔细打量起他。
"奇特,奇特!这不是简单倒逼心毒的功法,似乎还能护住心脉,颇有恢复肉身损处的意思。小兄弟往日可感染寻常病疾,发热等?"
"没,没有师父,我印象里好像也没生过什么病。"
"没有师父?那就奇怪了,嗯。不愿说出师承名号,也能理解,那么此功法可有名字?"怪人搭在道简脉搏上的二指微微用力。
道简感觉手臂一阵**,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脑子也清醒许多。
"不知道是什么,只是偶然习得几句而已。"
"从何处习得?"
"我三岁父母双亡,各处流浪,路遇一位爷爷,教我的。"道简脑袋渐渐清明起来,如此乖戾之人,即便是死也万不可说出张虎。
"那么小兄弟心法可否念来让我听听?"怪人松开道简,在面前坐下,一副认真学习的表情。
"好的,"道简没有任何隐瞒,将全部心法毫无隐瞒的同怪人说了一遍。
"就这么多?"
"就这么多。"
"嗯,很好很好,小兄弟为人老实,没有隐瞒,此心法确实有趣,虽有玄冥阁的意境,却不浮躁。难道是紫天书院的心法?不对不对,也不像。难道是飞烟楼?可那心法只传女不传男,应该也不是。会不会是天涯阁?似与传言有些相像,可天涯阁董某也只闻其名,未有幸与任何阁内弟子交过手,不好判断。唉,只可惜这心法与我修习的心法冲突,只能借鉴参考,却不能融汇修习,无法体会此心法玄妙之处,无法猜出小兄弟师承门派。"
怪人又默念了几遍心法,微微点头,似有所悟。他沉吟思考片刻,神色变得些许柔和,看向道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