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多态

荒原上,跪在地上的几十名士兵中,有一位看似年纪不小的老兵将所知的事情说了出来,他们开始真的以为只是跟着訾中一起护送武衢城百姓,本以为是一分美差,没想到到了晚上,訾中走到他们围坐的火堆前,下达了这个命令,其他的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庄西一众,听老兵说完这些没用的信息后,只见他们不住的磕头,不停地讨饶,完全没有之前的半点威风。

此刻,水镜剑派后山正殿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只见殿内殿外站着许多弟子,他们背着包袱,茫然无措地拿着一块令牌。白天在送完受伤的师兄弟们下山后,他们从翟长老处听到一个消息,掌门下令让他们外出去江湖中历练几年,顺便拜访下其他各个分宗。

他们要在这几日内分批下山,走的也不是前山与后山山道,而是要从一旁的山林间绕道离开。

殿内外的男女弟子们心中清楚,刚遭受到蛮军的攻打,掌门突然出关,随后就下令让他们离开,人人都已经能猜到原因,殿内众人却都没有言语,悲怯的氛围笼罩着他们。

没多久,就见掌门从后殿内走出,身后跟着出来的正是三位长老和两位女子。随后又有十几名弟子抬着几箱银钱,放到殿内靠门的地方。

若是在他日,说不定会有弟子们欢呼出声,可是此刻却都是落寞与悲戚。掌门没有废话,直接下令让一众大弟子从箱内取出银钱,分发给殿内外一众弟子。

夜深后,大殿内才重归冷清,只有陶长老、乌长老和两位女子站在掌门身边。

“乌师兄,镇派之宝莫要与任何人提及,容易招来杀身之祸,若能换我等一处容身之所,即便到了其他宗门手里,也是幸事,届时只管交出就是,莫要不舍,师弟在此谢过。”

乌长老点点头,拿起放在一旁的包裹,向四人看了一眼后,退出正殿,消失在夜色中。

“陶师兄,凝儿和澜儿就拜托了。”馨掌门握着馨凝的手,看向陶鸿。

“掌……师弟,真就不能一起走吗?非要留下?岑师妹不会怪你的。”

“我若走了,弟子们多半就走不成了,我留在这里,还能拖个一时半刻,山道崎岖陡峭,不好走,还不知道弟子们会不会有人折在那里。”

馨掌门擦了擦馨凝脸上的泪珠,对着身后也默默垂泪的女子说道:“澜儿你与凝儿自小一起长大,我对你亦视如己出,从未将你作为婢女看待,有你陪在凝儿身边我很放心。你将来若遇良人,只管离开凝儿便是,万不可以婢女之姿随在她身旁,耽误了你这一生,凝儿你也要牢记此时于心。”

女子闻言,只是不住的抹泪点头,早已哭成泪人一般。

“爹爹放心,我从未将澜妹妹当作外人。”

“那就好,若能平安渡过此劫,我自会去寻你们。”

殿外,一阵脚步声传来,只见翟长老身后跟着几十名抬着担架的弟子们走入大殿,担架上躺得全是身有重伤的弟子,他们向掌门点头行礼,随后跟着翟长老走入后殿。

“爹,让凝儿留下吧,这些师兄弟们,也需要有人照料,您和翟师叔二人怎么能顾得了他们。”

“留下?留下的话,爹更照顾不及了。难道刚才的话都是白说的吗?澜儿,带凝儿回去休息吧。有你翟师叔在,爹爹不会有事。”

馨掌门说完起身,向后殿密室走去,只留下陶长老和馨凝二女。

荒原上,寒风带起风沙扬行千里,一处开阔的沙土地上,正趴着一位嘴唇发黑,嘴角兀自流出黑色淤血的青年。

青年脸皮透着阴森的青白,风扬的荒沙从身上挂过,却不见他有任何反应,一滩黑色的血迹逐渐扩散开来。阴沉的天空逐渐变亮,地上发黑的血液早已凝结,青年眉头细微地皱了一下,而他的指尖也微微一收。

武衢城外,季荣大军所在之处,依然有数骑飞马进入醒目的大营之中,有的士兵风尘仆仆,似乎从很远的地方赶来,有的则是从帐内快步走出,蹬上早已准备在一旁的马匹,疾驰出营,向东北方而去。

“禀大将军,虎贲营已行至蛮族腹地,不日即可出击。”

“禀大将军,飞啸营已截住蛮军所抢财物,随行的百姓皆已平安,押送的蛮军不敌我军皆已伏诛。”

“很好,你们二人辛苦了,速速退下休息。”季荣的脸上终于显出一丝笑意,他走到帐外,目送两位传令兵走进一侧的营帐中,随后望向营外,望向武衢城,他心中此刻杀意弥漫。

“禀大将军,祝大人所部已行至水镜山下。”

“知道了。”

季荣走到桌前,看向案桌上的地图,还有一旁未拆的信封,信封正面中间写着,“季荣亲启”四字,左下角却孤零零只写下一个“单”字。他思考许久,最终还是拆开信封,抽出信纸,眼珠飞速浏览着。

当晚,一支身着重装铠甲,仅有百人的骑兵,从营帐后方趁着夜色向西南行进……

水镜山大殿内,此刻早已空无一人,殿外习武场上枯叶随风飘散四处,阴沉的天空越发显得此处萧瑟。

“不知道凝儿他们走了多远了,不会遇到什么意外吧。”

“有陶师弟在,出不了岔子,倒是咱们俩个,怎么护住密室内的弟子?”

“这个,就看天意了。我离开片刻,师兄随意休息。”

“你这是要去哪?”翟长老说完,却不见馨掌门答话,他叹息一声,喝完杯中茶水,向后殿走去。

水镜山前山石桥处,祝庆坐在一旁的石头上喘着粗气,他用衣袖擦着不停地从脸上滴落的汗珠,看向如镜面一般宽广的湖水。身旁,一对对士兵缓缓沿着山道,向山上走去。

突然,一名侍卫走到祝庆身旁,躬身于其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就见祝庆脸色一沉,扭头看向侍卫,随后又看向山道尽头,突然恨恨地对着湖面啐了一口,起身随着部队向山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