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 荡产倾家何足贵

最终,这位吹洞箫者以十五层楼的最终报号而被请上了第九号包厢中。

“哦,谁报的层数高,就能将乐师请到包厢内交流音乐吗?难怪说青州城人杰地灵,原来爱好音乐之人如此之多。”

陈心隐隐隐约约抓到了其中的诀窍。

谁报的层数高,那演奏者就会进入谁的包厢之内……交流音乐。

只是这个楼又是那种意思呢?

少年百思不得其解。

……

下一个是陈心隐最为关注的抚琴少女,若是能将她请上来,与她交流一番抚琴的心得,想必也是极好的。

如白芜冰所言,他在弹琴的技法方面确有所欠缺,不够圆融,只是平日里依靠白流道力与无名玉琴,所以这个缺陷得以遮掩,表现得十分隐晦而已。

他发现那位少女似乎可以弥补他的这个缺陷。

虽说他碍于脸面,口中犹自狡辩不已,不过在他的心中,早已认同了这样的说法。

看来,惯于从善如流的少年似乎在某些话题上还是挺有傲骨的。

陈心隐悄悄拿定了主意,效法其他人的做法,忐忑不安地将牌子从窗口伸了出去……

然而,他的报牌声很快就被其他人的报牌声所淹没。

边上包厢的那位衣着朴素、气度不凡的年轻人,自从上来之后,始终都将注意力放在了陈心隐他们这个包厢之上,对于楼下的动人乐曲,美艳乐师,总是兴致缺缺,每次也只是随手举了两下意思意思,就没了下文。

……

陈心隐揪住空挡,又伸了一次牌子,此时已经喊到了十五层楼。

可惜的是,过了好一会儿,牌子还是加到了十九层楼。

这样的增长,即便是自认为见多识广的陈心隐也在暗地里咋舌不已,满腔的踌躇满志,亦化作了烟尘。

他本能地感觉到,绝对不能再次伸牌,否则必会产生万分严重的后果。

桃夭看自己哥哥总是吃瘪,不服气地拿起自己的牌子,走到窗边,气呼呼地将牌子往外扔了出去,扔到了台上,少女的脚边,发出“吧嗒”的一声闷响。

现场猛地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再也没有人伸牌。

陈心隐赶紧将莽撞的桃夭从窗边抱了回来。

莫不是闯下什么祸事了?这店家也不知会不会因此而恼羞成怒?

到时候叫来官差,可不得再吃一场官司?

少年兀自提心吊胆着。

不管了,大不了等会儿三人一起打将出去,也绝对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到桃夭。

……

楼下,过了好一会儿,那报牌人经过反复确认,最终激动地宣布:

“终于又出现一个掷牌人了,想老汉这些年来没有白等,还能见此盛况……恭喜第一号包厢,快将白牡丹送上一号包厢。”

掷牌人?听他这激动的语气,不像是闯祸的样子啊。

陈心隐松了口气,没有得罪人就好,毕竟自己三人是外乡人,在这青州城内人生地不熟……

而且无论如何,那位弹琴的姑娘,是叫白牡丹是吗?

嗯,终于可以如愿和她进行一番深入的交流,到时候自己的琴技……

不消片刻功夫,白牡丹就抱着琴来到了包厢门口,她初一见这边三人,清丽绝伦的脸上也不禁呆了一呆。

她袅袅娜娜地走进来,看着陈心隐与白芜冰二人,软声细语地问道:

“请问二位贵客,哪位才是掷牌人?”

“是我,是我!桃夭。”

桃夭举着手臂,快乐地又叫又跳。

桃夭见自己没有闯祸,反而是一掷就将哥哥千方百计也没能请来的弹琴姐姐给请了上来,就在方才还在不断地要求陈心隐摸摸她的脑袋,夸奖她呢。

“啊,小妹妹,为何会是你?”

白牡丹愕然。

“嘻,这位姐姐毋须怀疑,真的是她,方才是她随手将牌子扔出去的。”

白芜冰出来佐证自家妹子说的话,她对这个与自己同姓的白牡丹颇有好感。

“莫非……”

白牡丹沉吟良久,小心地斟酌了一番言辞,问道。

“哦,请恕奴家斗胆,请问三位尊客,是否第一次来此潇湘馆?”

“确是第一次来,是否有任何的不当之处?”

陈心隐紧张地问道,直觉告诉他,接下来的话绝对是他所不愿意听到的。

正是那:

肩挑十五七八倒,笑世间万事,好的不灵坏的灵!

果然如此,当他听到白牡丹说的话之后,脸色一下变得煞白,就连一向眼高于顶的姑射神女白芜冰,也是神色微变。

……

究竟何事如此严重?

原来,大大地费了一番白牡丹的口舌,这潇湘馆压根就不是什么客栈酒楼,而是青州城内的一处勾栏之所在,是只有最为顶级的富商巨贾,达官显贵才有资格进入的地方。

入门莫问价,问价莫入门!

其中的瓜果免费,包厢免费,甚至欣赏合奏,歌舞等皆是免费。

真正收费的尚在后头……

在伸牌之时,陈心隐始终好奇那几层楼代表了什么含义,然而此时他明白了。

只是他宁愿自己不明白。

有些真相,一旦揭穿之后,反而伤人更深。

此番即是!

几层楼代表了几万。

几万两白银……

若是仅仅如此,他尚且能够承受得住,更让他感到绝望的还在后头,桃夭的掷牌……

掷牌的举动,在这潇湘馆中意味着……

十倍的价钱。

比之前的出价提高十倍。

即使说,一百九十万……两白银!

只是将白牡丹请上来交流抚琴技艺,就需要付出一百九十万两的白银的代价?

陈心隐觉得即便是玄真老道,也不敢有此妄想。

他觉得此时自己倘若能够晕倒,那该是世上最为美妙的事情,然而修为如他,哪里又能够轻易晕倒呢?

他知道主母和丫鬟看见桃夭时为何奇怪了,不过已经没有意义。

所以他只好万分清醒的接受这个事实。

自己叫的乐师,即使是含着泪,也要付出足够的代价。

男儿郎,就该有此担当!

……

只是钱依旧是一个最大的问题。

他盘算开了……

不知道一只路虎能卖出几个钱来?

无名玉琴可能够卖得出去?

隐锋剑呢?

他看了看那烧火棍般的模样,摇了摇头。

恐怕卖不出什么像样的好价钱。

若是当真被逼得紧了,说不得只好丢掉脸面,也要撺掇着让桃夭变出些金银来会账。

……